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ardami

——《Per Te Ci Saro》

“你不需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沾毒的東西我是不會碰的。”老者抬頭掃了眼許為溪,像是猜測到許為溪心中所想一般說道。

老者給他注射完這針藥劑後,便準備收拾好藥箱自顧自走了出去,閔可宇則跟在人的身後一並出了門,順手將門關上了。

許為溪此時才稍稍卸了力,視線從手臂上的針眼處掠過,咬了咬牙仰麵歎了口氣。

閔可宇既然有辦法把他關在這裏,自然也有辦法讓他無法和外人順利溝通,之前的那個保潔員就是最好的證明。

許為溪動了動手腕,因為掙紮,手腕皮薄的地方已經被手銬磨出深痕了。他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氣坐正了身體。

坐以待斃不是許為溪的性格,倘若警方已經開始找尋自己的下落,也要不少時間,當下還是得靠自己。

但對自己了解頗深的閔可宇,把自己關在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呢?

不知道是不是藥效開始發作了,許為溪驚覺自己被注射的那條胳膊沒有什麽知覺了,但此時意識到這點,已經太遲了。

許為溪艱難地抬頭朝門處望去,閔可宇推門走了進來,而後蹲在他的麵前,目光憐憫地看著他。

許為溪想要開口問什麽,下一秒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再次醒來的時候,許為溪隻覺得胸腔悶著,有些透不過氣,惡心感隨之湧了上來。他抬手揉了揉額頭,悶哼了幾聲。

忽而身邊有新鮮空氣湧進,難受的感覺才得以紓解。許為溪深呼吸了幾口氣,緩緩睜開眼。

又是一片漆黑,不,不是完全的黑,還有燈光。

有人遞過來一個水杯,許為溪眉頭輕皺,剛想接過,手就停在了原處。而後逐漸反應過來,現在的情況。

他正在一輛疾馳的車上!

而遞過來水的那隻手,來自那個給他注射藥劑的老者。

看許為溪沒有接過的意思,老者也不意外,彎下腰從座位側下方的箱子裏,抽出一瓶礦泉水塞到人手裏。

許為溪接過那瓶水,即便此刻確實口渴,他依然沒有打開那瓶水,隻是拿在手裏,用暫時的涼度使自己清醒一點。

他們所在的道路上連路燈都很少,但許為溪還是認出了地方,這裏是安江區的邊緣,他往城市裏看去,此時萬家燈火,安江區邊上的湖上映著絢爛的光影。

許為溪伸手摁在窗邊,往那處看去。坐在前排的人伸手打開了車內新聞廣播。

“2007年7月末,慶州市發生一起特大刑事案件,日前,慶州警方鎖定目標人物出現在我市,並來我市請求警方協助抓捕嫌疑人。

按照臨海市政府副市長……市刑偵支隊支隊長高度重視此次抓捕行動……經過15個小時連續奮戰……成功抓獲兩名犯罪嫌疑人以及隨身所帶大量贓款……

目前,兩名犯罪嫌疑人已經移交慶州警方。”

許為溪精神一繃,是玫瑰園的案子!

看來章海雅和胡宇已經落網了,太好了。許為溪抓著窗戶邊的手緊了緊,方才新聞裏說慶州警方來臨海了,那梁亭鬆是不是也來了,那……

許為溪望著繁華的市裏,也許現在在城市的某一處,梁亭鬆在尋找自己,又或許,梁亭鬆已經帶著章海雅夫婦回到了慶州,畢竟玫瑰園的案子同樣重要。

許為溪垂目看著倒映在水上的漣影,幾秒後閉上了眼睛。

隻是他並不知道自己的這一係列小動作,都被前排的人盡收眼底。

“想不想下車看看,從這裏看臨海市還是別有一番景色的。”閔可宇收回視線,將車內燈打開,暖光瞬間點亮昏暗的車內。

“閔老板跟被綁架者向來這麽客氣的麽?”許為溪緩緩睜開眼,靠回座位回道。

閔可宇笑了笑,往側邊抬了下手,車子竟真的停了下來。他打開車門走到許為溪所坐的一側,拉開了車門。

“許先生是我的合作夥伴,理應得到合理的招待。”

