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史上最可惡的犯罪者是誰。

然後呢?

你認為呢?

——《人間 失格:假如我死的話》

翻看著梁亭鬆的記錄,許為溪對目前的情況大概有所了解,截止到今天早上,已經有二十四名學生失蹤了。

除了都是高三生以外,他們基本沒有什麽共通點。

赤烏的目的不在索取錢財,如果拋開仇富心理,那麽隻有針對權貴這種可能了。但是從這些已知的學生信息來看,家中有權有勢的學生並不多,大多隻是小康家庭。

難道赤烏似乎真的是無差別地綁架學生,他的目的隻在於揭開慶州一中裏隱藏的秘密嗎?

許為溪繼續往後翻著,突然看到了眼熟的人,是他們昨日去慶州一中時,在公告板上看到的學生——卓然。

許為溪的手頓了一下,就繼續往下翻看,後麵的是警員們對一部分店鋪進行筆錄的複印材料。這些沒有監控的店鋪,大多都是小型店鋪且數量少,與網吧、遊樂廳等相隔不遠,主要是出售零食夜宵類物品,因此流通人數也是最多的。

許為溪選擇看這些材料的原因還有一個,因為沒有監控,這些店鋪的老板會對進店的顧客行為有更多的關注。這些店鋪開在街邊,如果街道上發生什麽打爭執、打架的事情,店鋪的老板們也是了解最多的。

許為溪將筆錄部分拿到資料的最上麵,目光觸及到梁亭鬆幾乎是逐段作的詳細分析,看來梁亭鬆和他的想法是差不多的。

他抬頭往沉睡著的梁亭鬆臉上看了眼,思索了片刻,起身走到辦公桌邊拿了支異色的筆回來。

第一個接受筆錄的店鋪,是跟慶州一中隔了一條街的牛肉麵館,這家店在上學時期也是學生們常光顧的店,除了吃飯,學生做的最多的就是傍晚時分成群結伴來到這家店,在店裏聊學校裏發生的趣事。

筆錄的內容主要是圍繞著近一周以及前天晚上學校附近發生的情況來記錄的,根據店鋪老板娘的說話,前天晚上們來這邊吃飯的學生不多,畢竟是中午就離校了。

至於一周內,學生們來到麵館討論最多的就是如果考完高考要去哪裏旅遊,有什麽心儀的大學之類的。

而有無發生爭執之類的,在老板娘的印象裏,學生們打鬧是常事,上一秒還在叫喊推搡著,下一秒就能夠勾肩搭背地一起去學校了。

之後再記錄的就是老板娘對慶州一中學生們的一些看法意見了,常備光顧生意的老板娘給學生們的評價也十分親和:一群優秀的孩子。

梁亭鬆在這張筆錄附近的備注是:老板娘對學生的評價並不客觀,極易受到生意好壞的影響。後續還需要再進行筆錄。

許為溪將拇指抵在唇下,將整個筆錄頁掃視了一遍。這家店他也是有多耳聞的,在慶州一中附近開了有五六年了,老板娘和學生們的關係都不錯。梁亭鬆的判斷是合理的。

或許不隻是近一周裏發生的事,如果擴大到具體的人,或者具體的標簽事件上呢?一個學校裏能夠出現的所謂罪惡,無非是不公正對待,又或者內部高額交費。

許為溪想了想,提起筆在空白的地方寫下了幾個關鍵詞:不公正事件、費用、包庇

接下來的幾家店鋪回答的內容也大差不差,甚至連行動奇怪的人都沒有提到,拐賣這類案子的嫌疑人雖然不至於在大街上直接明顯作案,但是尾隨跟蹤這類的現象還是不少的。

許為溪靠著沙發靠背思索了一會兒,有些東西是人肉眼無法判斷的,也許出現過,但是被忽略了,這就隻能通過監控視頻去判斷了。

梁亭鬆的筆記隻在前幾個筆錄裏出現,後麵的兩三個筆錄還沒有來得及分析。

許為溪將這疊筆錄拿開後,許為溪的視野裏出現了下麵一頁的圖片,看著有些模糊,像是手機晃動時隨手拍下來的照片。打印到紙上後,黑色油墨將原本就不清楚的圖片印的更模糊了。

