◎“你會放了蕭楷嗎?”◎

不過短短三五日, 東宮就已經修繕完畢。

傅瑤再次回去時已經快要認不出這裏,外牆全部被刷成紅色,宮殿名也更名為錦闌宮。裏麵更是翻天覆地, 律政殿被整個拆除, 建成一座高樓, 原來的池塘被填平, 修建成了花園……還有傅瑤熟悉的所有,都徹底變了個樣。

蕭靖鈺抹去了所有人存在過的痕跡, 將這裏打造成了一隻金絲籠,以後數不清的不知多少個年頭, 傅瑤都會待在這裏, 等著他。

傅瑤拿不準蕭靖鈺究竟要做什麽,但看到翻修一新的錦闌宮就有一種壓抑感,這裏像是一個富麗堂皇的囚籠, 將她束縛其中,讓她永遠無法脫身。

傅瑤有些心不在焉地看著蕭靖鈺為她布置的一切, 等蕭靖鈺興致下去了, 才問:“我能去送送兄長嗎?”

蕭靖鈺或許是心情好, 一口答應下來:“可以, 但我要在場。”

傅琛這些日子其實並沒有受什麽苛待, 蕭靖鈺每日好吃好喝招待, 又有許雁秋在一旁, 把他多年的頑疾都一並治了。他隻是心火太旺, 急得嘴角起了燎泡而已。

他們在這種情況下見麵不是第一次, 傅琛見到傅瑤時心中滿是愧意。身為哥哥卻不能保護自己的妹妹, 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羊入狼口, 自己卻無能為力, 沒有比這更痛苦、更折磨的了。

傅瑤握住他的手:“兄長,你此去,不要再回來。嫂嫂還在等著你,父親母親也在盼著你平安回去。”

“瑤瑤……”傅琛看向坐在一旁的蕭靖鈺,把接下來的話咽了回去。

這裏就是虎狼窩,傅瑤隻希望他們能走一個是一個,因此再三叮囑不要回來。

傅琛表麵上答應了,心中卻總有些不甘,這是他看著長大的親妹妹,他怎麽可能拋下不管?

許雁秋等他們道別之後,遞上替傅琛收拾好的包袱,送他出了宮門。

傅瑤站在高樓上,目送傅琛騎上馬,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街市中,再也看不到。

蕭靖鈺握住她微涼的手,不由得眉頭微蹙:“手這麽涼,還出冷汗,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讓許雁秋給你瞧瞧。”

“不要。”傅瑤斷然拒絕。

蕭靖鈺捏住她的臉,把她轉過來:“瑤兒,你這是諱疾忌醫。”

傅瑤心中煩躁:“我沒病。”

“好,你說沒有便沒有吧。”蕭靖鈺拉著她往回走,“這裏風大,先回宮吧。”

他們沒有乘禦輦,而是不緊不慢地往回走。

剛路過承宣門就見前幾日的那名嬌俏女子朝蕭靖鈺招手,她依舊是一身鮮亮的紅衣,身上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似的。

傅瑤不知她究竟是誰,卻識得她身後的太監——劉忠。

前世那杯毒酒便是由他端到自己麵前的,那張扭曲的臉和那種讓人崩潰的痛苦再次縈繞心頭。

女子小跑過來:“鈺哥哥,我爹有要事和你商議。”

劉忠也跟上前來,躬身道:“陛下,邕王已在龍泉宮等候。”

蕭靖鈺看向傅瑤,傅瑤卻一點麵子也沒留:“我要回去。”

蕭靖鈺依舊握著她的手不放:“那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鈺哥哥,”女子主動道,“我送她回去!”

她說完還親切地挽過傅瑤的手臂。

傅瑤掙脫了蕭靖鈺,卻任由女子挽著。

劉忠是個圓滑慣了的,連忙打圓場:“陛下,不如就讓奴才送娘娘回宮,娘娘玉顏,奴才還是頭次見呢。”

蕭靖鈺隻好讓那些侍從全部跟上,又道:“徑直回宮,莫去多餘的地方。”

女子笑道:“這麽寶貴啊,鈺哥哥是要金屋藏嬌嗎?”

“就你貧,”蕭靖鈺似是無奈歎息一聲,“去吧。”

女子就挽著傅瑤的手臂離開了。

過了承宣門,她就讓劉忠和那些侍從遠遠跟著,確定四下無人了才低聲道:“我叫曾思霏,父親曾灼,原是河東郡守,便是他與鈺哥哥裏應外合,將河東拱手想送,又一路護送,直至事成之後受封為邕王。”

傅瑤聽得很認真,她每日被關在宮裏,曾思霏是她唯一的消息來源。

她聽完後並沒有表示什麽,而是問:“淳載帝遷都至何處?蕭靖鈺是否乘勝追擊?蜀地叛軍可曾鎮壓?京中還有多少官員留守?又有幾人倒戈?”

