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雯循聲下了樓。

邱佳佳正在門口吵吵嚷嚷。

妝容精致的小臉因爭論而變得麵紅耳赤。

“我說了!是錚霆讓我進屋幫忙拿資料的!你難道懷疑我說謊不成?”邱佳佳趾高氣昂地伸出手, 指頭上染著豔麗的紅,不耐煩地翻著白眼,“我可警告你, 耽誤了重要事情,小心我讓錚霆開除你。”

今日老管家恰好有事出門去了。

應門的年輕傭人麵露難色, 拿不準主意。

程錚霆明確說過兩條,一是不準放梁雯出去,二是不準讓任何外人進來,眼前這位邱佳佳小姐便是屬於不速之客, 但她信誓旦旦地打著程錚霆的旗號,將情形說得尤為嚴重緊迫,嚇得傭人很是猶疑。

“讓這位小姐進來吧。”

梁雯的一句話適時解了圍。

年輕傭人暗暗鬆了口氣, 向梁雯投去感激的目光。

邱佳佳高傲地從鼻腔裏哼出一聲來,都等不及傭人側身讓開道, 她便驕橫地大力撞開傭人的肩膀,挎著名牌小皮包,扭動著腰肢大咧咧走進了屋, 挑高眉毛,頗為不客氣地把四周打量了個遍。

最終她的目光落在了梁雯的臉上。

驚詫、嫉妒最後轉為故作鎮定的不屑。

這一年多來, 邱佳佳被逐漸養成了有恃無恐的愚蠢性子, 又極易受人煽動,她在程錚霆的助力下有了不少的代表作,事業蒸蒸日上, 本該是美事, 可程錚霆對她愈發冷淡, 十天半個月也不曾過去一趟。

感受到冷遇的邱佳佳暗暗發慌。

生怕這唾手可得的富貴榮華會變作過眼雲煙。

由奢入儉難, 她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算盤打得很好的邱佳佳本打算主動出擊, 卻不想程錚霆忽然沒預兆地去了法國,她再是不甘心,也隻能空空等著耗著,好容易盼到程錚霆回來,再一看程氏集團的新聞發布會,邱佳佳喜形於色,更知道自己不能輕易放手了。

誰知道,程錚霆竟從法國帶回來一個女人。

聽說年輕又漂亮,比邱佳佳漂亮千百倍。

這讓邱佳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

她花了很大的代價輾轉打聽到,程錚霆好像很寶貝這個女人,看得比眼珠子還寶貝,不僅接她住在自己的房子裏,還願意屈降身姿幫她跑腿,買這買那,就為博美人一笑。

邱佳佳自詡是與程錚霆最親近的女人。

可這是連她都不曾有過的待遇。

一方麵是好奇,另一方麵是隱隱嫉妒,這讓邱佳佳燃起前所未有的好勝心,非要親自見到梁雯一麵,她不允許有死皮賴臉的女人纏著程錚霆,分去自己的寵愛,於是編出勞什子取資料的借口,非要闖進程錚霆的住所。

邱佳佳被捧得高,心比天高。

無比自信地認為自己能來踩梁雯一腳。

不想一見麵,邱佳佳自己就震驚了。

未與梁雯見麵之前,她曾在腦海中想過各式各樣所謂漂亮的模樣,但她獨獨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漂亮,哪怕粉黛未施,也是一眼看過就絕對忘不掉的美,銳利無比,蠻不講理地闖入眼中,招搖無比地散發著魅力。

即便邱佳佳很不想承認。

但事實如此,是連她都覺得入迷的美。

邱佳佳為今日的會麵可謂是下足了苦工,將自己最好的一身行頭都亮了出來,梁雯著素淨的白色連衣裙,她穿當季最新的品牌女裝,精致到頭發絲,可如此直接的對比之下,卻相形見絀,邱佳佳刻意且用力過猛,還無發勝出。

梁雯沒有這麽多的心理活動。

她隻想趕緊送走聒噪的邱佳佳。

“是要拿資料嗎,書房在樓上……”

可話還沒說完,就被邱佳佳猝然打斷了。

“客人來了都不知道要倒杯水的嗎?”

