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no qui ci saro

——《Per Te Ci Saro》

“還有你。”閔可宇隨後指向梁亭鬆身邊的隊員,“你們兩個今晚在這,一起看東西。”

幾人懸著的一顆心稍稍放下。

本來就是要靠近紅房子看是什麽東西,這下得來全不費工夫。

閔可宇這會兒才有閑心去管柳叔,他歪頭看了看人,忽而笑道:“柳叔,到了越南後準備做什麽?”

“我怎麽知道。”任守楨睨了他一眼,站在樹下叉著腰道,“別說越南了,我連湖南都沒去過。”

他剛想從口袋裏摸煙,才想起來自己的煙都給許為溪和那個跟守的人去了,閔可宇走到任守楨身邊,遞給人一支煙,“柳叔居然還會有缺煙的時候。”

“是啊,落魄了。”任守楨接過人的煙,掃了眼,不認識但是看起來就很金貴的牌子。他朝閔可宇伸出手,自然地道:“打火機呢。”

閔可宇從口袋裏丟了個打火機到人手裏,隨後伸手摁著後頸,扭了扭脖子:“柳叔,明天早點過來,有幾個重要的得你來看著。”

任守楨點火的動作遲疑了幾秒,將煙點上,隨後手指夾著煙,輕呼出一口氣:“知道了。”

閔可宇在廣場處轉了一會兒便回紅房子裏了,一名保鏢朝梁亭鬆和隊員走去,抬手指了指廣場的另一邊,示意兩人去那裏看守。

“夜裏車子會來,別發呆打懵,到時候動作麻溜點把東西搬車上。”保鏢瞟了眼麵前的兩人,說完後便走到一邊去,跟另一個黑衣保鏢聊去了。

梁亭鬆和隊員對視了一眼,便朝著廣場上的那些東西走去。

夜深深重,但紅房子裏的光也能讓人看到那些東西的大致,畢竟了解過一點古董物件,梁亭鬆立刻反應過來這些東西價值不菲。

看來閔氏能活躍六十多年是有跡可循的,拐賣、走私、傳銷甚至聯絡上層重要人員,閔氏就像寄生在地下的毒根,蔓延範圍之廣,這些從明麵上幾乎無法查到。

梁亭鬆默不作聲地走到置頂位置,往有光亮處的地方看去,一個是他們剛剛來的村子,在不遠處的地方,還有零星燈光的樣子。應該是和這裏一樣構造,用來掩護的村子。

現下他們的位置已經通過定位反饋到錢總隊那裏了,就是不知道祝城什麽時候會來。

任守楨抽完了那支煙,長舒了口氣,便朝著村子的方向走去了。

過了不知多久,遠遠著便有車輪摩擦路麵的聲音。

站在另一端的保鏢,迅速跑到廣場入口處,朝著那些車打手勢,緊接著五輛車緩緩駛入廣場的一端停下。

抄前的一輛車駕駛室下來一個人,正是白日裏跟閔可宇說話的司機,他遞了根煙給保鏢,自己點了根抽起來。

“晚上稍微鬆了點,就這會兒是最好的空檔,混在跑長途的那些車子裏,根本看不出來差別。”

保鏢接過煙別在耳上,客氣地笑道:“你們都是幹了十幾年的老師傅了,宇哥信任你們的,所以才麻煩你們晚上跑一趟。”

說完他的目光朝後麵幾輛車看去,其中幾位司機已經下車來休整喝水了。

“誒,師傅,那幾個下午沒見到啊?”保鏢用手電筒掃了下,偏過頭來問司機。

貨車司機嘖了一聲:“所以說你們是門外漢呢,搞咱這行不能疲勞駕駛,得出事的,那幾個都開了十幾小時了今天,輪班呢。”

“嗯。”保鏢點點頭,“那什麽時候可以開始裝貨上車?”

“隨你們便。”貨車司機甩了甩手,走到一邊去灌水了,“我們一會兒幫忙的。”

保鏢朝著梁亭鬆亮了亮手電筒。

梁亭鬆深呼吸了一口氣,朝著古董的地方走去。見著已經開始裝貨了,那幾個才坐下沒幾分鍾的司機,擦了把汗,也走了過來。

“把重要的放裏頭,再丟一兩件年代淺的擱靠外一點就行了。”另一個保鏢走過來,將手電筒塞梁亭鬆手裏。

梁亭鬆接過手電筒,按著人說的,拿起一件爐子,往其中一輛貨車處走去。

“我來開門。”跟在後麵的司機說道,繞過他抄前去了。

雖然隻是淺淺的四個字,但梁亭鬆也聽出了聲音的主人,祝城居然扮成司機混進來了!