曾思霏沒想到她一開口全都是家國大事,不由得皺了皺眉:“你問這些做什麽?”

傅瑤:“那你可知太子蕭楷被關在何處?”

曾思霏:“你……”

“他是我的夫君,”傅瑤如實道,“我腹中還懷著他的孩子。”

傅瑤不是藏不住話的人,隻是形勢逼人,蕭靖鈺又有意不讓她見外人,這大半個月她隻見過曾思霏,便隻能賭一把。

曾思霏被驚得瞠目結舌,不由得看向她的腹部:“……鈺哥哥也知道?”

“他若知道了,必然不會讓我留下。”

曾思霏原本想炫耀一番自己的家世,讓這女子知難而退,卻不想竟知曉了這些密辛:“可鈺哥哥執意立你為後,為此遭到極力反對,隻得將登基大典一推再推。”

“所以,我們並不相配,隻有他在勉強。他用我夫君的性命威脅我回來,原本我隻想救回夫君,從未想著活著離開,可如今我有了這個孩子,便也要為自己爭上一爭。”

曾思霏簡直大開眼界,隻愣愣盯著她的肚子。

傅瑤言辭懇切,“曾姑娘,我每日待在宮裏,見不到其他人,隻有你能幫我。我若離開了,對我們三人皆好。”

“可我……”

“曾姑娘,求你幫幫我。”

不論是出於憐憫還是私利,曾思霏確實都動了惻隱之心。

她問:“我該如何幫你?”

傅瑤和她並肩,不緊不慢地走著:“還請找人散布我的身份,最好鬧得人盡皆知,這樣一來我必然做不成皇後,而蕭靖鈺定然會為我安排新身份,屆時還請姑娘隨機應變,將他為我安排的新身份繼續散布出去。”

曾思霏道:“這也不難。”

傅瑤提醒道:“但姑娘一定要做得夠隱蔽,要將自己摘幹淨才好,蕭靖鈺敏銳得很。”

曾思霏:“我小心些便是,這種東西口口相傳,本就難查得很。”

“那我就先謝過姑娘。”傅瑤緊接著又道:“我有身孕之事還請姑娘替我保密,畢竟我是為了這個孩子才想法子逃離的。”

“你們上京裏長大的姑娘都這麽多心眼嗎?”曾思霏有些厭煩地道,“你求我幫你,我也應了,最後卻又要威脅我一下,你這心裏是有多少彎彎繞繞?”

“姑娘見諒,我身家性命全在於此,不敢不謹慎。”

曾思霏撇撇嘴:“你們活著真夠累的,殷蘺也是,總是愁眉苦臉的,一點都不快活。”

傅瑤笑道:“姑娘率性耿直,非我等籠中人可比。”

曾思霏點點頭,又道:“先說好,我隻幫你這些,那個太子的事我可不管,他回去了定要當皇帝的,我才不會放他走。”

傅瑤對此也不意外:“我也不敢拿此事來煩姑娘。”

曾思霏便沒有別的話了,恰好兩人已經走到錦闌宮前,她就道:“到了,我先走了。”

傅瑤對著她的背影道:“姑娘慢走。”

曾思霏剛一走,劉忠就帶著一群侍從擁上來,對著傅瑤伸出手:“娘娘,奴才扶您進去。”

雖然知道此人不過是蕭靖鈺的爪牙,她更應該去恨蕭靖鈺,可傅瑤對他也確實難有好臉色。

她沒搭理劉忠,兀自跨過宮門進去。

劉忠孤零零站在原地,很不明白自己是哪裏得罪了這位貴人。

白日蕭靖鈺說過諱疾忌醫之後,傅瑤就警惕了起來,以她的了解,蕭靖鈺是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不可能就這樣不了了之。

果然,等到深夜時,蕭靖鈺來到床榻邊,輕輕握住她的右手,遞出了床幔。

傅瑤瞬間清醒,睜開眼隻見蕭靖鈺正坐在床榻邊,簾帳之外依稀是許雁秋的身影。

她把手收回被子裏:“我說過了,我沒病。”

蕭靖鈺這些日子已經適應了她突然發脾氣,就哄道:“我沒說你生病了,隻是讓他給你瞧瞧,你太瘦了,得調理身子。”

傅瑤還是不願意,把自己縮到了角落裏:“我不需要。”

蕭靖鈺隻得看了一眼許雁秋,許雁秋立刻會意,默默退了出去。

蕭靖鈺道:“好了,這下可以放心歇息了吧?”

