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放心,我這雙眼自帶屏蔽功能,不該看的什麽都看不到。”路季商腳下一蹬,椅子往後退了幾步遠,用手摁住自己的臉。

有了這張照片,謝圖南就是講師這件事又多了一層證據,梁亭鬆伸手去摸鼠標,浮標不自覺的移動到許為溪的身上。隨後拿起手機將照片拍了下來。

“把這些東西備一份下來。”梁亭鬆放開鼠標,坐回了邊上的椅子裏,目光還落在手機裏的那張照片裏。

吧台小哥看兩人許久不出來,又從監控中看到兩人的狀況,以為出了什麽事,直接借著送飲料的名義,過去查看。

“兩位警官,本店贈送飲料一份……”吧台小哥小心翼翼地把飲料放在一邊,忍不住好奇去看電腦上的東西。

看著這麽正式的頁麵,感情這兩警官來網吧查資料的?

“你們老板呢?”梁亭鬆偏過頭看了眼吧台小哥,不著痕跡地往電腦的方向一偏,擋住了人的視線。

“啊,老板,老板他,他生病了!所以這幾天都不在店裏。”店員被這一聲問得,磕磕巴巴半天編了個理由出來。

“生病?怎麽回事?”梁亭鬆眉頭一皺,問道。

店員小哥本來就是扯謊,這麽一被追問,就更慌了,“啊……我……那個,啊對,老板前兩天來店裏麵摔了一跤,然後傷到了就回家靜養了!”

說完後,店員小哥在心裏默默地誇了下自己的機智聰慧,幫老板解決了被找的問題,又躲過了警察的追問。

“你備份完直接回市局,我去處理點事。”梁亭鬆聽完後便站起身,拍了拍路季商的肩膀,隨後便往外走。

不就是去找對象嘛,還說要處理事……路季商對於自己被拋棄在網咖裏這件事,頓時有些憋屈,一時間戲精上身,朝著梁亭鬆的方向伸出手:“老大……老大!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怎麽辦啊……”

梁亭鬆選擇性忽略了人,頭也不回往外走著,許為溪是還沒好就強行要出院的,這兩天他不在身邊,這人又把自己整摔了,下一步不得直接散架了。

然而梁亭鬆才走到門口,電話就被打響了,是老徐。

“怎麽了?”梁亭鬆一邊接電話一邊拉開了車門,坐進了駕駛室。

老徐那邊的氣喘籲籲地,明顯是剛追完什麽,“老大,目,目標人物,出現了!”

梁亭鬆摁在手刹上的手一頓,謝圖南出現了?

“但是又跟丟了……”

“……”

梁亭鬆深歎了一口氣,雖然再一次跟丟了,但至少謝圖南出現了,人沒有離開慶州,對於警方來說,找到他的幾率就越大。

而謝誠明也在著手調查謝圖南的案子,現下應該也收到相關的信息了。

“知道了,你繼續跟著,我現在有事,晚點說。”梁亭鬆掛了電話,放下手刹,發動車子往許為溪家的方向開去。

而此時,“摔了一跤”的某人,正在家負一層裏進行簡單的複健運動,肉鬆則蹲在一邊的軟膠墊上,盯著一碗放的高高的新鮮的小魚幹。

許為溪捏著手腕,將胳膊來回拉伸,“果然紓解情緒的最好辦法就是讓自己動起來。”

因為長時間書寫而酸麻的手腕,在這會兒總算的到了一些放鬆,許為溪甩了兩下胳膊後,便站起身,準備回大廳。

手機鈴聲打破了短瞬間的安靜,肉鬆聽到聲音立刻跳下墊子,挪到人的腳邊,去蹭人的腿。

許為溪在打電話的時候不會拒絕肉鬆的任何撒嬌、搗亂,這是貓兒在許為溪身邊摸索出來的最重要的事。他饞那碗小魚幹很久了。

“謝!”許為溪有些無奈地去拿碗,另一隻手拿出了手機,在看到屏幕上來電顯示的名字的時候,碗差點摔到了地上。

但他也沒有過多的驚訝,立刻便接了電話。

“師哥你在哪?”

電話那便是呼呼的風聲,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謝圖南的聲音:“半個小時後慶江邊見。”

甚至沒有給許為溪反問的機會,謝圖南就掛了電話。

謝圖南回來了?還來找他了?事情突然,許為溪將碗往肉鬆麵前一放,立刻上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直覺告訴他,他必須得去。

而與此同時,又是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是他不久之前還在念叨的梁亭鬆。

許為溪一時間有些猶豫,偏偏是這種時候打過來,接還是不接,思忖了幾秒後,許為溪選擇接通了電話。

“為溪,不管謝圖南給你打電話,說了什麽,如果他要你和他見麵,不許去。”

許為溪一頓,隨後脫口而出道:“你監聽我手機?”

“我沒有,但是你一定不要亂跑,好好在家裏躺著養傷,這事有警方處理。”

養傷,養什麽傷?許為溪一愣,自己墜樓的傷到現在其實恢複得算快了,不至於在家躺著養的地步,還是因為之前的事,覺得他現在過去就是在添亂?

