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nza fine

——《Per Te Ci Saro》

姚枝年從審訊室出來後,不見梁亭鬆蹤影,便直接往梧禹所在的審訊室去了。

梧禹這邊的審訊工作也正好結束,幾人將審訊記錄表整合了下後,向副所長說明了下情況,便往外走。

彼時梁亭鬆正站在路邊,望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幾人心裏都清楚是什麽情況,隻是現在任誰去說,都不太合適。姚枝年歎了口氣,把東西交給林鍾,讓幾人先去車上等著。

“組長,付局有沒有跟你說上麵要委派新的人來擔任支隊長的事?”姚枝年在梁亭鬆身邊站定,忽而出聲道。

梁亭鬆收回望向遠處的視線:“沒有。”

“可能沒來得及說,正好是你在臨海市的那天。”姚枝年抬手揉了揉眉心,繼續道,“不過因著這個案子,上麵的意思是,你來擔任支隊的副支隊長。”

梁亭鬆沒有接話,但心下已經了然了,這必定是付誌行的安排。自己的這個代支隊長本來就是因為謝誠明的離職,頂替上來的。現在的情況,讓他留在這個位置,隻會是受限。

“新的支隊長什麽時候到?”梁亭鬆歎了口氣,將帽簷壓了壓,朝警車的方向走去。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已經到了。”

回到市局後,果然如姚枝年說的那樣,新調來的支隊長已經在辦公室裏等候多時了。

正伏案工作的新任支隊長聽見敲門聲,便讓人進來,梁亭鬆進去後才發現,原來是位認識的前輩,梁亭鬆早年進入市局的時候也頗受人關照。

把他從限製的地位上調開,又讓熟悉的人接任位置。梁亭鬆心下一片愧疚,自父母去世之後,付局真的是拿他當親兒子對待了,用心良苦,但自己直到現在還在給人添麻煩。

“柏支隊長。”梁亭鬆朝前輩鞠了一躬。

柏樹禾笑著起身走過來,拍了拍梁亭鬆的肩膀,“小梁同誌,好久不見,已是棟梁之才了啊。”

“承蒙前輩早年間的照顧。”

“嗯,事情我都聽付局說了,你也不要有太大壓力。”柏樹禾領人走到沙發處坐下,“早上去審訊的情況如何?”

“章海雅夫婦交代了作案經過,提到了一個幕後集團人物,之前臨海市警方進行抓捕的時候,張海雅夫婦提前出逃,也是從這個幕後集團得到的消息。還有一些具體的,我想等付局來了,一起進行商討。”

有溫熱的東西從臉上擦過,刺激得人隻往被子裏躲,許為溪皺了皺眉,將被子往頭上拉高了幾分,把整個臉都藏在被子下麵。

隻是剛拉上去就被人掀開了,冰冷的東西就往臉上覆蓋而來,把許為溪刺激得意識輾轉清醒過來。

“想……”許為溪悶悶著呢喃了一聲。

有老者的聲音靠近:“想做什麽?”

“想……想吐……”許為溪說著已經側身一歪,趴到了床邊,然而腹腔裏空空如也,隻能不停地幹嘔。

柳叔拍著人的背,給人順氣,等到人嘔得差不多了,才把一邊的水杯拿過來。許為溪接過人手裏的水,漱了下口,方才癱回**。

他抬起另一隻手搭在額上,好奇地看著邊上的老者:“爺爺你是誰啊?”

柳叔聞言愣了兩秒,盯著許為溪的臉遲疑道:“你不記得我是誰了?”

“我們……見過嘛?”許為溪挑了挑眉,小心地問道,“我現在是在哪?”

“你等一下。”柳叔連忙站起身往外走去,不一會兒領著哲伯和閔九爺走了進來。

哲伯坐到床邊,從隨身帶來的小藥箱裏拿出檢查用的東西,查看了眼部口腔,又拿出聽診器聽了半晌:“現在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頭疼得很,想吐。”許為溪咬了咬唇,謹慎地掃了眼站在床邊的人,“我是在……醫院嗎?”

