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怎麽樣了?”孫立恩把車停在了停車場裏,剛走過停機坪的位置,就遇見了過來迎接自己的袁平安。

“患者還在昏迷中,情況穩定,血壓也降下來了。我們聯係上了患者的家屬。”袁平安其實是在急診室裏實在沒主意了,這才幹脆出來迎孫立恩——他下意識覺得,找到了孫立恩,就算是找到了主心骨。“家屬提供了一些病史內容,不過沒什麽太特別的內容。”

“去和他們談一談再說。”孫立恩並沒有略過這一個診斷途徑。袁平安和家屬溝通的能力確實是有些欠缺。但他也不能直接當著袁平安的麵,對於他提供的信息表示不信任和不滿。他選擇先去看看患者家屬,盡量獲取足夠的病史資料。

袁平安點了點頭,仿佛自己聽一個規培醫的吩咐理所應當,“我把褂子給你拿來了,路上你就直接換吧。”

孫立恩快步向前走著,脫下身上的羽絨服,很順手的交給了袁平安,然後接過了袁平安遞來的白大褂,掄起衣服往身上一穿。推開大門,走進了第四中心醫院裏。

……

……

……

“您好。”孫立恩見到了一對夫妻,他們看上去有些呆愣。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兒子被送入醫院的震驚中。“您二位就是夏洪遠的家屬吧?”

這對中年夫妻對視一眼,連忙從金屬的排椅上站了起來,“是的。”

“我是孫立恩,這位是袁平安。”孫立恩做了個很簡單的自我介紹,“夏洪遠現在是我們治療組接下來的病人。”

一提到“病人”兩個字,中年夫妻眼中的難過就頓時湧了出來,“醫生,我……我兒子他得了什麽病?”夏洪遠的父親拍了拍妻子的後背,然後著急問道,“他……他平時身體挺好的,從小到大都沒有得過什麽大病。”

孫立恩冷靜道,“首先我得向您二位強調一點,夏洪遠現在的情況稍微穩定了一些,但我們還不能確定他究竟得了什麽病。我希望您二位可以理解一下——他入院到現在也就不到一個小時,而且為了穩定他的情況,我們還沒來得及進行檢查。”

夏洪遠的父親深吸了一口氣,“我們會盡一切能力配合你們的檢查,麻煩你們了!”他朝著孫立恩和袁平安深深鞠了一躬,“請你們救救我的孩子。”

同樣身為父母,同樣擔憂子女,夏洪遠父親的請求不光讓孫立恩覺得自己責任重大,同時也心裏有了一股子幹勁。這和那個翟臨的老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們會想盡一切方法的。”孫立恩很鄭重的向夏洪遠的父親點了點頭,“因為夏洪遠現在是昏迷狀態,很多問題我們沒辦法直接詢問他本人。所以我希望您二位能夠回答我們的一些問題。”

這對夫妻點了點頭,夏洪遠的母親擦了擦眼角流下的淚水,開始回答起了孫立恩的問題。

……

……

……

夏洪遠是一所初中的體育老師。當然,不是那種經常生病的體育老師。他是一個有國家一級運動員證書的優秀體育老師。要不是因為備受傷病困擾,他甚至可能還在當職業運動員,而不至於到寧遠的一所初中來當體育老師。

夏洪遠以前是專門搞英式橄欖球的運動員。而聘請了他的那所初中,為了讓這個優秀人才不被埋沒,專門對學校內的體育課授課形式進行了改革。利用學校內其他體育老師的專長,將體育課變為了“初一選科,專項進行”的模式。同時提供橄欖球、足球、籃球、羽毛球、遊泳、網球等多個項目給孩子們選擇。

今年是夏洪遠任職的第二年,課程逐漸展開,他的工作也越來越忙。雖然教學的運動量比起原來當職業運動員的時候輕鬆不知多少,但畢竟仍然需要大量戶外運動。他的傷病逐漸又開始幹擾起了工作。

“我們擔心他的身體,所以這一個多月都是我們在家做飯給他送過去。”夏洪遠的母親又擦了擦眼淚,“今天我中午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讓我別送飯了,他說自己肚子不太舒服。”

孫立恩及時打斷了這段故事,“他是說肚子不舒服,還是說肚子疼?有沒有說難受了多久?昨天送飯的時候,他有沒有不舒服的表現?”

夏洪遠的母親搖了搖頭,“他說是今天開始的……是有些疼。”

孫立恩挑了挑眉毛,對一旁拿著筆和記錄本,一臉小跟班樣子的袁平安道,“記錄,患者腹痛1d。”

“這個很重要麽?”袁平安低聲問道,“他的主要症狀是痛覺敏感啊。”

“正是因為不知道重不重要,所以才要記啊。”孫立恩很自然的說明道,“很多問題有時候看上去好像無關緊要,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成為診斷的最重要依據,你們同協內科的病例記錄不是都這樣?”

袁平安本來想解釋一句自己是原本是外科方向,不過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您繼續說。”孫立恩解答完了袁平安的問題,然後繼續對夏洪遠的母親道,“他最近一直有些身體不舒服?還是以前的老傷麽?”

“好像不是。”夏洪遠的父親搖了搖頭答道,“他說自己腿上磨出了好幾個泡。”

……

……

……

“你看,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孫立恩和兩這位憂心忡忡的患者家屬告別後,帶著袁平安朝著搶救室走去,“這些小的東西,有時候能決定一次診斷的方向。如果你隻是問了問‘他以前有沒有這麽疼過’,那就等於白白浪費了一次獲得正確答案的機會。”

“你有想法了?”袁平安頓時一驚,腹痛和腿上有血泡這兩個症狀,能引導出什麽診斷?

“還沒有。”孫立恩搖了搖頭,用自己的卡刷開了搶救室的電磁門。“不過總比一頭霧水的去看病人更有把握不是?”

一邊和袁平安說著話,孫立恩見到了躺在**的夏洪遠。

然後,孫立恩覺得自己腦子裏“嗡”的一聲,整個人差點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