“梁亭鬆,你要是知道我的脾氣,就不應該來勸我。”許為溪將通話點到免提,把手機放到一邊,而後去找出門要帶的東西。本來謝圖南這個電話就是打給他的,他自然要去問個清楚。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梁亭鬆直接掛斷了電話,許為溪掃了一眼瞬間灰下去的界麵,心又涼了半截。

行吧,真有他梁亭鬆的。這麽長時間沒電話,來電話就是勸他不要出門,讓梁亭鬆不要勸了,人很幹脆地就掛斷電話了。

本來梁亭鬆再勸兩句說不定他就不想去了,這麽一下,不去也得去。

在謝圖南那封郵件出現後,梁亭鬆就讓路季商時刻注意謝圖南的電話動向,加之謝誠明那邊的調查組裏也有長期跟在梁亭鬆手底下的人,因此這次謝圖南打電話,他才能在短時間內得知人的動向。

梁亭鬆掛斷電話後歎了口氣,確實,依照許為溪的性格,他就算說不讓去,人可能也會偷摸著跑過去。

梁亭鬆調轉了車頭,發信息給路季商,讓人盡快鎖定謝圖南的位置,報給他。

路季商這還沒坐下來休息到幾分鍾,看著他老大發來的任務,灌了口水,就愁眉苦臉地去摸電腦了。一邊扒拉代碼一邊懷念自己還沒進入市局的那段時光,不用當打工人,不用被壓榨,多好。

“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到時候和付局報備下,給你放放假。”一條信息緊隨其後發了過來,路季商兩個眼睛都亮了,他收回之前的話,他愛市局的工作,他是快樂的打工人。

有了獎勵目標,路季商覺得這日子越來越有盼頭了,當即將捕捉到的信息發送給了梁亭鬆:“老大,現在謝圖南人正往慶江方向去。”

梁亭鬆掃了一眼屏幕,隨後迅速在組群裏布置任務,讓林鍾和姚枝年各帶一組警員到慶江邊上蹲點,務必穿便衣活動。

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警服,這時候繞回公寓或者市局再去慶江邊,肯定是來不及的,他把著方向盤往左右兩邊看過去,鎖定了一家服裝店。

二十多分鍾後——

許為溪將車停在岸邊的酒店停車場裏後,才往江堤邊走去,隔著老遠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謝圖南坐在樹下長椅裏,正在看手機,他的另一隻手搭在椅背上,腕部包裹著繃帶。

許為溪往四麵看了下,雖然高考結束了,但其他年齡段的學生還在上課和考試時期,加之氣溫高,這會兒江邊上隻有一些釣魚下棋的人,基本都在樹蔭下乘涼休息。

他伸手拍了拍後頸,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人身邊坐下。

“這幾天我去了一些地方,以前的一些地方,畢業後就很少有這樣悠閑的時刻了,很懷念。”謝圖南把手機關機塞回了口袋裏,率先開口道。

謝圖南這句話等同於承認了那封郵件是假的,他根本就沒有出事。

許為溪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放張假照片來讓一眾人擔心也是你的把戲?你是從什麽時候做這種事的,是一個人還是有組織?你……跟前幾個案子有沒有關係?”

接二連三的問題拋出,這也是許為溪這幾天裏所思考的。

謝圖南挑了挑眉,有些無奈地笑道:“不敘敘舊啊,就直接問了?”他伸手將額前的頭發往後捋去,目光落在慶江泛光的江麵上。

“照片是真的,不過不是現在拍的。至於這些事……很久了,比我們認識的時間還要久,我也忘了是什麽時候做這些事了。至於有沒有關係,有又怎樣,沒有又怎樣?”

許為溪自心底感受到一股惡寒,因為各種原因,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對身邊的人起疑過,況且謝圖南的身份擺在這,兩人的父母也是相識的,他怎麽也想不到謝圖南居然會做拐賣這種事。

現在的謝圖南早就沒有那副師哥的溫潤形象,話裏話外夾帶著輕蔑,連帶著語氣都有些許不耐煩的樣子。

在撕開這層真相之後,他甚至不屑於在過去好友的麵前再偽裝一下。許為溪覺得很可笑,他自詡專業出身,又閱人無數,怎麽偏偏就在這上麵看走了眼。

謝圖南站起身,走到堤邊上,伸手去接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熱浪,“今天來這,也就是想跟你告個別。啊,也不對,說不定以後能遇到呢?”

“摁住他!”梁亭鬆一直在兩岸的綠化處蹲守,看到謝圖南走到江邊的時候,直覺不對,立刻對著傳呼機下達了指令。

一個坐在他們不遠處的漁翁,立刻丟開手裏的東西,往他們這邊趕來,而幾個在下棋的人,幾乎也是一瞬間站起身,往這邊過來。

然而謝圖南沒有絲毫猶豫,整個人直接跳進了江裏。一個識水性的警察跟著跳了下去,其餘便衣警察站在岸邊,往下看去時,已經見不到謝圖南的影子了。

慶江十幾米深,水上的事情就要交給專業的打撈小組了。警員隻能用傳呼機把情況告知梁亭鬆。

許為溪看著麵前的場景有一瞬間錯愕,感情這岸邊的全是便衣警察?那梁亭鬆也在?他往身後的綠化帶區看去,果然見著人從石台階快步走下來。

梁亭鬆已經聯係了市局的打撈小組,預計幾分鍾後就能趕到這裏,跟隨過來的自然還有一直負責調查謝圖南案子的警員。

許為溪心下複雜,亂成一團線,他挪著腳步往後退去,卻被梁亭鬆喊住了。

“你就在這,哪都不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