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同那具骷髏麵對麵著,手腳仿佛都僵住了,更多的雨水順著箱子的邊淌下來,將箱子上的泥也衝的差不多了,依稀可以看出來是家中常用的裝布墊用的箱子。

還有一些說不上來什麽顏色的水從木板缺口處流出來。

這會兒剛停雨,加上又是傍晚,天還陰沉著,看著更滲人了。

老劉咽了口口水,用胳膊肘杵了杵身邊的老李,後者才從錯愕中驚醒,立刻雙手合十朝著四下轉著圈禱告鞠躬。

“這……這這這,阿彌陀佛,觀音菩薩,地藏菩薩……”

老劉本來心裏就有點發毛,聽人這麽不停念著,再看那箱子裏的東西,隻覺得更加寒顫:“要不,報警吧。”

話還沒說完,他就已經把手機拿出來了,撥通了110。

約摸著過了七八分鍾後,最近的區公安局的警員們便驅車趕了過來。也是幸好這一塊屬於待改建的郊區,加上是夏日裏,並沒有引起多少注意。

警員們迅速封鎖了正片玫瑰園子以及邊上的廢棄房子,跟兩人了解完情況後,便讓老李聯係了包工的人來現場。

“趙哥,您過來看下。”一個正在對箱子進行痕跡物件提取的警員喊了一聲。

正站在另一邊查看園區範圍的中年警官應了一聲,朝警員的方向走去。他的目光往已經打開的箱子裏看去,那具骷髏的手腕和腳腕處的骨骼都已經碎成一塊塊的了。

“看體型應該是小孩,並且是被害的。還有這個!”警員將一塊東西拿起來,那是一塊金屬製的手表,現在上麵已經全是生鏽和黴斑的痕跡,“這個是在箱子裏找到的。”

趙警官看著那個手表,甚覺這個款式眼熟,“帶除鏽的東西沒?”

“沒有,得帶回去檢驗了。”

天色愈加晚,老劉心裏記掛著閨女,想早點回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老李遇到今天這事,觸了黴頭,也不願意多呆,心裏癢巴巴地想走。兩人對了下眼神,老李開了口。

“同誌,我們先回去中不,家裏孩子都等著吃飯呢,理解理解哈。”老李湊到趙警官旁邊,麵如難色地道,“他家就一個閨女在家。”

警方查案也並非是不近人情的,畢竟人都有難處。趙警官點點頭,指向站在一邊,手裏拿著紙筆的警員,“你兩去那記一下聯係方式和住址。”

“好嘞好嘞!謝謝同誌!”老李得到人這樣的回複,懸著的一顆心落了下來,忙彎腰點了幾下頭,便趕回了老劉身邊,拽著人去登記信息。

警員們將箱子裏的骷髏整個送去了法醫院,剩下的物件則帶回區局進行檢驗鑒定,現場則安排了警員進行輪班看守。

發生這樣的事情,趙警官是坐立不安,雖然以往也有過類似的案件,但這次畢竟情況特殊。玫瑰園子那塊少說也有五六年的時間是荒著的了,這個箱子和箱子裏的死者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那裏的,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都成了難題。

而作為箱子裏為數不多的物件,那個手表成為了警方優先處理的目標。在經過除鏽處理後,勉強可以看到破碎的玻璃下麵的表盤花樣,而表盤邊上的金色也慢慢地呈現出來了。

負責鑒定的警員立刻將這些發現整理出來,交給上司。

趙警官看著除鏽後的表的照片,一眼便看到了表盤上的花紋。

中心兩個輪子一樣的圈,指針在兩個圈之間擺著。

“有點眼熟啊……”

趙警官雖然見得多,但畢竟不愛表這一類,也不太了解這些表的門道,不過既然知道了表的樣子了便好處理多了,家裏多得是“專業的”,他老丈人就是個極其愛表的。

別看老人家年級大,對各類表樣式名字那是如數家珍。

老劉瞅了眼身上的衣服,沒有特別多的泥點子,又看了眼包裏的花,昏暗之中隻能確定花的大概樣子,應該是沒壞。

這才稍放心,打開了家門。

“晴晴,吃飯了沒啊?”他站在門口用腳將鞋子退下來,套了雙破塑料拖鞋往屋子裏走去。

女兒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來,“吃過啦,鍋裏還熱著飯菜。”