邱佳佳不禁挺高胸脯,秀出脖頸間那條鑽石項鏈。

被輕易比下去的窘境令她難堪萬分,可最讓她氣憤的是,好像從頭到尾自己的耀武揚威都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梁雯平平靜靜,和和氣氣,根本不接茬,還一副女主人的做派,竟支使起人來了。

被晾在一旁的年輕傭人這才如夢初醒,她才剛來做事沒幾天,暫時頂替她那位不小心扭傷了腰的姑媽,平時都有管家應付這些,她就是在廚房打打下手,此刻根本鬧不清這麽複雜的情形,本能地又看向梁雯,滿眼的求助。

“看她做什麽!也就是錚霆發善心,肯用你們這樣愚笨的人。”邱佳佳柳眉倒豎,自顧自地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翹疊起腿,伸出來的指頭點來點去,“你一邊待著去,笨手笨腳的,我要她幫我倒水。”

說完,邱佳佳指向了梁雯。

傭人有些焦急,張口想要解釋。

梁雯雖然無名無份,但隻要有程錚霆,在這個家裏就沒人敢在明麵上支使她,別說倒水這類小事情了,就是讓她自己找去廚房都惹人心驚膽戰的,梁雯不可怕,可她背後的程錚霆卻陰晴不定,萬分可怕。

“沒事,我去就好。”

梁雯朝傭人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用多講。

邱佳佳看著梁雯低眉順眼的模樣,心裏很是痛快。

不多一會兒,梁雯便端著半玻璃杯的水走了過來,邱佳佳斜眼看了她一眼,懶洋洋地伸手去接,可指頭才碰到玻璃杯壁,就見邱佳佳極為誇張地尖叫一聲,順勢揮開了杯子,裏頭的水潑了梁雯一身。

“這麽燙!怎麽喝啊!”

可玻璃杯裏分明盛的是溫水。

梁雯也不氣惱,反而直接坐在了邱佳佳的對麵。

“那就別喝了。”

邱佳佳滿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我想程錚霆應該根本沒有什麽文件要拿,就算要取,也不會拜托給你的。”梁雯將裙子上被水浸濕的部分撫平整,語調悠然地揭穿了邱佳佳,“那你今天不請自來是為什麽呢,隻是為了找茬,讓我難堪?”

“你都知道……”邱佳佳一時間無法消化這麽多有效信息,卻緊抓住被拆穿真麵目的窘迫,故意提高聲調好在氣勢上壓過梁雯,“真會裝,難怪能哄得錚霆對你言聽計從的,我可不吃你這套。”

她咄咄逼人,更將梁雯看作競爭對手。

但梁雯無心與她玩“爭寵”的遊戲。

“項鏈,很漂亮。”

梁雯突然轉移了話題。

邱佳佳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愣。

隨即便一臉驕傲地摸上了脖頸間的項鏈。

“大約三年前,程錚霆從德國的蘇富來珠寶拍賣會上拍得的,價格於其他拍賣品而言沒有那麽貴,三千萬的樣子,隻是主石比較難得,D級無暇十克拉,滿鑽鑲嵌,重得要命,哦對,裝它的盒子還極為浮誇。”

梁雯一語道破了這條項鏈的相關信息。

邱佳佳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

因為梁雯說得極為準確,分毫不差。

但以邱佳佳簡單的大腦,卻串不起這些前因後果,她毫無掩飾地、亦或者是根本無法掩飾地,露出了困頓的表情。

“其實你根本不用來這一趟的。”梁雯決心把話說得更直白了當些,“我並不是你的敵人,你生怕被搶走的一切,我都不感興趣,而且你要是足夠了解他,就應該知道他不喜歡被人當擋箭牌,更討厭有人給他惹是生非。”

很不巧地是,這兩點邱佳佳都直截了當地做了。

“你胡說什麽!輪不到你來教育我!”

邱佳佳不禁回憶起程錚霆發瘋時的行徑,心裏頭頓時有些心虛,但她還要強撐住,不想在情敵麵前露怯,自亂陣腳。

“不是我不想走,而是程錚霆不放我走。”

梁雯說這話時,平靜得要命,不帶一絲炫耀。

“誰讓你過來的。”

一道極為不悅的聲音突然響起。

邱佳佳趕忙回頭,就看到站在身後的程錚霆。

眸色深沉,眼瞳是看不透的黑,陰惻惻地擰著眉。

“我……”邱佳佳被嚇得張口結舌,急中生智開動腦筋,“還不是你好久都沒來看我了,我,我等得實在著急,就想來碰碰運氣,說不準你就在家呢,哪怕是就看你一眼,我大老遠過來這一趟也值得了嘛。”