這麽說,目前這幾輛車都已經在警方的控製範圍內了。

但祝城應該是在入村口的位置,這些車子應該是從另外一邊的盤山公路上來的,祝城是怎麽過去的?

梁亭鬆還在發愣,祝城已經開了後車廂的門,朝他看來了,順帶著開口調笑了一句:“這東西老貴吧,小夥子眼都看直了。”

梁亭鬆斂了斂神,拿穩爐子走了過去,在上車的瞬間,故意絆了一下。祝城也就趁著這個檔,和人一起進了後車廂,把東西送進去。

走到最裏邊的時候,祝城悄聲道:“總隊安排的,明早的車也是。”

梁亭鬆將東西放下,捕捉痕跡地點了點頭,隨後往外走去。一來二去之間,梁亭鬆大概已經明白錢忠民是怎麽安排的了。

祝城一開始就沒有去入村路,是和別的支隊一起在盤山公路上潛伏,這是錢忠民的一步棋,怕是隻有祝城和祝城所帶的隊員才知道此事。而祝城帶的隊員都是一起出生入死多次的,定然不會暴露此事。

東西裝好了,祝城從口袋裏掏出包煙,挨個散給司機們以及保鏢,散到梁亭鬆的時候,默不作聲地將一樣東西塞到人手裏。而後自個兒跑到一邊的小土坡上,抽了支煙,方才回到車上。

“各位師傅小心一些,保持聯係。”保鏢朝領頭司機道,隨後往後退開了幾步。

梁亭鬆目送著那些車輛離開,而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回到先前蹲守的位置去了。

“成了,你們先回去吧,後半夜也沒什麽車了。”保鏢看著幾人昏昏欲睡的樣子,擺了擺手。

現在這個時候,就是隨機而變,梁亭鬆看了眼一邊的隊員。

“走吧。”

翌日——

任守楨起了個大早,剛出院子,就看見許為溪已經坐在簷下了。

“怎麽這麽早就醒了?”任守楨抹了抹臉,朝許為溪問道,而後便從台板上拿了東西,站到院子一角去洗漱。

許為溪的目光看著通往紅房子的路,半晌慢慢道:“清晨的時候,有車子經過的聲音,我被吵醒了。”

任守楨的手一頓,包了口水在口中漱了幾下,而後便將東西往地上一擱,走到一邊大缸處,衝了把臉。

“你別在這呆著,去哲伯那裏,我先過去紅房子那處理點事。”擦完手後,任守楨便準備往紅房子去了,臨走時給許為溪囑咐道,“呆在哲伯家裏別亂跑知道不,危險得很。”

“知道了。”

任守楨到紅房子處時,七八輛大車已經停在那裏了,一些小青年正在往車上挪東西。任守楨掃了眼正在忙活的人,昨晚回來的那幾個也在其中。

“柳叔,宇老板讓您現在這監督下。”保鏢看到人來了,湊上來說道。

任守楨點了點頭,目光往紅房子一掃,大門緊閉著,也不知道閔可宇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閔可宇站在二樓窗簾邊上,沉默地往下看著,他的指間夾著支煙,身後不遠處,一個保鏢低頭站在那裏。

“東西準備好了?”半晌閔可宇開口道。

“準備好了,這邊的裝車也快要結束了。”保鏢快速回道。

閔可宇屈指揉了揉眉心,嗯了一聲:“去請咱們的主角過來吧,總得有點彩頭比較好。順便讓人把我的車開過來。”

“是。”保鏢鞠了一躬後,迅速離開了房間。

閔可宇吸了口煙,眯著眼看著廣場的眾人,而後將煙頭丟在腳邊,踩滅。

如預期中的那樣,確實有些古董無法帶出去,小的物件都被層層包裹後塞在蔬菜箱子或者木柴箱子中間。

村子裏大部分閔氏人都已經換上尋常裝扮,分成三人一組進入貨車的駕駛室後座裏,隻要將中間的簾布一拉,從前方是看不出來有多少人。

剩下的人則是進了最後麵的那輛中巴,為了打扮得更像些,有幾人還帶上了麵餅之類的吃食。

“都裝好了,能走不?”司機將後車廂的門猛的一拉,將門鎖上後,走到保鏢麵前問道。

保鏢看了眼都已經裝好的車輛,而後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將已經提前編輯好的信息發出去,幾秒後,閔可宇發來回複確認。

保鏢朝著司機點了點頭:“可以出發了。”

