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虞下了馬車, 坦然受了他們的禮。這一回,就連朝中少數心中依然有些猶疑的人, 也再沒有了別的心思。

若不是真的仙人降世, 誰人敢在這麽危急的時候主動到疫區去,並且還能有如此成效,短短一個多月就救下了那麽多人。

而宣文帝這邊早就備好了慶功的宴席, 隻等隊伍歸來,犒賞眾人, 為國師接風洗塵。

宴席上,宣文帝恭敬地將主座讓出來, 請薑虞上座, 身旁的眾人見到這一幅場景,即使是最古板的臣子也沒有任何異議, 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這也是薑虞第一次首肯應下的宴席, 那些前來赴宴的官員們,雖然不敢明目張膽地瞧她, 看上去依舊是那副與身旁的同僚談笑風生的樣子, 但實際上大家都不著痕跡地偷偷找機會瞄了她幾眼。

畢竟這些人平日裏也沒什麽機會能接觸到國師,這位國師往日長居摘星樓,也不曾接受過他們的拜貼。

如今終於有機會能近距離接觸,他們自然是按捺不住, 想瞧瞧仙人的樣子。

薑虞如今習慣了, 倒顯得自在許多。宴席上的菜色豐富, 而且她的菜品一看就比別人精致許多,因此她也確實嚐了兩口。

不愧是宮中禦廚, 做出來的菜色香味十足, 而且用的材料也都是珍稀無比, 價比千金的,的確非常不錯。

不過這些日子她基本嚐遍了這裏的口味,也沒有最初的那種驚喜了,而且畢竟這個朝代不比現代,缺少許多調味料。

因此對於她這個不喜歡清淡,反倒喜歡重口味道的人來說,看來還是少了幾分滋味。

因此她隻是嚐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隻飲著一旁宮中珍藏的清釀。聽到那些對自己恭維的話語,她也隻是微微頷首,並不答話。

其他人也被她的容貌氣質震懾住,即便是那些先前想過要上前來攀談的人,這時候也心生退意,不敢上前冒犯,恐驚擾了對方。

因此對薑虞來說,這個宴席倒還算自在得很,沒有什麽人來打攪她。

宴席上,薑虞還是第一次看見那位二皇子的生母,也就是繼後孫皇後。她坐在宣文帝旁邊,看上去十分端莊大方,舉止得當,臉上還帶著溫和的笑意。

以及自己之前曾聽說過,但從未見過的二皇子和三皇子。

這兩人雖不及太子風華,但是估計生母容貌都很不錯,宣文帝長得也不差,因此二人長相還算俊朗,表麵上也看不出什麽來,宴席上也顯得進退有度,她隻感覺到那位三皇子似乎多看了她兩眼。

一旁的宣文帝倒是沒發覺,隻是說了一番感激國師援手,救助百姓之類的冠冕堂皇的話,薑虞很給麵子地回了幾句。

整場宴席下來,他的臉上滿是笑意,畢竟這麽一遭下來,誰都不會質疑他這個皇帝是遭了上天譴責,才會降下天災。而是會覺得正是他這個皇帝仁德,才會使上天派下仙人前來助他。

這如何能不讓他喜悅呢?

薑虞在宴席上待的時間並不久,便起身告辭了,她並不太喜歡人這麽多的場合,而且有她在,這些人也不適應得很。

謝絕了宣文帝的挽留之後,她便帶著人回到了摘星樓。

回到自己的居所之後,她才徹底放鬆下來,躺在雕花木**歇息去了。

雖然嚴格來說,她其實並不需要睡眠,但是這些時日裏她一直記掛著那些事情,即便身體不累,心裏也累得很。

如今她終於有時間放鬆下來了,畢竟之前在青州通州的時候,她總是擔心著那些患病的人,惦記著這些人的性命。

如今終於可以把所有事情都放下了,她心裏也輕快得很。

薑虞躺在**,一邊閉目養神,一邊饒有興致地開始和係統小雀聊起天來。

“啊,現在終於有機會,可以把我兌換的那些糧種拿出來了。”

若不是正好碰見瘟疫,其實她早該拿出來了。

係統也激動得很,開始出謀劃策起來。“那宿主,你要怎麽拿出來呢?”

“直接送給那個皇帝嗎?”

“還是搞一場大型特效,來忽悠對方?”

薑虞其實還沒想好,但她立馬否決了第一個提議。“當然不能直接送,這樣的話顯得我也太上趕著了,還是得找個好時機才是。”

“而且怎麽能說是忽悠呢,我給的可是真東西。”

她想著想著又開始興致勃勃地和係統商量起來,該在什麽地方搞個什麽樣的特效才好。

……

宴席結束之後,宣文帝依舊是滿臉笑意地隨著孫皇後回了宮,不過隻與對方聊了幾句,便故作體貼地讓對方早些歇息,自己則匆匆離開了。

孫皇後依舊是那副帶著溫和的笑意,仿佛永遠是個和善人的模樣,平和地將宣文帝送出了殿。

轉過身回屋之後不久,她便聽得底下的人稟告說,宣文帝仍舊去了雲華殿的方向,那正是雲貴妃的居所。

即便聽到了這話,孫皇後依舊麵不改色,仿佛隻是聽到了一些家常話一樣,自若地將下人打發了出去。

待殿內隻剩下自己的心腹後,她才鬆開了緊握杯盞的手,緩緩開口,“還是沒有段禮康的消息嗎?”