語調婉轉可憐,嬌滴滴的委屈樣。

說著邱佳佳就起身,想去攀附程錚霆的手臂。

“可能是我不招人喜歡吧,你家裏頭的人便欺負我初來乍到,像是把我當賊似的盤問了一遍又一遍,嘴上說得客客氣氣,來者是客,要幫我倒水,誰想那水是滾燙的,差點燙壞了我的手,我都嚇死了。”

邱佳佳可謂是顛倒黑白的一把好手。

小心又哀怨地望向梁雯,就差指名道姓了。

可憐巴巴地想博取程錚霆的同情。

梁雯懶得辯解,仍坐在那裏,靜靜看她演戲。

“那也是你活該。”

沒想到程錚霆會這樣說。

邱佳佳頓時目瞪口呆,表情呆滯得很。

“你竟敢讓她幫你倒水。”

程錚霆糾結的點還真是與眾不同,讓邱佳佳更是疑惑。

“立刻滾出去,別讓我親自動手。”

他的耐心顯然迅速消耗殆盡。

邱佳佳很是難以置信,她盡力擠出些淚花,試圖再多解釋,可下一秒就被程錚霆薅住了頭發,對她殺豬般的慘叫充耳不聞,大力地將她從客廳拖到門口,利落地打開門,直接將哭嚎的邱佳佳推了出去。

“把她處理掉,別讓我再看見。”

程錚霆在門邊壓低聲音打了個電話。

這個時候的他就是分外冷血的,毫無情麵可講。

梁雯耳朵尖,即使程錚霆刻意回避,還是被她聽了去。

邱佳佳無疑是可憐可悲的,起初便是程錚霆先招惹的她,慷慨大方地給了她諸多甜頭,等她頭腦昏昏地迷失了方向,已然上鉤時,程錚霆卻想片葉不沾身,丟她自生自滅去,邱佳佳勇敢一回,卻用錯了地方。

她可能花了不小的代價來換取這些好處。

可就像鏡中月,水中花。

越想留住,到頭來越是留不住。

“你就任由她欺負你,鶯兒?”

現在程錚霆調轉話頭對準了梁雯。

梁雯斜倚在沙發上,眨了眨眼睛,無辜又清白,“她說得沒錯啊。”

其實所謂閑言碎語,各類曲解,梁雯實在聽得太多了,多到已經麻木,也從未想過去辯解什麽,旁人隻相信自己想相信的,哪怕就是莫須有,他們也並不是那麽的在乎事情的真假性。

但這話停在程錚霆耳朵裏,就變了味。

他覺得這是梁雯強忍委屈的控訴。

這件事其實錯不在梁雯,甚至邱佳佳也隻是助瀾的推手,真要細究起來,程錚霆才是罪魁禍首,可這又回到了人性的軟弱論題上,他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處,所以就得自己心裏抑製不住的憤怒、無助、困惑分攤到別人身上

這樣他才能好過點。

好說服自己還是那個用情良善的人。

“所以你是在怪我嗎?”

程錚霆不喜歡梁雯這種破罐子破摔的勁頭。

梁雯先是靜默地與他對視了一會兒,而後才開了口,“不管我怪不怪你,你都是不會怪罪反思自己的,程錚霆,你可能覺得自己偉大極了,但你隻是在徒勞無功地感動自己,以犧牲別人來成全你自己的一廂情願。”

她擠出一個笑來,冰冷又怨恨。

“我從三年前就開始失眠了,必須要靠藥物才能有些安穩覺可以睡,本來我隻有輕微的胃部不適,後來逐漸演變成嚴重的腸胃病,睡前不能進食,不能多吃,硬和冷的食物更不行,而且我討厭的就是牛奶,這些你都不知道,可你卻覺得自己做的那一切都是在為我好。”

程錚霆張了張嘴,卻覺得百口莫辯。

他從未有如此詞窮的時候。

“可我,現在知道了。”

最終,幹巴巴地擠出這樣一句話。

無措極了。

“那你知道為什麽我會變成這樣嗎?”

