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快了。”

兩人異口同聲。

房東夫婦笑著點點頭。

梁雯則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不知道昂德是否有所計劃, 他口中的“快了”又是指何時,他們兩個人還沒有就婚姻展開過詳細的討論,梁雯認為這該是水到渠成的, 就好像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們會不約而同的萌生出這個想法。

不用什麽特別的準備, 也不用忐忑的試探。

就好像明天會是個好日子。

我們結婚吧,這樣子。

而關於結婚的疑問就如飯桌上會出現的無數個小話題,在大家的心照不宣中一笑而過了,他們自然而順滑地又聊起了房子, 梁雯和昂德租下來的那棟本來是打算作為民宿短租的,但最後老兩口還是沒有舍得。

民宿的維護需要花費很大力氣。

巨大的客流量難以保證陳設等的無損。

半山腰的房子距離市鎮更遠,出行要多走一長段路, 所以也沒有長租的人願意考慮,但房東夫婦始終相信, 總會等來真正喜愛那棟房子、願意細心維護的有緣人,終於,梁雯和昂德出現了。

老先生還熱心給出了家具店的地址。

如果梁雯他們有需要添置, 可以去看看。

晚餐漸至尾聲,房東太太分發蘋果派的時候, 梁雯還沒從之前的結婚話題中完全抽離出來, 她其實並不排斥婚姻,隻是一直以來感到此事尚遠,但認真想一想, 好像連她自己都已在心裏默認了一件事。

她總會跟昂德結婚的。

不跟他, 還能跟誰呢。

在這個世界上, 她隻想跟昂德走入婚姻。

派頂上糖漬過的果片泛著晶瑩剔透的光澤。

看起來美味又甘甜。

梁雯嚐了一小口, 由衷誇讚道:“真好吃, 謝謝您。”

而在桌子底下,她朝昂德那邊探出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腿,當昂德的視線下移時,她大大方方地攤開了手心,昂德頓時明白,將勺子換到了另隻手上,放下空置出來的右手,與梁雯十指緊扣。

對麵的房東夫婦正在分享家庭趣事。

他們一邊認真聽著,一邊更加用力地交握。

兩枚素戒挨靠在一塊,閃著暗啞的光。

新房子很快就打掃幹淨了,梁雯和昂德便退掉了汽車旅館的房間,開車去鎮上采購生活日用品,他們列了一長條的清單,推著最大號的購物車在貨架之間來回穿梭,買來的東西幾乎堆滿了後備箱和汽車後排。

房東夫婦在搬家時,一些舊家具還留在老屋內。

其實不添置新的,也足夠用了。

但既然來了鎮上,梁雯還是想去老先生提及的那家家具店逛一逛,與大都市的品牌家具商場截然不同,這家店門臉很小,但縱深很長,多賣一些樸實無華的手工打造品,諸如小圓凳、矮茶幾以及壁掛櫃等。

店內彌漫著木頭的清香,自然又原始。

種類繁多,梁雯險些看花眼。

最後她相中了一個隻有三十公分高的矮幾。

梁雯不喜那些大塊頭的笨重家具,尤愛這種精致小巧的,她連用途都想好了,重量比較輕,方便搬運,可以放在二樓的臥室內,平時若是需要辦公,直接將電腦擺在上麵,席地而坐,還能當臨時的小餐桌。

昂德完全沒意見,充分尊重梁雯的想法。

家裏反正地方大,喜歡就買了,總能擺得下的。

店鋪老板聽聞梁雯和梁雯租的是房東夫婦的房子,很是大方地打了折,表示自己跟老先生是多年的好友,店裏不少款式的家具,都是年輕的時候他與老先生一同設計的,獨此一家。

這個小矮幾自然擺到了梁雯那邊。

是的,昂德和梁雯分開住在兩間臥室內。

但昂德一找到機會就要賴在梁雯的房間裏,起初還會絞盡腦汁找些理由,後來便形成了一套既定的流程,輕叩門板等梁雯的應答,而後直接開門進去,有時玩心大起的時候,他就躲在儲藏室的門後,靜待準備進房間的梁雯。

往往是從後方突然“偷襲”。

伸手摟住她的腰,晃晃悠悠就進了房間。

當梁雯盤腿坐在矮幾前寫稿件時,昂德就側躺在她身後的床尾,也不知道他從哪裏看來的編發視頻,非要拿梁雯試試手,還信誓旦旦地保證技巧早已爛熟於心,成果絕對一流,梁雯將信將疑地分給了他一縷頭發。

