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完內急後,路季商才慢悠悠地扶著牆從廁所裏走出來,最近在臨海吃得過於豐盛,有些忘了克製,導致半夜拉肚子。

身體比意識清醒,連鞋子都沒套好就往廁所跑了。這會兒稍微清醒點,隻是半個魂都飄沒了。

路季商掀開被子,才發現壓在被子裏的手機亮了。

他打著哈欠拿起手機一看,入目是梁亭鬆打來的三四個電話。全是在他上廁所的時間裏打來的。

“靠!”

憑著一些求生欲,路季商撥了回去,在接通的那一刻,立刻誠懇認錯:“老大,人有三急,我沒帶手機是真的沒接到電話!”

“小路,為溪呢?你去他房間看看。”路季商這裏能聯係上,隻能給梁亭鬆多了一點可能的希望,但依然無法讓人平靜下來。

路季商把外套一批,含糊著點頭:“我去看看啊,許老板在我樓上呢。老大,發生什麽事了?”

“別問那麽多,你現在就去!”

路季商被催得幾乎是拿出了搶救電腦的速度,爬上樓梯,許為溪的房間在走廊盡頭,路季商看到敞開的門,突然明白他老大為什麽玩命催他了。

路季商跑了過去,房間裏空無一人,隻見著桌上留著一張便簽。

[路警官,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在這句話後麵還跟著一句被劃掉的話[應該是臨海市公安局的人]。

“老大,你先冷靜下,聽我說,現在的情況是許老板不在房間,他說有事要出去一趟,應該是和警方一起調查去了。他還留了個便簽,我拍給你看。”掛了電話後,路季商點開相機,將便簽上的內容拍了過去。

與此同時,有警車鳴笛的聲音往這邊靠近,手電的光映在窗戶上,路季商下意識地抬起手遮住臉:“說曹操曹操到是吧?”

吐槽歸吐槽,路季商還是很快下到了一層去開門。

門開的一瞬間,路季商就見著兩把槍對著自己,嚇得他立刻舉起了雙手:“幹嘛啊幹嘛啊,我是良民!”

張呈將路季商往邊上推了一下:“許為溪呢?”

“他不是跟你們走了嗎?”路季商愣愣著看著闖進屋裏的警察,對上張呈看過來的警覺的視線,“難道……不是?”

“你跟人在一個房子裏,還能把人看丟?”張呈咬著牙道。

路季商在責任分工這方麵向來不輸別人,立刻就懟了回去:“誰看誰啊?許老板是我朋友,我是來做客的!你們不是安排了兩個警察過來的嗎?不是讓他們看著許老板的嗎?”

張呈當然明白這個理,他當然第一反應就是去找負責監視的警察,但是當他去檢查蹲守的警車時,本應在車裏的兩個警察已經不見蹤影了。

“我就不明白了,怎麽就看個人還能給我看丟了呢?”張呈抹了把臉,走出房子,“應該有監控吧,這麽個度假村總不能連個監控都沒吧!”

“呈隊!找到了!”對講機裏傳來警員的聲音,“我們在北邊的廁所裏找到了鄭警員和賈警員,他們現在是昏迷的狀態,製服和裝備都被扒走了。”

真的是要命了。

張呈側過身,看著一邊已經在打電話聯絡許家的副隊長:“小年,委婉點說。”

“說了,許家老爺子說,馬上就過來。”副隊長放下手機,麵色僵硬著道,其實他是打電話給許家的管家的,誰想到老爺子直接搶過了電話。

張呈剛想說點什麽,那邊梁亭鬆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

張呈知道人要問什麽,他是真的不想接,這叫個什麽事啊?是他今天不該睡那兩個小時?還是他不該說要把許為溪監視起來?

到底哪個環節出問題了呢?

內心痛苦了幾秒後,張呈迅速調整好了狀態,指了指身邊的幾個警員:“小年,你帶一隊分兩撥,一撥去查下許為溪最近的通話記錄,另外一撥去調查淩晨時分經過度假村周邊的車輛。你們幾個把負責監視的兩個警員送到醫院去,等人醒了問問發生了什麽。”

“收到!”

“收到!”

接到指令的警員迅速按照張呈說的話去執行。

張呈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忐忑著心接了梁亭鬆的電話:“小梁,你放心,這事是我們臨海市的疏漏,我們肯定把人找回來。”

梁亭鬆沒有說話,或者說他根本沒有空說話,他正在市局回公寓的路上。

他要去臨海。

“你不要急。”張呈在那邊說著,“我這邊已經安排人在調監控了,臨海市的道路都是實時監控的,如果是有人把他帶走的,他們跑不遠。”

從小到大的三好學生,慶州市三年的傑出青年,市局的優秀警員,梁亭鬆頭一會兒直接對著電話罵了句:“放你的屁,那是老子對象。”

張呈被後輩這忽如其來一衝,半天說不出來話,但人脾氣在,理也在,要是有人把自個兒老婆帶走了,自己也冷靜不下來。

電話直接被掛斷了,張呈歎了口氣,現在還得應對更大的麻煩,許家人。把人家外孫弄丟了,怕不是給個交代就能了事的。

這時間段的慶州市街道幾乎沒有什麽人,路過的路麵提示牌劃過一串字,雨天路滑,減速行駛。

梁亭鬆仿佛沒有看到那個提示牌一般,踩著五檔的速度在路麵上行駛,雨水衝刷在擋風玻璃上,很快被雨刮器卷走,而後又開始新一輪的衝擊。

耳邊的聲音都變得模糊了,理智被手裏鈴聲拽了回來,梁亭鬆緊急按下了刹車,車子在路麵上劃過幾米才停下。

梁亭鬆喘了口氣,看著前方紅色的路燈。

他伸手接通了電話。

“小梁,你現在在哪?”付誌行在那邊急切地問道,“你留在辦公桌上的東西是什麽意思?”

在離開辦公室的最後一刻,梁亭鬆把自己的警官證、帽子和製服外套留在了桌子上。

“你現在就給我回來!立刻!馬上!”付誌行的聲音是勝過以往任何時刻的嚴肅,這個一直把梁亭鬆當做幹兒子的老人,難得的對梁亭鬆發了脾氣。

“付局,我……”

“你現在就回來,我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薑教授接到了許老爺子的電話,現在人也在市局。小梁,你現在需要冷靜,情緒衝動會使人迷失方向。”付誌行站在梁亭鬆的辦公室裏,坐在一邊的不止薑繼開,還有許芳心。

身為兩家人的舊友,付誌行對許為溪的擔心也是不少的,但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冷靜下來。

梁亭鬆痛苦抬手覆上自己的雙眼,聲音像是被火灼了千萬遍一般:“我知道了,我馬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