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一聲接著一聲的巨響, 仿佛是吹響了戰鬥的號角,令死寂的鬼之城也喧鬧了起來!

鬼殺隊的劍士們不再顧慮這是否是個陷阱,紅色的信號彈隻有一個意義, 那就是——動手!不要有所顧忌!

與風柱緣一一同闖入鬼城的劍士們也在這樣的巨響中, 從直麵鬼舞辻無慘的恐懼中掙脫了出來,奮力地砍向鬼舞辻無慘,後者對於他們飛蛾撲火般的行徑低低笑出聲, 他輕而易舉地閃過他們沒有章法的揮砍,隨手捏住一人的脖頸, 舌尖舔過下唇, “別打擾我觀賞這出鬧劇。”

“可惡……我要殺了你!”被他抓住的那人拚命掙紮著, 但他的力量並不足以撼動鬼舞辻無慘,隻能感受著身體逐漸缺氧的痛苦。

聽到這聲音, 奮力格擋著狂風暴雨一般的襲擊的緣一心中一急, 封火抓住時機險些將他手裏的“燒火棍”挑飛, 若不是緣一反應迅速轉動手腕閃過,被割下來的就不是他的袖子布料, 而是他的手了。

封火的眉頭不滿地顰起, “緣一, 你的心亂了。若你解決不了自己的困境,又何談解救他人?”

“緣一!”另一道嗬斥響起,製住了緣一看向鬼舞辻無慘的目光, 那聲音與緣一自己的十分相似又不同,“集中注意力!”

一道月弧型的劍氣呼嘯而來, 它飛旋著擦著鬼舞辻無慘的指尖而過, 無慘鬆開了手, 一道身影將被扼著脖頸缺氧昏迷的隊員帶走, 隻留下鬼舞辻無慘在原地,鮮血從他的指尖滴滴滑落,他抬起眼鎖定了那個攪局的人,身上爆發出強烈的殺氣。

用最快速度趕來的繼國嚴勝放下了隊員微微喘息著,他的雙手因鬼王爆發出的威懾隱隱顫抖著,可他不肯在緣一麵前露出哪怕一分一毫的怯弱,逼迫自己去與鬼舞辻無慘對視而不要移開視線,“這裏交給我,你去解決那個家夥。”

……是啊,這個時候走神,是絕不可能戰勝他的。

那麽,相信兄長吧。

“……是。兄長,保重。”緣一吸入一口氣,又將胸中的濁氣吐出,因同伴們而生的焦急從他眉間抹去,剩餘的隻是對眼前對手的戰意,“抱歉,爺爺,我走神了。”

“那就握緊你的刀。”封火不等話音落地,已經再度躍至緣一身前,長刀自上而下重重劈砍而去,鋒銳的刀鋒撕裂空氣甚至發出了一聲爆鳴,若是這一刀命中足以將緣一的身軀也像空氣一般撕裂!

而緣一以從他的肌肉變動方式判斷出了他這一擊的方向,肩與腰兩處同時發力,雙手緊握刀柄橫刀於頭頂,雙刀相撞又是一聲震響!從下方抵抗這一擊本就是不利的位置,更何況與他對刀之人的力氣遠非人類所能及,若站在這裏的不是緣一,早在第一刀時就已經連刀帶人一起飛了出去。

——但其實,這對緣一來說又何嚐不是如此?能接上他幾招的人從未存在,他的戰鬥總是結束得飛快,像這樣被逼得不得不調動起全身的肌肉迎擊,是前所未有的。

封火沒有對他留手,每一招都是致命的,好像他們之間從沒有過八年的相處。在最初,緣一的思考甚至追不上那猛烈的一次次碰撞,能夠以刀而非身體接下全憑他身體中壓抑二十年的戰鬥本能,無堅不摧的刀鋒次次都是險之又險地擦著他的要害而過……在這樣的生死一瞬間,因從未有敵手而止步的劍技,似乎也再一次開始向著更高峰攀去。

到了現在,他已經能夠跟上這種步調,並進一步思考反擊的策略——他好像天生就明白該如何揮刀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力量,又該如何,才能接下這全然沒有留餘力的一刀!