嘴上說得冠冕堂皇,閔可宇站的位置卻是把車門口堵了個嚴實,連同後麵閃爍的城市之光。

當然,許為溪也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看來許先生並不想下車欣賞這一時刻的景色,真遺憾。”閔可宇仿佛真的很可惜一般,歎了口氣,摁下了車窗扭,直至車窗完全拉上後,把後車門關上了,繞到了另外一邊,敲了敲車門。

一直緘默不言的老者抬頭輕蔑地看了眼車窗外的人,下了車。

閔可宇點了支煙,煙氣彌漫在空氣中,被老者用手揮開。

“哲伯,再加一針。”

“今天已經……!”哲伯聞言立刻皺起了眉,就算是真有疾病的病人,注射這麽多藥劑也是不可以的,何況許為溪並沒有疾病,人也沒有作出什麽強烈的反抗。

閔可宇漠不在乎地吸了口煙,用拇指關節揉了揉眉心:“那怪誰呢,還不是哲伯你把藥稀釋得太過了,導致人沒多久就醒了。”

“啊,要是你心軟,把針給我也行,我來注射。”閔可宇朝老者笑了笑,“隻不過我大哥要跟許家做交易,我這下手沒輕沒重的,要是把人弄死了,那就麻煩了對不對?”

哲伯瞪著麵前這個男人:“笑裏藏刀。”

“哲伯,不要把心裏話說出來哦。”閔可宇將煙仍在地上,用腳碾滅後,轉過身走到副駕駛邊,“而且,如果真有麻煩,首當其衝的可是你呢哲伯。”

哲伯站在遠處看著閔可宇上了車,攥了攥拳頭,抑製住上去給人兩個耳光的衝動,他就知道被安排來看這個小子不是什麽好事。

以前還好,現如今翅膀硬了,是什麽都敢做什麽都敢說。

但閔可宇說的確實有底氣在,他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哲伯歎了口氣,走到車邊上拍了拍,後備箱隨之打開。

他翻出自己的藥箱,對著連箱小燈調配藥劑,比先前那次的濃度增加了一倍。

待做好後,關上後備箱門,上了車。

許為溪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人抓著胳膊又紮了一針。

比起先前那一次,這一次紮得人生疼,許為溪無法動彈,隻能任憑那管藥劑注射進自己身體裏。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看著人把針拔了,許為溪甩開人的鉗製,咬牙問道。

哲伯沒有說話,隻是恢複了之前的樣子。

而前座的閔可宇手腕一抬,司機重新發動了車子。車載影音還在播放,隻不過已經不是先前的新聞了,電台主播操著一口流利的臨海方言,像是在訴說忠言給世人:“讓我一起來欣賞這首由趙女士為自己點的《Hotel California》……”

“Have a good night,許先生。”閔可宇的聲音如同什麽操縱精神的開關一般,從前方傳來,而許為溪在人話音落下後,毫無意識地再次迎接黑暗。

依照程序拿到票後,梁亭鬆和從慶州跟過來的警員,以及臨海市公安局安排來的幾位警員一起,將章海雅夫婦押上了專機。

顛簸了兩個多小時後,達到慶州。

落地之後,章海雅夫婦被警車帶往慶州市看守所。而得到通知,本可以先回家休息一晚的梁亭鬆,堅持要先回市局。

前來接應的林鍾看著後座上閉目養神,但麵色差到極點的支隊長,雖然還想勸說兩句,但也隻能依照人說的去做。

“付局想必是知道你這性格的,讓我給你帶了句話,想找人別把自己先熬垮了。”姚枝年開著車,掃了眼後視鏡說道。

梁亭鬆沒有說話,他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是最清楚的,至少現在還遠沒有到極限。

“他還說,薑老已經在你公寓樓前等你很久了。”

“現在就回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