她是不想分心的,不想卻根本不受控製。

梁雯能感受到昂德的手指正在她的發間穿梭,盡量輕柔,萬般小心,細心地捋順每一根頭發絲,他好像是在編那種三股的麻花辮,口中還念念有詞,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憶背下來的訣竅,手上的動作時停時行。

估計昂德對於學生時代的考試,都沒這麽嚴陣以待過。

梁雯悄然停下了打字,將頭往後靠了靠。

這是她從未敢期待過的生活。

兩人三餐四季,平淡又幸福。

以至於剛搬進來的時候,她總會恍惚,生怕是幻夢一場。

“編好了,看看怎麽樣。”

昂德的說話聲將梁雯的思緒喚回,她垂眸望向那條麻花辮,技巧是用對了,基本沒出錯,隻是昂德畢竟是頭一回編,手生得很,三股隻是鬆鬆垮垮地搭在一起,沒有壓緊,歪歪扭扭,發尾紮得更是毛毛躁躁。

怎麽說呢,挺倔強的一條麻花辮。

昂德殷切著一雙眼睛,明顯是想求誇獎。

梁雯輕輕撫摸過這條麻花辮,突然翻身上了床,直接坐在昂德的腿上,俯身同他接吻,昂德隻是愣了一秒,便迅速做出了熱切的回應,他捧起梁雯的臉,隻手從她的耳邊滑至下頜處,輕輕掐住,令梁雯仰起頭。

“張嘴。”

昂德的呼吸燙極了。

梁雯很聽話,下一秒就被掠奪了呼吸。

她感覺像在吃一塊難以融化的糖果,在唇齒間推拒、移動。

舌尖都麻了,這塊糖好像還沒能吃下去。

昂德仿佛在跟她玩一場名為追逐的遊戲,隻是方式更新穎些,不是用腿腳比速度,而是在口腔之間肆意掠奪,而且沒有輸贏,沒有止境,他總能恰到好處地踩住即將窒息的邊緣線,適時地放梁雯緩上一緩。

實在難舍難分之際,他便會渡過去一口氣。

原本平躺著的昂德不知何時也坐了起來,將梁雯摟在懷中,摸索著撈起她的兩條手臂,直接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這樣他們能離得更緊些,仿佛是要把梁雯嵌進自己的胸膛內,昂德箍緊她的腰肢,密不透風。

鬆垮的辮子散下無數碎發,撓得梁雯脖頸癢,心更癢。

一吻結束,昂德又頂起了一個亂糟糟的雞窩頭。

梁雯過意不去,便以幫忙紮頭發作為回報。

相比之下,梁雯的手法就熟練太多了。

完美的蘋果頭立即誕生。

梁雯望著那直指天花板的衝天辮,眼睛都笑彎了,可昂德生平第一次,新奇得很,打開手機的前置攝像頭,左看看右看看,很是喜歡,更是直接拍了下來,要與方才他拍梁雯的那張一同上傳到社交平台。

不知從何時開始,昂德養成了隨手記錄的習慣。

他們剛布置完新家時,昂德就要拍照。

當時正逢日落,普羅旺斯的晚霞是罕見的紫粉色,異常漂亮,要說昂德沒有就構圖技巧轉門鑽研過,梁雯是覺得不信的,他擺出了專程網購的支架,將手機架好,調好參數,而後便拉著梁雯走到了陽台邊。

梁雯背著光倚在欄杆邊,正好是剪影效果。

昂德牽起她的手,親吻在了戒指上。

這張照片一經發布,便迅速掀起了軒然大波。

甚至不用搭配官宣文案,大家便能立刻明白是什麽意思,各路將目光聚焦在昂德身上的媒體們紛紛快轉,同時猜測照片中的女孩兒到底是誰,而昂德曾經的大學同學們也十分好奇,究竟是誰能拿得下昂德。

知曉內情的帕特裏克、梅琳達和蓋裏森隻是在評論區送上祝福,他們都知道昂德此舉是為了保護梁雯,不必遭受過多的起底和非議,於是全都守口如瓶,任誰來問,都隻打馬虎眼糊弄過去了。