他敲了兩下女兒的門,得到女兒的確定後,才推門進去,自家女兒正坐在桌前翻看著書。

“晴晴,看老爸給你帶什麽了。”老劉故作神秘地把手放進包裏,臉上帶著驕傲的笑容。

晴晴把書擱到一邊,歪頭往他這邊看,“是不是又是漢堡包,我都說了,那一點都不好吃,可貴了。”

老劉心裏也明白女兒為什麽這樣說,往常他下班的早,就會跑那些一堆人去吃的什麽基,什麽勞的店裏,給女兒買個漢堡包回來。

東西是貴,但他也不希望女兒過得差。

“不是不是,你說了老爸就不買了。”老劉把包裏的花拿出來,因為時間久了,加上包裏的東西擠著,花瓣都癟到一起去了。

老劉誒唷了一聲,早知道那會兒打著手機看看了。

晴晴一下子便看到了紅的花瓣,整個人站了起來,往老劉這邊過來,把花拿到手裏:“好好看的花!”

老劉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這花不好看了,明個老爸再給你摘更漂亮的。”

“這個就行啦!”晴晴小心地用手撥弄花瓣,讓花朵重新飽滿起來,而後蹦躂著走到客廳裏,將那朵玫瑰花放到大桌上供奉的黑白照片前,“媽媽你看爸爸給你摘的花。”

照片裏的女人雙唇抿著,嘴上輕輕上揚,眼神裏滿是溫柔。

晴晴伸手將照片前小爐子邊的煙灰抹去,嘴裏念叨著:“爸爸不知道過段時間就是七夕咯,但是他曉得帶花回來,就當是給媽媽你啦。”

老劉出來看著女兒和妻子的靈位,心裏一時感慨,忙碌再累也是值得的。

趙警官下了班提了兩盒好茶就往老丈人家裏去了,彼時老丈人正坐在院子裏搖著扇,隔著老遠就聽到女婿的聲音,老丈人借著扇子瞄了一眼。

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他這女婿一來,怕不是又有什麽事。

“老爹?”趙警官將兩盒茶葉擺在院子裏的小桌上,就走到老丈人旁邊,接過扇子幫人扇風。

那兩盒茶葉雖然不是什麽名貴品,但確實老丈人的最愛,見人態度都到這了,老丈人也不擺什麽架子了:“說吧,又是啥事?”

“咱回屋裏頭說,外麵黑。”趙警官這麽一聽,就放下心了,彎著腰站在老丈人身側,伸手雙手意思是要扶人進屋子。

老丈人哼了聲氣,扶著椅子站起來,忽視了那雙手,晃悠悠地屋子裏走去。

待落座後,老丈人才開口:“什麽東西,神神秘秘的?”

趙警官將包裏的照片拿出來,擺在桌上推到人麵前,賠笑著道:“老爹,我今個辦案時候,發現了塊表,但是您也知道,我對這方麵一竅不通的……”

“這個……”老丈人從桌邊的小架子裏拿出眼鏡盒,把老花鏡戴上後,對著光去看照片上的表照片,“這不是雙陀飛輪麽,零七年出來的東西了。”

“哪裏還可以買到嗎?”趙警官探著頭問道。

老丈人把照片推過去,眉頭一皺:“這表不讚,再講了,你平時不都不戴手表的邁。”

趙警官蠻怕這個老丈人的,現下隻能不停地點頭附和人的話。但經人這麽一說,便也知曉了一些信息,雙陀飛輪他老丈人以前說過,是上海牌的,且這是零七年出來的東西,那麽受害者必定是在零七年及以後的時間遇害的。

手表出現在箱子裏,極有可能是當初埋箱子的人留下的。

隻是這下,更大的問題就出來了,零七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七年,這段時間裏,別說市內了,郊區也都是大變樣,遷離遷入的人多,想要找線索,隻靠區局是困難的,還是上報市局最好。

出了老丈人家後,趙警官站在馬路上望著巷子裏閑散乘涼的老人,拿出電話撥通了局長的電話。

“鄭局,是我,小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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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