“是。”一旁伺候的嬤嬤開口道。“刑部的人也在四處找他,我們不敢大張旗鼓地找。”

“他家中親眷呢,老家那邊可去找過了?”

“他生父早逝,母親也已在三年之前病逝了,如今隻剩下妻兒。不過他當初逃跑時帶著妻兒一同走的,如今也沒了消息。”

“那便在他妻子娘家那邊也派人去盯著,不要讓其他人發現了。”孫皇後神色平靜地端起桌上的茶盞,啜飲一口。

“是。”一旁的嬤嬤應了下來,之後出了殿假作催促熱水的樣子,悄悄將一張小紙條遞到了一個好似過路的,低著頭毫不起眼的小黃門手上。

……

另一邊宣文帝去了雲華殿,殿內。雲貴妃早就已經沐浴好,斜倚在塌上,悠哉地讓下人為她在指甲上點染丹朱。

她的模樣可稱美豔,是與端莊大方的孫皇後完全不同的類型。

一雙美目媚眼如絲,即使是隨意瞥了一眼,也容易讓人覺得她眼中好似柔情滿滿,仿佛有一隻鉤子,勾著人忍不住朝她看去。

即便是她現在隨意斜倚著,毫無姿態的樣子,也讓人覺得渾然天成,自有一種美感。

“哼。”

她看了一眼宣文帝,大約是看出他今天十分高興,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迎上來,反倒是眼神輕飄飄地在他身上轉了一圈,又轉過頭去,輕哼了一聲。

宣文帝倒是沒有因為她這個樣子感到不悅,畢竟他早就習慣了雲貴妃的性子,她這樣嬌縱小意的樣子,全都是自己寵出來的,也該自己受著。

他上前將佳人摟在懷裏,溫聲解釋者,“瑤兒,不是我不想讓你去,這一回,實在是不行啊。”

他說的就是這次為國師接風洗塵的宴席,往日裏大多數的宴會,雲貴妃都會隨他一同出席。

隻是今天雲貴妃原本都已經選好了衣裳首飾,準備好好打扮一番,卻突然被他告知不能出席。

當然,這並不是他的本意,而是那些大臣實在是在他麵前吵得要死,非說這樣重要的場合,皇帝皇後一同出席才為合理,才顯得重視。

而貴妃,也隻是妃子罷了,哪能比得上皇後尊貴。

聽到這話,他其實有些心虛。畢竟往日宴席裏,皇後自然是會出席的,但是他都是和雲貴妃一起出現的。

畢竟在他看來,皇後端莊大度,並不在意這些事情,而貴妃蠻橫驕縱,他實在是沒有辦法才會答應的。

隻是國師畢竟身份高貴又特殊,因此他仔細一想,也覺得帶上貴妃似乎有些不合理,因此也順水推舟答應了下來。

現在倒是把那些全都推到了那群上諫慫恿他的大臣頭上。

聽得宣文帝的溫聲解釋之後,雲貴妃倒是消了幾分氣,然後柔弱無骨地靠在他身上,抱緊他的腰身,有些委屈地開口。

“臣妾哪裏是這麽不懂事的人呢,臣妾也知道,您應該和皇後姐姐一同出席的,隻是臣妾太想親眼見見那位國師了嘛。”

雲貴妃出身低微,對於神靈鬼怪之事十分篤信,殿裏還養了不少女方士專門為她講經。

因此她在知道國師那些傳聞之後,便一直惦記著想見見她,心裏自然也是抱著幾分期望,希望從對方那裏得上幾分點撥,或是能得到什麽仙丹饋贈。

她倒是不求像戲文裏的書生那樣,得到什麽點撥一下子神台清明,立馬考上狀元。畢竟這對她來說來說沒有什麽用處。

雲貴妃隻是想著,若是能有什麽延年益壽或是永葆容貌之類的神水仙丹,那就再好不過了。

“您倒是好啦,如今這樣年輕,倒顯得臣妾年老色衰,您是不是嫌棄我了?”說著說著她還啜泣起來,美目含淚,眼裏仿佛有一汪清池。

這一下子就讓宣文帝心疼不已,開始溫聲軟語地安慰起她來。

不過想到那還剩下一顆的仙丹之後,他有些心虛,張著嘴想說什麽,又閉上了,轉而開始許諾對方一些補償,允她去自己的私庫裏挑幾樣東西。

那些甜言蜜語一下子哄得雲貴妃喜笑顏開,終於恢複了往常驕縱的模樣。

她如今已經誕下了三皇子和一位小公主,分明是三十來歲的年紀,看上去保養得依舊非常好,仿佛二八少女一樣,肌膚依舊潤澤白皙,根本看不出來具體年紀。

倒是宣文帝,雖然之前服下了仙丹,消去了身上的疾病,但是也不過是與正常三十來歲男人相比,年輕了幾分,說不上什麽比雲貴妃還要年輕。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昨天有點忙,這更補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