司機從兜裏摸出根煙點上,吸了口醒了醒神,眯著眼享受地抽完那隻煙後,回了自己的車。

任守楨看著廣場上還留著的一些大型物件,頗為心疼地走過去,摸了摸東西上的泥土。

“都過來,把這些東西丟回去。”任守楨還在惋惜的時候,便聽見那保鏢的聲音,隨後方才還在廣場上忙活的保鏢們都往這邊走了過來,幫忙搬抬東西。

任守楨往後退了幾步,沒注意身後直接撞到了一個保鏢,那人伸手扶了下任守楨,因著這一下,任守楨偏頭去看人帶著墨鏡的臉。

隨後嘶了一聲。

但那人沒有給他過多思考的時間,已經鬆開手往古董處走去了。

任守楨看著人的背影,而後目光往其餘的那些警員身上掃去,先前一直顧著看人裝古董上車,倒沒注意到這些細節。

在任守楨還在發呆時,紅房子的大門忽然被人從裏麵打開,隨之而來的還有閔可宇一貫欠揍的笑。

“東西隨便找個地方丟了就行了。”

閔可宇手插著兜從門內走出來,朝著正在忙活著的保鏢們道,而後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估摸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不需要進行掩埋,對於保鏢們來說,工作量大大減輕了,隻一會兒廣場處就清空了。

其中幾個保鏢在處理完古董後,直接進入了紅房子裏,而其餘幾人則是站在閔可宇身側不遠的地方,等候新的指令。

任守楨默不作聲地站在一邊,他往空曠的山野處看去,按理來說,昨天夜裏就是最好的潛入逮捕閔氏的時機,警方到底在等什麽?

“柳叔。”

忽而一句聲音從任守楨身後冒出來,人還在思索中,被驚了一下。

任守楨下意識心髒一提,隨後平定了呼吸,轉過身看去,閔可宇不知何時一句走到他身邊了,臉上是狡黠的笑。

任守楨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咋說,宇老板?”

“自然是想請柳叔來主持我們的遷離儀式,故人行軍作戰前都是要祭點什麽,我這雖然不是行軍作戰,但也要討點彩頭。”閔可宇慢悠悠地走到任守楨身邊,目光卻是朝著紅房子入口道的地方看去。

十幾秒後,一連串幾乎一模一樣的車子往廣場這邊開來。

任守楨不明所以,剛想說他對主持儀式什麽的沒興趣,目光觸及從紅房子裏出來的那幾個保鏢,怔住了。

那些保鏢都換上了閔可宇平日慣穿的服飾,眼鏡不知何時已經摘去了,而他們居然都是閔可宇的臉!

任守楨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他了解那是什麽東西,閔氏合作的人裏有製作放生物品、人皮麵具的老板。

如果這些人這些車同時走,警方在追捕上就要花費不少力氣。

注意到任守楨的目光,閔可宇挑了挑眉,走到那些保鏢麵前,而後安排了兩組掩人耳目的先上車。

“分別從入村口和盤山公路走。”閔可宇對這兩組下發了指令,隨後看向身後的那些人,他朝著其中一人比了個手勢,後者立刻了然,閃身往紅房子裏去了。

“還是宇老板厲害。”任守楨皮笑肉不笑地“誇”了一句,而後繼續道,“不過那個什麽行軍作戰的彩頭,交給我這個老人家,怕是不合適。”

閔可宇聞言,偏過頭來看著任守楨,半晌露出笑容:“柳叔不看看怎麽就說不合適呢?”

話畢,閔可宇看向最後一輛車,伸手湊至唇邊,吹了聲哨。

最後一輛車的後車門隨之打開,一個人被推出倒在地上,待任守楨看清那人的臉後,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這些人居然都翻到哲伯家裏了?

閔可宇似乎毫不意外他的反應,朝著那方向招了招手。駕駛室裏出來的保鏢,連同後座的保鏢一起,把被捆著的許為溪帶了過來。

“宇老板,這是什麽意思?這可是臨海許家的人,那幾個老家夥可不是吃素的。”任守楨沉著聲看向閔可宇道,從剛剛開始他就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地方,但他不敢往那方麵假設。

閔可宇嘖嘖了幾聲後,抬起手拍了兩下。原本等候在一側的保鏢,迅速圍到幾人身邊。

任守楨看著自己身後的幾名保鏢,心下一沉。

閔可宇走到許為溪麵前,伸手捏著人的下巴,偏過頭對上任守楨的視線,他獰笑著:“與其說那麽多廢話,不如和你親愛的兒子道個別,畢竟這可能就是最後一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