傅瑤就將被子一卷,一個被角都沒留給他。

蕭靖鈺也不去搶,隻把衣服脫了在傅瑤身旁躺下,自言自語道:“其實這樣也很好,你若肯同我親熱便更好了。”

那次他食髓知味,也是從那次之後就一直忍耐著,他在等傅瑤一步步淪陷,也在不斷克製自己體內的衝動。

如今躺在一處,心中愈發躁動不安起來,伸出手想要去撫摸傅瑤。

傅瑤一直怕惹怒他,對他一些無足輕重的小動作能忍便也忍了,可這次,那隻手並不滿足於停留在她腰間,而是想要往裏鑽去。

傅瑤立刻拍開他的手,又將被子裹嚴實了些。

她從不覺得自己有多幹淨,若是之前,她也可以舍了這身子和蕭靖鈺周旋,但現在不行……她捂緊了腹部,這裏有一個嬰兒,那麽純淨,那麽無辜,絕不能讓蕭靖鈺再碰到這個孩子。

蕭靖鈺被打掉了手,獨自靜默了片刻,突然翻身而起,壓在傅瑤身上:“我若用蕭楷來威脅,你會向我妥協嗎?”

傅瑤遲疑了片刻,吐出一個字:“不。”

蕭靖鈺唇角勾起,這是布局良久終於看到獵物慢慢上鉤的喜悅,總有一天,傅瑤和蕭楷的情分會斷得一幹二淨。

他不急,他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來。

傅瑤的手擋在腹部,把寢衣攥成一團。

蕭靖鈺卻隻是俯身在她臉上落下一連串細碎的吻,而後又躺了回去,連被子帶人一起抱進懷裏。

傅瑤攥緊寢衣的手慢慢鬆開,肚子裏的小家夥已經快有三個月了,她還能堅持多久?

不過短短幾日,京城裏就滿是風言風語,這種皇室□□的宮廷秘辛一直極受歡迎,幾乎成為茶餘飯後的必談內容。

傳言也分出了許多種,有說傅瑤是被強迫的,也有說傅瑤本性**/**,勾引叔叔的,還有的幹脆說他們蛇鼠一窩,算計好了要奪淳載帝的江山的。

傅瑤的身份原本隻有極個別人知曉,他們反對蕭靖鈺立後也是因著這個。而這次流言一散開,朝堂上下頓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們擰成一股,絕不讓蕭靖鈺立後。

蕭靖鈺在朝堂上摔了奏章,怒氣衝衝地下了朝,又命人去查,謠言到底是從哪流出來的。

與此同時,他回到錦闌殿,準備質問傅瑤。

可等他進去後,卻發現傅瑤正半躺在軟塌上,一邊欣賞窗外的景色,一邊從小幾上捏果脯吃。

那木盤裏裝了十幾種,她卻隻去捏杏幹。

蕭靖鈺滿腔的怒火頓時七零八散,隻走上前去,握住傅瑤的手,將吃了一半的杏幹叼走。

他一邊嚼一邊坐下:“這杏幹誰送來的,怎的這麽酸?”

他被酸得眉頭緊蹙,卻到底沒吐出來,還咀嚼好一會才咽下。

傅瑤就把杏幹放下,換了其他果脯來吃。

可剛拿起一個就被蕭靖鈺搶跑了,她有些不高興,卻也沒說什麽,隻重新去拿,蕭靖鈺故技重施,又直接上嘴,給她搶走了。

不知是否有意,濕滑的舌尖還舔過那柔嫩的指腹。

傅瑤麵露嫌棄,在蕭靖鈺衣袖上擦了手,又端起木盤,把果脯全扔給他,而後一拽薄被躺下,閉眼睡覺去了。

蕭靖鈺把木盤放回小幾上:“別裝睡了,不和你搶了就是。”

傅瑤沒吭聲,手卻自薄被裏伸出來,精準無誤地捏了塊杏幹放回嘴裏,閉著眼睛慢慢咀嚼著。

蕭靖鈺看著傅瑤,不想問出那些質問的話,平白破壞了這樣好的氣氛,因此隻是坐了一會就又離開了。

等他走後,傅瑤才坐起來,把木盤往腿上一放,惡狠狠地吃了五六塊杏幹才算解氣。

蕭靖鈺每日都會命人送來各種精細的吃食,可她大多吃幾口就膩,也沒什麽好貪戀的。今日蕭靖鈺發現她愛吃杏幹,就投其所好,每日親自挑選好給她送去。

沒過幾日,傅瑤又特別想吃肘子。

這是她從前和一位大嬸學的,用饅頭夾上燉得軟爛的肘子皮,油汪汪香噴噴的,她越想越饞,以至於到晚上都饞得睡不著。

蕭靖鈺不知從哪看出來的,竟讓人在午膳時送了肘子過來。

傅瑤把左右屏退了,才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她沒注意到的是,半開的窗子外,蕭靖鈺正站在那裏,滿臉笑意地看著她。