許為溪的目光往下移去,接受筆錄的這家店鋪是位於小吃街的一家奶茶店,這條街是他和梁亭鬆前天晚上經過的路,而在那條街道上,有著一家KTV,一家遊樂廳以及兩家網吧。

許為溪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那群湧進KTV裏的學生,那個時候街道上並沒有什麽異常情況發生,除了有追逐的學生以外,都是正常的。

對上那張照片,許為溪將記憶裏的街道各個方位景象與之對應起來,判斷出照片拍攝的應該是街口的一段。

他往後麵翻出,想看看有沒有原片或者彩印,按理來說,分析這類照片材料,都會把原件和複印件放一起,防止模糊不清或者細節疏漏。

但很明顯,這疊資料裏沒有。許為溪沒忍住看了眼梁亭鬆,覺得人應該不會犯這種錯誤。他站起身往辦公桌那走去,也許是被梁亭鬆放在抽屜裏也說不定,他拉開板凳後,才看到一張照片落在辦公桌櫃子底下的縫隙裏。

估計是先前整理的時候不小心掉下去的,自己又沒注意到。許為溪送了一口氣,俯身去撿那張照片,目光觸及照片上的內容,整個人定在了原地。

畫麵被紅路燈分成了兩半,燈柱的左邊,距離鏡頭較近的兩個學生正勾肩搭背地走在街上,後麵還跟著一個紮著馬尾的女生,而燈柱的右邊,距離鏡頭遠一點的地方,是一對再熟悉不過的身影,那是屬於他和梁亭鬆的。

許為溪拿著照片快步走到沙發處坐下,熟悉的身影當然不止他和梁亭鬆,那兩個勾肩搭背的男生,其中一人正是卓然。

許為溪對照著失蹤學生的名單,將照片上的幾個學生身份進行了核實,除了卓然外,另外兩個學生分別是趙荷衣和簡中逸。

而這張照片也並不是警員拍攝的,照片的背麵備注是店鋪員工家的小孩無意之中拍到的,所以才會有些模糊。照片上的三人除了女孩子的麵容看的不是很清晰,另外兩個男生明顯是帶說帶笑的。

許為溪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立刻將三人的信息表單拎出來,身份、家庭明顯不對等的三個人,唯一的共同之處,是他們都曾經參加過學校的怪談社團。

而剩下的那群學生裏,是沒有這一項的。

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許為溪心中騰然出現,前天晚上,三名學生的目的地未知,如果他們最終到達的地方和剩下的學生不在一起,那是否說明赤烏存在幫手。

又或者,他們所麵臨的是兩波犯罪分子。

無論結論是哪種,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不利的。

許為溪將筆擱在一邊,抬頭將額前的碎發往後摞去,他將手指關節抵在下巴上,盯著麵前的文件材料。他現在沒辦法去看監控視頻,隻有等梁亭鬆起來,或者通過別的方法……

門被敲響,許為溪下意識看了眼還在睡覺的梁亭鬆,確認人沒被吵醒後,立即起身快步地走到門那,由於常坐突然站起,眼前出現了短暫的暈眩。

打開門的時候,踉蹌了一下,將門外的人嚇了一下。

林鍾看到給自己開門的不是老大而是許為溪也驚了一下,尤其是人還差點摔了一下。昨晚他回去的早,以為許為溪是在辦公室裏過了夜,沒睡好,自己打擾到人休息了。

許為溪定神後,才走出辦公室,順手將門帶上了。

“怎麽了?”

林鍾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幹嘛來敲門的,忙道:“那些學生的幾個班主任和同學來警局接受筆錄了,老大昨晚說這事他要把關的,我來找老大……”

“讓他休息會兒吧,熬了通宵的。”許為溪伸手揉了揉眉心,瞥了眼辦公室的門,梁亭鬆這會兒休息都還不到兩個小時,他想讓人多睡會兒。

但要是錯過了筆錄,林鍾這邊也不好交代。許為溪歎了口氣,“我跟你們去聽筆錄,之後我來跟亭鬆說。等我一下。”

許為溪返回辦公室將茶幾上的資料重新整理好,放回辦公桌上,又拿上手機跟著林鍾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