借助下落的重力勢能與自身的巨大力量,封火的刀一次又一次地向下壓,緣一的刀從起初的高於頭頂被壓至於視線齊平,到最後距離緣一的臉頰隻有幾厘米。雪白的刀刃與漆黑的木棒交叉相抵,因雙方所灌注的力量而不住地顫動著,任何一把突然承受不住其中的應力而斷裂都不奇怪。

可緣一接住了。不僅接住了,他還將自身的潛力進一步挖掘出來,低喝一聲翻轉刀身,兩種武器的摩擦在刹那間燃起了一簇簇火花,他硬生生抵住了從另一端傳來的巨大力量帶動著封火的刀也向一旁偏去,於是現在緣一的武器處於更適合發力的縱向,他也在這種條件下發起了反擊!

這種爆發力令封火亦向後逼退了一步,緣一抓住了這個機會,快速令刀後撤小段距離以留出發力的空間,緊接著看似平平無奇的黑木上燃起了日輪的光環,不過半米長的木棒裹挾著火焰橫斬向封火因持刀而在肩部留下的空當!

封火將緣一的進化與反擊收入眼中,反而微微揚起了唇,那弧度比刀光更加一閃即逝,他的神情也恢複為刀鋒般的鋒利——他不僅沒有後退閃避,反倒是迎著緣一的攻擊而上,直到最後一刻他才向一旁微微偏開頭,刀氣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道深刻的血痕,而兩件武器也隨後撞在一起,那令人鼓膜陣痛的巨響又一度爆響!

這一切交鋒都在短暫的幾十秒內發生,鬼殺隊甚至看不清他們的動作,隻能看到那黑與白的影子不斷地碰撞交纏,每一次都能帶起刺目的火光,也隻有這幾種顏色還能讓他們判斷出那兩個人正在何處。

緣一見過封火鍛刀,應該說他見過太多次了,閉上眼睛都能在腦海中描繪出每一個步驟時封火的動作。

在製刀的第一步,須以鐵錘將燒熱的鋼材鍛打十至三十輪,每輪至少百次,且這捶打要趕在鋼材冷卻以前,光是這一步就足以令刀匠們大汗淋漓,可封火在完成這一步時臉上從未顯現出沉重,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專注,好像這種全身心投入自己所愛的工作為他帶來了極大的滿足感。

那時,他就是以肉眼難辨的高速,將厚實的鋼材一步步捶打得扁平……現在,他這超越想象的力與速都指向了緣一,隻是這一輪交鋒就已經讓緣一胸膛微微起伏著,心跳到達了前所未有的頻率,他的一切器官都在調整向最好的狀態,隻為了讓他拿下這一場勝利。

緣一並未因一擊不中就氣餒,他不間斷地揮出上百道連斬,每一道都能帶起奪目的光輝!汗水落下即刻被他的刀鋒斬斷,空氣有所阻擋便將空氣也割裂!他忘我地揮刀,好像自身也與刀融為了一體!

可這種程度似乎還不足以令封火滿意,他的腳下倏然燃起了滾燙的烈焰,烈焰以他為圓心向四周蔓延擴散,這滾燙也波及了緣一,他的動作也被那炙熱的熱度逼得一滯,封火完全沒有要等他適應的打算,一刀揮開緣一,刀柄的頭部則撞上緣一的腹部,一擊將來不及防禦的緣一擊飛出去,後者雖然在半空中調整了落地的姿勢,可身體還是重重撞上了院牆,直飛入了院內才得以停下。

封火沒有因緣一的傷勢而顯出以往的關護,他刀尖指向那個方向,淡淡道:“緣一,站起來,老夫不殺無抵抗之人。”