自上次和曾思霏告別之後,傅瑤就再也沒見過她了。蕭靖鈺似乎是有意把她和外界隔離開來,就算允許她出門,她所經之路上也絕對見不到一個多餘的人。

比之前些日子的惡心嘔吐,傅瑤如今的胃口也好了許多,她似乎是胖了些,總是蒼白的臉上也多了層薄紅,蕭靖鈺便也不再執著於讓許雁秋給她把脈。

眼看到了暮春時節,傅瑤院子裏的海/棠花都凋謝了,她已經能摸到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她憂心忡忡地想,就快要藏不下去了。

就在這時,她終於又有了一次出門的機會——蕭靖鈺要祭祀祖廟,昭告天下自己的正統身份。這原本應當由帝後一同前去,蕭靖鈺卻隻帶了她。

那天,她在侍女服侍下換上拖曳在地的華服,頭發也被高高挽起,帶上了璀璨的頭冠。

傅瑤和蕭靖鈺一同乘輅車前往帝陵,一路上百姓夾道跪迎,都要看看這前朝太子妃長了一副怎麽禍國殃民的模樣。

蕭靖鈺便是在這時握住她的手:“瑤兒,做我的皇後吧。”

傅瑤眉眼微微垂著,被發冠壓得脖子酸疼:“你以前想立的皇後是傅琦。”

蕭靖鈺神色僵了僵:“瑤兒,我原本喜歡的便是你,當年我們一同去郊外跑馬,去茶樓聽書,那是我最快活的日子。

隻是那時我過於偏執,不知曉的自己的心意,這才辜負了你,以至於後來追悔莫及。”

“瑤兒,我從始至終,喜歡都隻是你,從來沒有過別人。”

傅瑤實在覺得可笑,前世她即便出嫁了還心心念念著蕭靖鈺,於是蕭靖鈺心安理得地利用她,利用完再一杯毒酒賜死。

這一世,她不理蕭靖鈺了,蕭靖鈺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於是不顧她的意願,對她處處脅迫。

她承認她喜歡過蕭靖鈺,但喜歡過的,或許隻是曾經初見時的那個少年郎。

蕭靖鈺的出現滿足了她對蓋世英雄的一切幻想,卻又親手打破她的幻想,告訴她,一切不過於心機重重的偽裝而已。

傅瑤的手指冰涼:“你會放了蕭楷嗎?”

在蕭靖鈺臉色變得陰沉之前,傅瑤又道:“罷了,你便是放了他,這皇後我也不做。”

她越在乎的蕭靖鈺便越要毀掉,不是嗎?

輅車在太廟前停下,蕭靖鈺扶著她下了車,又牽著她的手往前走去。

正前方是修建得雄偉壯闊的祖廟,如今正門敞開,門前擺放著祭祀的條案,一條地毯從祖廟門前鋪至腳下,兩邊是站立著的臣子,他們低著頭,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禮樂聲也在此時響起,蕭靖鈺才不管他們樂不樂意,我行我素地牽起傅瑤,往祖廟而去。

兩人在簇擁之下走到條案前,禮官遞上已經點燃的香柱。

兩人接過後,禮官剛要高聲指引跪拜,離得最近的一個小禮官卻突然衝上前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自袖中拔出匕首,朝蕭靖鈺刺來。

變故陡生,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蕭靖鈺隻來得及護住傅瑤往後退去。

傅瑤心念電轉,直接扔了心中的檀香柱,擋在蕭靖鈺麵前。

匕首刺入胸口,鮮血頓時渲染開來,傅瑤臉色刹那間蒼白,往地上倒去。

蕭靖鈺把她接到懷裏,明明在戰場上廝殺多年,見識了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他卻被那鮮血刺得生疼,甚至不敢去看,隻顫抖著雙手高喊:“許雁秋!許雁秋呢!把他給我找過來!”

慌亂間,手背上一涼,蕭靖鈺低頭看去,隻見傅瑤正握著他的手哀求道:“……放了蕭楷。”

蕭靖鈺薄唇微啟,卻遲遲不肯答應。

許雁秋已經跑過來,來為傅瑤查看傷口,傅瑤卻拒絕了他,隻看向蕭靖鈺:“放了他。”

兩人無聲對峙片刻,蕭靖鈺終是敗下了陣來:“放他走。”

傅瑤看著一名侍衛跑出去傳信,卻依舊不肯讓許雁秋為她醫治:“我要看著他走。”

蕭靖鈺的聲音沉了沉:“傅瑤,不要得寸進尺,放他走已經是我最大的仁慈。”

許雁秋在一旁道:“傅姑娘,在下可以向你保證,陛下說話算話。”

傅瑤這才肯讓許雁秋查看。

作者有話說:

明天晚上十一點更新,萬字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