梁雯給足了程錚霆回答的時間,但他們兩人之間的空氣像是煮沸之後的熱水鍋,從咕嘟嘟冒泡逐漸變得冰冷,最後又晾成了一鍋涼水,程錚霆心裏頭是有答案的,心知肚明卻不能說出口。

顯然是預料到了這樣的局麵,梁雯沒有再逼迫。

她無奈地一笑,想繞過他上樓去。

卻被程錚霆拉住了手腕。

“我……”

他急忙忙拋出主語,想要挽留梁雯的耐心。

可是那三個字卻好像有千斤重,死死壓在他的喉管底部。

他再也說不出更多的一個字了。

“別勉強自己了。”梁雯始終不曾看他,輕聲說道:“等你什麽時候能說出來的時候,可能你就能明白幾分我現在的感受了。”

梁雯拱起手腕,想要掙開他的桎梏。

可程錚霆反而緊緊抱住了她。

他抱得那樣緊,恨不得將梁雯揉進骨血裏。

“我要跟伊勞迪婭結婚了。”

在程錚霆低落的底氣中聽不到絲毫對婚姻的期待和對未婚妻的愛意,這段即將到來的婚姻反而成了沉重的枷鎖,強加在他的身上,束縛著他,製衡著他,讓他迷茫,讓他想要抗拒卻不能。

他是期盼能從梁雯這裏聽到些安慰的。

哪怕是隻言片語,都是好的。

可梁雯說得卻是:

“新婚快樂。”

下月初的九號,是個好日子。

程錚霆和伊勞迪婭的婚禮就定在了這一天。

兩家聯姻的消息可謂是一枚重磅炸彈,在國內外的商界都炸出了極大的水花,先前還有專家預測,程氏想要再拓海外市場的野心是足夠的,但實力稍遜,而此刻這個消息,則表明程錚霆早已布好了這枚棋。

程錚霆從不打不做準備的仗。

但凡有風吹草動的,最後皆能成真。

婚禮自然是頂級配置,國內的這一場將在南城最高檔的維倫飯店舉行,程氏豪爽地包下了整座飯店和周圍的五星級酒店,不惜花重金從國外請來米其林主廚,負責把控婚禮的菜肴出品,一切都按部就班且程序嚴苛。

而國外的那一場,則要去到法國,在伊勞迪婭家新落成的酒店中舉辦,伊勞迪婭的父親還贈送了新人一座島嶼,婚禮儀式結束後,他們就要在島上的莊園別墅中度過蜜月期,而後再回到中國來。

奢華的婚禮像是精美絕倫的藝術品。

一經放出,就要受千人矚目,萬人熱議。

兩家借此世紀婚禮,心照不宣地轉頭招待各家的合作夥伴,坐等各大媒體競爭有關婚禮現場披露的獨家發布權,他們將在歡呼結彩和觥籌交錯間把各自的集團推到人前,而後像是某種必須的儀式,自然把權利分渡到子女手中。

以後家族的興旺繁盛,就主要靠這對新人了。

他們將從這場聯姻變為鬆散的結合體。

各自為背後的家族牟利。

像梁雯這樣,與新郎和新娘方都極為熟悉的人是不多的,但她的身份也實在尷尬,根本不該在這場婚禮上露麵,可程錚霆好像自邱佳佳鬧事的那一晚起,就陷入了發瘋的又一階段,他竟非要梁雯出席。

真是奇怪透頂。

她到底算什麽身份呢?

程錚霆的情人,還是伊勞迪婭的好友?

梁雯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提前給伊勞迪婭發去祝福短信,她沒有用那些快被抄爛了的陳詞,也省去了過於繁複的客套話,最終導致隻有一句的言語看起來過於簡單,發送出去後的不多會兒,便收到了回信。

謝謝。

同樣簡單的答複。

梁雯本還覺得若是被伊勞迪婭發現自己參加了婚禮,定會生出許多尷尬來,結果等到了現場才發現,自己真的多慮了,維倫酒店專供婚宴的大廳裏大概有一百桌,穿著正式的人群烏泱泱的,一眼都掃不過來。

程錚霆為低調避嫌,沒有讓秘書去接。

而是派人“護送”梁雯一路到達宴會廳前。

她掏出準備好的請柬,負責核驗的人偷瞧了梁雯好幾眼。

梁雯裝作沒發現,接過精美的伴手禮盒和對應的分區座位號後,便單手提起有點長的裙擺走了進去,迎麵過來的服務生接過她手裏的號碼牌,引導梁雯走到了對應的座位邊,頷首後快速離開,去接待下一位來賓。

這是很靠角落的一桌,視野不佳。

主台邊的輕紗和裝飾花束擋去了大半視線。

不多會兒,同桌的其他人也陸續落座,男男女女都有,大家誰也不認識誰,隻能掛著笑先互問各自是哪方的賓客,一圈聽下來都是很遠的關係,梁雯是最後一個,她完全與程錚霆劃清了界限,隻說是伊勞迪婭大學時期的學妹。

