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畫我可以修複,不過,我還有個要求。”

向南在仔細檢查過這幅《十麵靈璧圖卷》的殘損情況後,略微思考了片刻,這才對鮑勃·威爾遜說道,“除了之前那件明末清初著名畫家,被稱之為‘清初畫聖’的王翬的作品《龔蘅圃田居圖(並諸家題詠)》設色紙本手卷圖作為修複酬勞之外,我還希望威爾遜先生未來五年時間裏,每隔半年能夠到哥譚市、三藩市、長青城等地的唐人街裏舉辦一次‘華夏古畫展’。”

話音剛落,鮑勃·威爾遜還沒有什麽反應,一直站在邊上沉默不語的約翰·威爾遜卻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脫口而出:“為什麽?”

他實在是想不通,向南怎麽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來,哪怕向南的要求是增加修複酬勞,那也好理解一些,可是到唐人街舉辦華夏古畫展覽,這對向南有什麽好處?

不過,更讓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父親鮑勃·威爾遜聽了這話後,居然隻是遲疑了一下,隨後就點了點頭,很爽快地說道:“好,這隻是小事情。”

“那行,事不宜遲,我現在就要開始修複了。”

向南笑了一下,將注意力投向了大紅長案上的那幅《十麵靈璧圖卷》,這麽一幅畫幅巨大的畫作,要修複起來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他必須得爭分奪秒才有可能在明天結束之前將它給完全修複。

“那向先生您忙,我們就不打擾了,一會兒等午餐準備好了之後,我再讓人過來請您。”

鮑勃·威爾遜很識趣,沒打算留在文物修複室裏盯著,不過他還是吩咐工藤太郎給向南打下手,別的不說,要是工藤太郎能夠從向南這邊學到一點文物修複的技巧和手法,那也是好的。

從文物修複室裏離開之後,約翰·威爾遜忍不住對著自家老頭子抱怨道:

“這向南也太過分了,咱們付出的那幅《龔蘅圃田居圖(並諸家題詠)》已經足夠支付修複費用了,他竟然還要額外再提一個要求,他這是變相在報複!”

“嗯?他為什麽要報複我們?”

鮑勃·威爾遜撇頭瞄了一眼約翰·威爾遜,一臉狐疑地問道,“你什麽時候得罪他了?”

約翰·威爾遜被自家老爺子一瞪,嚇得渾身一哆嗦,連連搖頭否認:“沒有沒有,我怎麽會得罪他?”

鮑勃·威爾遜輕“哼”了一聲,沒再看他,繼續往前走去。

見老頭子沒有再追問,約翰·威爾遜悄悄鬆了一口氣,往前追了幾步,又說道:“我就是沒搞懂,他怎麽會忽然要求我們在唐人街舉辦華夏古畫展覽,這對他又有什麽好處?”

“這對他有沒有好處我不知道,但至少對咱們是有好處的。”

鮑勃·威爾遜沒有回頭,語氣淡淡地說道,

“向南提了這個要求之後,在之後的五年時間裏,每過半年,我們都要將文物儲藏室裏的華夏古畫翻出來維護保養一次,然後再送出去展覽。你也知道,隨著咱們美術館現代藝術品業務的興起,原先保存在文物儲藏室裏的華夏古畫,已經很少展出了,像這一類的紙質文物,越放就會越脆弱。”

頓了頓,他歎了一口氣說道,“向南之所以提了這麽一個要求,他也是不忍心看到華夏古畫殘損在我們這裏。”

“是這樣嗎?”

約翰·威爾遜確實想不通向南這麽做的必要性,他又問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為什麽在要求裏麵明確是在唐人街舉辦展覽呢?其它地方不也一樣嗎?”

“因為唐人街是華夏人的聚集地。”

鮑勃·威爾遜又瞥了兒子一眼,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他說道,“這個理由夠合理了吧?”

約翰·威爾遜:“……”

好吧,你是老爹你說了算。

見約翰·威爾遜沒再說些什麽,鮑勃·威爾遜搖了搖頭,臉色複雜地說道:“說到底,向南之所以提這麽一個要求,是因為他不滿意我們美術館對華夏古畫的維護保養措施啊。”

……

文物修複室裏。

鮑勃·威爾遜等人離開之後,向南很快就打來了一盆溫水,用“淋洗”法開始清洗起了畫芯。

束手站在一旁的工藤太郎見狀,低聲問道:“向先生,我能幫忙做點什麽嗎?”

工藤太郎從事華夏古書畫修複工作也有三四十年了,盡管他的文物修複技藝是從日本那邊學來的,但實際上他的本事還是不錯的,文物修複技術並不比國內一般的文物修複專家差,讓他來做一些基礎性的工作自然沒什麽問題。

向南一邊用排筆蘸水滴淋在畫芯上,一邊轉頭看了工藤太郎一眼,點了點頭說道:“行,那麻煩工藤先生和我一起清洗古畫吧。”

“是!”

工藤太郎一聽,頓時喜出望外,連忙從牆上的工具掛鉤上取下一支排筆來,也開始幫忙了起來。

他曾親眼見識過向南的文物修複水平,早已經知道向南的技術遠超自己,此刻能夠和對方一起修複文物,這就意味著,自己不僅可以近距離觀察他的修複手法,而且還能夠親身參與進來,這怎麽能讓他不開心?

在文物修複領域裏,歸根結底還是以技術論英雄,年齡大小反而是其次的,如果不是知道向南不會收自己為徒,工藤太郎還真想拋下這裏的一切,跟向南回魔都好好學習文物修複技術。

有了工藤太郎的參與,向南操作起來的速度就要快多了,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將這幅《十麵靈璧圖卷》的畫芯清洗幹淨了。

接下來,就是古畫揭裱工藝了。

向南讓工藤太郎打來了一盆清水後,親自往裏麵滴入了幾滴古畫揭展生物酶製劑,然後又讓工藤太郎跟自己一起,將這揭裱水用排筆刷在畫芯的背麵之上。

兩個人齊心協力做完這一步之後,工藤太郎這一回總算是忍不住了,開口問了起來:

“向先生,之前你往水裏滴入的是什麽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