當晚,社交平台上成了昂德女粉們的傷心地。

她們很開心昂德能找到意中人,但自己又難免覺得失落。

哪怕是看剪影,也知道是很漂亮的女孩兒。

果然俊男美女,永遠是不二搭配。

自此,昂德便開啟了秀恩愛之路。

他這邊剛把麻花辮和蘋果頭的照片傳上去,配文我的傑作vs她的傑作,帕特裏克就第一個在底下評論,【你倆有考慮過單身狗的感受嘛。】

帕特裏克仿佛住在互聯網上。

時時刻刻穩居衝浪第一線。

昂德快速打了幾個字,回複了他。

【要有做大粉頭的覺悟。】

還沒過一分鍾,帕特裏克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控訴昂德的這句話深深戳痛了他脆弱的內心,原因是帕特裏克先前總在昂德的動態下互動,還總能拿到評論第一位,很多不明所以的新粉絲便以為帕特裏克是名狂熱的男粉。

大粉頭的名號就是這麽來的。

苦了帕特裏克自詡英俊瀟灑不輸昂德。

生生背上了這樣一個烏龍的重任。

“你可別得意,小心我過去破壞你和梁雯的二人世界。”

帕特裏克本以為這足以讓昂德敗退。

畢竟昂德比小狗還黏梁雯,恨不得天天跟她貼在一起。

但他還是嚴重嘀咕了昂德的臉皮。

“隨時恭候,隻要你這條單身狗能受得了。”

帕特裏克罵罵咧咧了幾句,直接撂了電話。

梁雯聽得一知半解,便問昂德,“帕特裏克要過來嗎?”

“不知道,反正不是現在。”

昂德眯了眯眸子,心思已經不在回答問題上了,將手機隨意往**一丟,握住梁雯的腰,將她往上顛了顛,像是嚇唬小孩子似的,而梁雯因猝不及防的暫時顛簸感,趕忙環緊了昂德的脖頸,驚魂未定地眨著眼睛。

“我們還有要緊事得做……”

昂德壓低了聲音,滿含笑意。

梁雯不解地擰緊眉,顯然不知道是什麽要緊事。

昂德並不打算口頭解釋,雙手暗暗地挑起了她的衣擺。

誰想梁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臉恍然大悟,一把推倒了毫無防備的昂德,等他回過神來,重新支起上半身,就發現梁雯早已下了床,快速跑到了陽台上,蹲在那幾盆花花草草跟前,開始澆起水來。

昂德抽了抽嘴角,徹底鬱悶了。

他難道還不如幾盆花來的有魅力嗎。

早先梁雯從花農那裏買了些種子,樓下的院子裏種的是鳶尾,黃、紅色係的,而陽台上這幾盆,則埋的是薰衣草,花農當時就提醒過,薰衣草並不太適合家養,總會長得慢且瘦,不一定如田裏成簇的好看。

但梁雯覺得還是值得試一試的。

所以她把這幾盆還沒發芽的草看得無比珍貴。

定時定點澆水、鬆土。

等梁雯忙活完,一回頭就發現蹲在門邊的昂德,那麽高的一個人縮成一小團,可憐巴巴地擠在那裏,滿眼哀怨地望著自己,梁雯覺得好笑極了,多大的人了,還老喜歡這樣子撒嬌,還是百試不爽的同一招。

“在你心裏,我現在是不是隻能排第二位了?”

昂德耷拉著嘴角,語氣更是喪喪的。

他現在是完全離不開梁雯。

哪怕是花花草草,他都想與之爭爭寵。

梁雯想逗逗他,故意繞過昂德走進了房間內。

昂德果真滿臉不可思議地盯著梁雯,表情更是受傷。

一副你怎麽能舍得不哄我的樣子。

“還不進來?”

梁雯靠在牆邊,招呼道。

昂德故意裝聽不見,留給她一個倔強的後腦勺。

梁雯無奈地搖了搖頭,但她總有辦法治他,於是一邊緩步往屋內走去,一邊故拖長了音調,用確保昂德能聽見的音量講道:“再不進來,你休想上我的床了。”

身後立刻傳來一陣窸窣響動。

還不等她轉頭確認,就被扛上了肩。

昂德在聽到她說的這句話後,就像豎起耳朵的大型犬,利索起身後三步並作兩步,急吼吼地便朝梁雯那邊走過去。

“我這麽聽話,晚上就別趕我走了唄。”

梁雯在昂德的親吻中逐漸招架不住,迅速沉溺。

腦中僅存的清醒都用來編排昂德了。

這人真是好不要臉。

趕過他多少次,哪一次能成功的。

他那邊臥室的床鋪,自鋪好後就再沒睡過了。

作者有話說:

這個是昨晚萬章剩餘的四千多字。

因為看到大家都比較期待程總的那部分,本文字數也有二十多萬了,所以我打算把存稿再重新改一下,加快一下進度,今晚的章節跟明天的合並發,如果我能精簡成功,程總就要重新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