這之後,願意聊天的便開啟了話匣子。

像梁雯這樣沉默派的,便時不時抿一口檸檬水。

卻還是有同桌的人將話往她這邊拋。

梁雯隻簡短地答。

既顧全了禮貌,也表明了意願。

在儀式開始前的這一小段時間內,梁雯還是不得清淨,除開同桌人的試探,還有周圍桌的年輕男士搭訕,大膽地便直接過來,開口便是交個朋友,認識一下,委婉些地便托服務生遞過來名片或者是紙條。

梁雯幾乎沒費什麽口舌便一一打發了。

她始終帶著笑,抬手緩慢地撫了一下耳畔。

無名指上的素圈戒指很是醒目。

殷勤的搭訕者們待看清後,便紛紛噤了聲。

“你這麽年輕就結婚啦。”梁雯身邊的女孩兒有些好奇。

梁雯摸了摸戒指,笑著解釋道:“大約一年前結的婚。”

“我就說嘛,你這樣漂亮,新娘怎麽會沒找你當伴娘呢。”

話裏沒有明顯惡意。

卻充分包含了大家好奇的信息。

幾乎所有人都屏著氣,恨不得豎起耳朵來聽。

梁雯沒再多說,繼續喝水。

世界婚禮的儀式並無什麽不同。

伊勞迪婭的父母親專程從法國直飛過來,便是為了周全這個儀式,先有新娘挽著父親的胳膊,一直走到中心舞台處,由父親將新娘的手交給新娘,而後在司儀的主持下,宣讀誓言,交換戒指,接吻,最後雙方家庭合影。

沒有普通人家辦得那麽喜慶有趣。

觸目都是白紗、白色繡球花。

處處透漏出規整、教養、排場。

伊勞迪婭走出來的時候,大半年輕女孩兒都很喜歡她穿的高定婚紗,是由巴黎某位著名的設計師為伊勞迪婭量身打造的,全世界隻此一件,聽說巴黎那邊的一家博物館早已聯係,希望能獲得此件婚紗的獨家收藏展出權。

梁雯不禁暢想,她與昂德的婚禮,不會這樣高調鋪張,也不會有這麽多的賓客,他們可能會找一個小教堂,她穿著那件擺在櫥窗內的婚紗,昂德穿著西服,白色黑色都好,他不挑色,穿什麽都好看,而後在牧師的引導下說完誓詞,交換戒指,彼此熱烈地接吻。

她坐得太遠,都看不清台上每個人的臉。

隻聽見那段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誓詞。

緊接著便是全場非凡的喧嘩。

應當是新郎親吻了新娘。

梁雯隨著所有人一同舉杯。

恭祝這對新人新婚快樂。

國內婚禮剛一結束,媒體那邊的婚禮現場直拍才發出的時刻,程錚霆便同伊勞迪婭坐上了飛往法國的私人飛機,他們要去趕第二場婚禮。

所以梁雯暫時處於自在的狀態。

她早些時候已經搬出了程錚霆的住所。

梁雯倒是巴不得,隻是那幾天程錚霆的臉色尤為難看,脾氣也差,他並不把一段名存實亡的新婚看得有多麽重,隻是在外公和舅舅的施壓下,就當是為了全伊勞迪婭的麵子,隻能妥協讓梁雯先搬出去一陣子。

兜兜轉轉,梁雯又回到了南城交界處的那間小別墅。

邱佳佳自那天後便如人間蒸發了一般,隻在社交賬號上冷冰冰地發出了因故無限期退圈的公告,起初粉絲們還頗為不理解,吵鬧得厲害,慢慢地,聲音便小了下去,他們又有了新支持的演員明星了。

甚至不用過一年半載,邱佳佳就差不多被遺忘了。

小別墅被重新打掃整修過。

恢複到了梁雯之前離開時的模樣。

完全看不出中途易過主。

程錚霆特意為梁雯選了一位資格老的傭人,是一位幹練的中年女人,微胖,麵目平順,但眼睛裏卻透著精明,已經在許家做了快三十年,勤勤懇懇,做得一手好菜,懂得些營養學,特意被程錚霆討來,主要負責梁雯的飲食。

他是煞費苦心,全心全意為梁雯著想。

然而就是這個傭人,讓梁雯吃了好些苦頭。

作者有話說:

感謝大家的等待,先看著,還剩三千多字明早補哈,這本正文應該能在三十萬字左右結束~感謝在2022-08-23 22:53:40~2022-08-25 22:50: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凜.夢諾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