哲伯將聽診器拿起來放在一邊,側身對柳叔說了什麽,後者隨之起身往屋外走去。

哲伯偏過身來看許為溪,盯著人的雙眼:“你還記得什麽?記不記得自己叫什麽?暈倒前你在做什麽?”

“我是許為溪,我還記得……記得什麽……”許為溪伸手拍了拍腦袋,強烈的痛感自神經深處蔓延上來,他痛苦地垂下頭,但這樣並不能讓他想起來什麽。

柳叔從屋外端了隻碗進來,裏麵是深褐色的水。哲伯接過人手裏的碗,遞給許為溪:“不著急,先把這個喝了。”

許為溪抬起頭,往碗裏望去,深褐色的水讓他直犯惡心,更別說喝下去了,他嫌棄地別開臉:“肯定苦。”

“良藥才苦口,這個能讓你不那麽頭疼。”哲伯不由分說地把碗塞人手裏。

“哦。”許為溪看著麵前凶巴巴的老頭子,還是乖乖地把碗裏的藥水喝完了。

見人現下稍稍平複了一些,哲伯掃了眼邊上站著的閔九爺,以及姍姍來遲的閔可宇,而後將視線移回許為溪身上:“這裏是鄉村醫院,你在路邊暈倒了,我就把你帶回來了。這樣,你把你記得的告訴我就好了,比如你今年多大,家裏人有哪些?我好讓村裏人幫你聯係聯係問問。”

許為溪摸了摸腦袋,他不記得自己有來過鄉村,怎麽又暈倒了呢?但麵前的老頭除了長得凶了點,語氣還算溫和,不像是什麽壞人,許為溪猶豫了下,老實回道:“嗯……我今年14歲,住在臨海……家裏有媽媽還有阿公……”

邊上傳來一聲放鬆的歎氣聲,許為溪順著聲音來源看去,是一個拿著串珠的老人,那人笑看著許為溪:“記得就好記得就好。”

“不著急。”一直靠在門邊看著的閔可宇突然出聲道,他笑著走進來,繞過閔九爺走到許為溪床邊。

盡管隔著一些距離,許為溪還是看清了人脖子上的一圈烏青的痕跡,像是被人緊緊掐過一樣。

閔可宇盯著許為溪的那雙眼睛看了半天,許為溪被人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以為自己臉上有什麽東西。

“很幹淨的一雙眼睛……”閔可宇直起身叉著胳膊,往門的方向看去,“你也來看看?講師。”

一個穿著墨綠色襯衫的男人從門外走進來,他摘下臉上的墨鏡和口罩,下頷上的長傷疤將人本就冷漠的麵容襯得更冷峻。

謝圖南站在屋子中央,隻是看著許為溪。

許為溪看了看閔可宇又看了看謝圖南,不知道這是要做什麽,隻是歪了歪頭看著幾人,有些尷尬地問道:“我該說些什麽嘛?”

閔可宇挑了挑眉,指著謝圖南道:“老同學見麵不寒暄一下?”

“啊?同學?”許為溪再次朝謝圖南看了幾眼,“可是我不認識這個哥哥啊。”

氣氛僵了半分鍾後,謝圖南突然開口問道:“為溪,臨海市的那個市級書法比賽參加了嘛?”

“書法比賽?報名啦,比賽要下個月才開始呢。”許為溪沒想到,這個素不相識的大哥哥還知道他要參加比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嗯,好好準備,加油。”謝圖南說完這句之後,便重新戴好墨鏡口罩,出了門。

閔可宇嘖了一聲,也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出去了。

“醫生爺爺,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家啊?”看著氣氛稍微有所緩和了,許為溪方才看著站在邊上若有所思的哲伯道。

哲伯還沒有說話,閔九爺率先開口了。“不急,你身體狀況不好,在這裏休息兩天先。這會兒也不早了,先吃晚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