鬼舞辻無慘不禁發出了笑聲,被繼國嚴勝打斷進食的惱火也快速消退,他笑吟吟看向繼國嚴勝,“你是月之呼吸的使用者,繼國嚴勝吧?剛剛那一刀,確實符合柱之身份。”

“我還沒有淪落到需要被你吹捧的程度。”繼國嚴勝神情冰冷,隻有他自己知道,有一滴冷汗從他的背後滑下,從剛剛開始他就一直在尋找鬼舞辻無慘的破綻,可……那個看似放鬆地站在那裏的鬼王,居然沒有任何的破綻。

在之前那一擊過後,他手裏的刀已經同樣出現了開裂的跡象,最多再兩刀,它就會徹底地崩碎。想讓趨向於完美的鬼王增添傷痕,這種代價已經是最低的了。

鬼舞辻無慘當然也注意到了他手裏的刀,他挑了挑眉,忽然衝繼國嚴勝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就憑你們的日輪刀,是不可能對現在的我造成傷害的,但你們卻做到了……”他繼續釋放著自己的威壓,滿意地欣賞著繼國嚴勝肌肉緊繃的模樣,篤定道:“這批刀,你們是最近才得到的,沒錯吧。”

正如他所說,這是鬼殺隊的當主在戰前交給他們的,說是如果情況危急才能啟用。繼國嚴勝很冷靜地沒讓自己表現出任何異狀,“你想用這種方式拖延時間嗎?這是沒有意義的。”

鬼舞辻無慘笑得更開心了,“哈哈哈,你好像搞錯了一點啊,應該拖延時間的是你們,等我的下屬將那個陰魂不散的日之呼吸殺死,你們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這是你們最後的喘息時間了。”他說著,故作驚訝地歪了歪頭,“啊,這樣說來,你們還不知道吧?”

他惡意地壓低了聲線,“你們手裏的那些刀,全都是我的屬下所製造的,也隻有他這種怪物才能造出這樣的利器……你們倒是很有勇氣啊,手握敵人所鍛造的武器與我為敵?”

繼國嚴勝的瞳孔微微收縮,握刀的手也是一緊,難道說這刀並非刀匠村所造?也對,刀匠村的人是做不到這種程度的,可緣一先前對那個人的稱呼……

鬼舞辻無慘正想再說些什麽,卻有一片尖銳的三角形碎片從另一邊向他飛來,刺入了他的肩頭,他臉色瞬息萬變,將這塊外部漆黑,內部卻能看出是木製的碎片拔/出扔下,肩頭的傷口飛快地愈合,“千子村正——!”

“抱歉,一時不察。”封火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沒什麽誠意地道歉,“質疑老夫工作的態度,你還是第一個人啊……還好你的委托已經完成了。”

鬼舞辻無慘額上青筋一跳,看見他身上的細碎傷口便怒氣消散了些,他重新看向繼國嚴勝,心平氣和道:“你們真的還要掙紮下去嗎?我一聲令下就會有滿城的鬼將你們吞噬,連骨頭都不會剩下。”

繼國嚴勝已經因剛剛的插曲而徹底穩定下心神,他眯起眼睛,“是嗎?那你就讓他們來試試看。”

鬼舞辻無慘沒有立即接話,眉頭顰起,這令繼國嚴勝露出了然的笑,“果然,你做不到吧。”

“我的同伴們已經在你的宅中,我猜的沒錯的話,那裏麵應該是上弦一與上弦二吧?像你一樣,克服了陽光和日輪刀,但我們也不是束手無策,很快他們就會和你一樣被斬殺。”繼國嚴勝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咄咄逼人,“至於其他的鬼……恐怕已經,全部成為了你的食物吧。因為他們無法對我們造成阻礙,於你而言是不必要的存在,所以你就收回了給他們的力量。換而言之,你已經不存在其他的手下了,隻要殺了你,一切就該結束了。”

聞言,鬼舞辻無慘終於正視起了這名“日呼的兄長”。雖然被拆穿了,可他臉上沒有怒容,而是輕笑一聲鼓起了掌,“精彩的判斷力……你很不錯,繼國嚴勝。”

