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遜美術館內部呈圓環形結構,一樓大廳直通半圓建築的樓頂,一樓的圓心位置,豎立著一尊高大的石雕——斷臂維納斯,陽光從頭頂上的玻璃幕牆上射下來,照耀在斷臂維納斯的身上,讓這尊女神多出了一絲異樣的美。

“這尊《斷臂維納斯》是法國著名雕塑家亨利·伯納德的作品。”

鮑勃·威爾遜見朱熙一副被震撼的模樣,頗為自豪地介紹道,“當初我這間美術館剛剛建成,家父總覺得這一樓中間的位置太過空曠了一些,於是邀請他的朋友亨利·伯納德前來哥譚,模仿古希臘雕刻家阿曆山德羅斯的作品《米洛斯的維納斯》,也同樣用大理石為材料,雕刻出了這尊《斷臂維納斯》。”

頓了頓,他又說道,“當時的亨利·伯納德還沒有什麽名氣,不過當這尊《斷臂維納斯》雕刻成功,安置在這間美術館之後,越來越多的人都知道了亨利·伯納德的大名,到如今,他已經成了世界著名的頂尖雕塑家。”

朱熙笑道:“那你們倒是互相成就了。”

“單打獨鬥沒有出路,合作才能共贏嘛。”鮑勃·威爾遜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美術館總共有五層,樓梯處像是盤山公路一樣盤旋而上,裏麵除了有展覽館、教育服務設施、業務科研設施以及安防、公共服務、綜合管理係統等。

向南等人跟在鮑勃·威爾遜循階而上,倒也沒有進入展廳裏去參觀,而是直接來到位於頂樓的紙質文物修複室裏。

這間紙質文物修複室麵積龐大,足足有將近兩百來個平米,分為了三個區域,最靠近裏麵的是油畫文物修複區域,中間的華夏文物修複區域,最外麵的則是現代藝術品修複區域。

向南等人剛走進去,工藤太郎就從裏麵匆匆走了過來,朝幾人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對鮑勃·威爾遜說道:“威爾遜先生,那幅華夏古畫,我已經取過來了。”

“嗯,好,那我們就過去看一看吧。”

鮑勃·威爾遜點了點頭,就帶著向南等人朝文物修複室中間的區域走了過去。

離得老遠,向南就看到那邊擺著兩張大紅長案,其中靠近門口的這邊的那張大紅長案上麵,擺著一幅畫幅巨大的古畫,在邊上還有兩三個年輕人正在探頭欣賞著,時不時地交頭接耳,似乎是在討論著什麽。

“這幅《十麵靈璧圖卷》我從拍賣會上拍下來之後,由於畫幅巨大,價值驚人,所以一直都放在了古董盒裏,保存在文物儲藏室,偶爾有重要的朋友或客人前來參觀時,我才會將它取出來,保存的措施其實還算不錯的。”

來到大紅長案前麵後,鮑勃·威爾遜開始介紹了起來,“去年年底時,有一位重要的客人過來時,我又將這幅《十麵靈璧圖卷》取了出來,當時就發現有些不對勁,畫芯上麵有一些地方出現小小的黑點,不過也沒太注意,等到今年夏天再拿出來時,忽然發現那些黑點變大了,而且畫芯還出現了不少小蟲洞,而且有些地方都已經潮濕黴爛掉了。”

“當時,我就想著找工藤先生來修複一下,不過工藤先生說,像這種價值高昂的華夏古畫他有點不敢接手修複,因為那些黴爛的部分已經破壞了畫麵,這就需要接筆了,他雖然能修複其它地方,但他沒能力接筆,如果不接筆,這幅畫的價值就大打折扣了,畢竟一眼看過去,它就不完整。”

鮑勃·威爾遜抬頭看了一眼向南,又接著說道,“所以,當時工藤先生隻是做了維護保養,防止它進一步受損,並沒有對它進行修複,一直以來,我都試著想請一位華夏文物修複師來幫忙,可惜前一段時間我身體不好,就將這件事給耽擱下來了,這一次聽說向先生來了,真是讓我興奮不已,所以就趕緊將您給請了過來,希望您能夠出手幫一幫忙,將這幅古畫給修複好。”

向南點了點頭,說道:“威爾遜先生,我先看一看,能不能修複,稍後再說吧。”

“好,好,您隨便看。”

鮑勃·威爾遜忙不迭地點頭,“如果向先生有什麽需要,請盡管開口,在能力範圍之內,我一定滿足!”

“那就多謝威爾遜先生了。”

向南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麽,來到大紅長案邊上,開始低下頭來看著這幅明朝畫家、被譽為“畫仙”吳彬創作的《十麵靈璧圖卷》。

《十麵靈璧圖卷》這幅手卷圖所描繪的內容其實十分簡單,是明代“石隱庵居士”米萬鍾所藏的一塊罕見奇石,隻不過,這幅手卷圖的畫法無論是在古代還是現在都頗為罕見——吳彬從十個角度、用了十幅畫來呈現這塊奇石。

與此同時,除了華夏傳統繪畫筆墨之外,《十麵靈璧圖卷》又將幾何原理、音律節奏、五行之說都融入了這幅畫卷之中,在華夏古代繪畫史上都難得一見。

而且,在這幅畫中,吳彬靈活運用了唐末書畫家孫位的畫火技法,這種以火畫石所取得的效果被明代書畫家、“華亭畫派”代表人物董其昌讚歎為“靈光騰越,欲燭鬥間”。

《十麵靈璧圖卷》展示了一塊奇石十個麵不同的姿態和變化,這看似是一幅畫,但仍有一種三維立體的感覺,符合明代晚期的“立體主義”風格。

向南細細地察看了一遍,發現這幅畫的畫芯、題跋所用紙張都是明代的紙,由此可見,這幅《十麵靈璧圖卷》從明代流傳至今都是保存得相當完好,隻有天頭部分有過更換的痕跡。

隻是,如今這幅《十麵靈璧圖卷》的畫芯上,一處處黴斑覆蓋,就好像一個人身上長了疥瘡一樣,而且畫芯上麵還有一個個的小蟲洞和黴爛的部分,讓人看得心裏很不好受。

向南心情複雜,卻也不能多說些什麽,他抬頭看了鮑勃·威爾遜一眼,點了點頭說道:

“這畫我可以修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