繼國嚴勝警戒著他突然發起襲擊,可鬼舞辻無慘隻是立在原地,並裝模作樣地說出了一句令他眼眶發紅的話,“可惜,比起你的弟弟,你還有些差距。更可惜的是,這些差距,是憑現在的你永遠、永遠都不可能逾越的。”

“如何,要不要成為鬼?隻要成為鬼,你就有無限的時間去磨煉你的技巧,然後……”

嗖!這次飛向鬼舞辻無慘的是一簇更加粗壯的木塊,有所防備的他惱火地抬手握住那木塊,可掌心的刺痛迫使他又鬆開了手,掌心也是一片被灼燒的焦黑。鬼舞辻無慘不再忍耐,他惡狠狠地轉向那個方向,“你有完沒完……”

他怔住了,而繼國嚴勝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也同樣愣住了。

束發的發帶在激烈的戰鬥中斷裂,黑發就此散落在肩頭,衣服也顯得灰撲撲,唇角更是溢著一抹鮮紅。這一切本該令緣一顯得狼狽至極,但他撥開身上的土塊,緩緩站起身時,鬼舞辻無慘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了無與倫比的強大壓迫感。

如果說,原先的緣一身上既沒有強者的威壓,更沒有武者的鬥氣殺氣,像是一把被封在樸實無華的刀鞘中的刀……那麽,現在,他就是已然有半截出鞘的利刃,僅僅是看上一眼都會割傷。

而與他相對立的封火,手裏的刀終於在碰撞中布滿了殘缺刀口,他眉頭都沒皺一下,隨手扔下這把刀,抽出了另一把,空著的那隻手拇指擦了一把臉上的血痕。但那道傷口太深,即使擦去也會有更多的血從中湧出,他索性放下手不再去管它。

“緣一。”他舉起了刀,“你還有力氣揮刀嗎?”

緣一站直了身體,重新將武器送回腰間,這正是居合斬前的動作,他斬釘截鐵地答道:“我有。”

在剛剛的碰撞中,他那把“燒火棍”表麵的黑木一點點被擊碎,他所擲向鬼舞辻無慘的,就是最後一塊碎木,手中餘下的僅是一把嵌著刀柄的灰色鐵塊。

封火終於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好。”

伴隨著這個音節,他的紅發從發根處開始褪色,由赤銅色轉為雪白,纏繞著他的火焰則隨著這一轉變像被投入了更多的燃料,在這一刻燃燒得更加劇烈,火勢節節攀升著咆哮著,那熱度連遠在百米外的鬼舞辻無慘都能感受到……不對,火焰已經切實地蔓延到他的腳下了!

羽織在封火的身後被氣流吹拂得劇烈翻飛著獵獵作響,他嫌棄這羽織礙事將其解下,脫手的羽織立刻被烈焰引起的狂風揚至了高處,一度遮住了頭頂的太陽,隨後又順應重力下落,落入了火中,瞬間被點燃化為了飛灰。而封火沒有再向羽織投去哪怕一個視線,他的目光灼灼,琥珀色的眼眸似乎燃燒著比他腳下火焰更加熾熱的感情。

“爐火已經點燃——要開始了,緣一。”他說著,又是一刀劈出,如摩西分海一般將熊熊燃燒的赤焰一分為二,帶著其熱度斬向了緣一!

作者有話說:

本章唯一指定BGM:無元劍製

無慘:我一個電話就會有一車麵包人來打你

嚴勝:你騙鬼呢

我記得公式書還是卷尾提過,呼吸法的水啊雷啊啥的都是特效不是實物,我也不知道沒呼吸法的人看不看得到,就當做看得到吧。下章應該就打完了。

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覺得我把緣一寫弱了……我覺得鬼滅這邊畢竟是比較低魔的世界,雖然是天花板但是這邊天花板也不太高所以很容易就觸頂了,還要磨煉才能(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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