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為溪就這樣在度假村待了兩天,期間也和梁亭鬆打過電話,左不過是說自己現在的情況還好,讓人不用擔心。

本來也沒想著能瞞住人。

來度假村的警員來回換了好幾批,每次都是不一樣的麵孔,甚至還有打扮成了度假村的工作人員。要不是許為溪心血**請“工作人員”幫自己處理下釣魚的器具,還真發現不了,那是警察。

“還真是,把我當嫌疑人防著呢,連便服放鬆警惕這種方法都使出來了。”看著有些尷尬的警員,許為溪了然地接過釣魚器具,選擇自己弄。

不能接觸外麵的情況,也不敢輕易給家裏人打電話,時間在這個度假村裏變得非常漫長。許為溪曬著太陽釣魚,沒個一會兒窩著椅子就睡著了。

再醒來時,已然是黃昏。

他發了一會兒怔,無奈地歎了口氣,自己選的變相的牢籠,自己受著唄。

下午睡得太久,導致許為溪整個夜晚都是清醒的。夜貓子總是在夜裏靈感迸發,許為溪開了電腦,登錄了先前使用過的一些網站,以匿名人的身份,摸查章海雅夫婦相關的事。

直到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陌生的號碼,來自海外。

猶豫了兩秒後,許為溪接了電話,那頭是冰冷的女生。

“許老板,還要不要繼續合作。”

即便對方已經努力改了腔調,但許為溪還是能聽出來是章海雅的聲音。

許為溪站起身,望了眼窗外,一直待在這裏並不是辦法,章海雅那邊已經按耐不住了,他不能放棄這個機會。退一萬步講,就算短期內抓不住幕後的人,他還有很多機會,當前最重要的是,抓住章海雅夫婦,證明自身的清白。

而後頓了頓,背靠著窗戶道:“自然……”

許為溪還想再說些什麽,電話就已經掛掉了,他看了眼已經暗下去的手機屏幕,歎了口氣。

接下來就是看章海雅這邊會有什麽動作了,自己接到這通電話,想必不久後警方也會來找自己。

樓下突然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把許為溪從思索之中拉出來。許為溪一愣,這時候來敲門的隻有可能是警方了,自己這掛完電話怕是連五分鍾都沒到,警方的行動力這麽強的麽?

許為溪隨便換了身休閑裝束準備下樓,在開房間門的時候遲疑了一下,回到桌前,從抽屜裏拿出個便簽,給路季商留了言,方才下到一樓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果然是兩名高大個的警察,其中一人將自己的警官證拿出來,展示在許為溪麵前。

“許先生,接上級命令,您剛剛與犯罪嫌疑人有通話,目前已經追蹤到犯罪嫌疑人IP所在地,需要您配合警方的抓捕行動。”

這話說得官方客套,但許為溪還是琢磨出了一絲不對勁的感覺,他腳步下意識往裏一退,手抓在門邊上:“如果是需要我配合抓捕行動,應該由張呈隊長來告訴我,為什麽是由你們過來?”

兩名警員對視了一眼,另一人冷漠著回到:“時間緊急,市局那邊已經開始行動,我們則負責帶上您一起與小隊匯合。”

“既然如此,我樓上還有位技術警員,擅長信息偵查追蹤,我去把他喊上一起。”許為溪冷靜地回道。

“臨海市公安有屬於自己的技術警員,許先生請不要耽誤抓捕行動。”警員走上前,一把抓住許為溪的手腕,說著就要將一個手銬拷上去。

“你們……”許為溪剛想開口喊樓上的路季商,隻覺得耳後某處被人拍了一下,整個人仿若紮進了海水裏一般,隻剩下無盡的黑暗。

一陣轟隆的雷聲在慶州市的上方炸開,梁亭鬆被這聲雷驚醒,才發覺自己靠著辦公室的椅子就睡著了。

窗戶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風卷著雨水不斷地往室內湧,床邊的那一塊地已經變得潮濕了。

明明開著窗,但梁亭鬆卻覺著有些悶得透不過氣,他揉了揉眉心,點開手機看了下現在的時間,淩晨四點了。

按平時來說,再過一會兒就天亮了,隻是今天下午,怕是一整天都是灰蒙蒙的。

梁亭鬆站起身走到窗邊,雨水飛卷落在他露出的小臂上,涼意使人的思緒稍微清醒了點。他伸手想要關上窗戶,卻不知道為什麽在關窗的時候,莫名心悸了一下。

動作僵持在原地,梁亭鬆站在原地,沉默著看著不斷卷進自己懷中的雨水,上一次,這麽心悸是什麽時候……?

是在處理韓江雪那個案子的時候,是許為溪出事的那次。

那這次呢?

梁亭鬆直覺不好,快步走回桌邊,拿起手機給許為溪撥了電話過去。果然無人接通。

一遍。

兩遍。

三遍……

始終無人回應。

梁亭鬆選擇給路季商撥電話,而和許為溪一樣,路季商那邊也是無人接電話的狀態。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梁亭鬆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而後給張呈撥去了電話,那邊響過幾聲嘟之後接通了。

張呈也是工作結束,才睡了沒兩個小時,看到梁亭鬆的來電,半懵半醒地就接了,心想著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有幹勁,淩晨四點就開始忙事了。

“許為溪呢?”

“啊?”被人這聲問得,張呈腦子一時沒轉過來,“許為溪……許為溪不就在度假村嗎?”

“呈隊,你能打電話給度假村那邊的警員或者親自去看一下嗎,我給為溪打了三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梁亭鬆竭力克製著自己的聲音。

張呈套了件外套,穿上鞋起身走到辦公桌處:“說不定人在睡覺呢,誰大清早的接電話呢是不是,這樣我打電話問問。”

張呈查了下這個時間段在度假村那邊監視的警察,而後撥了電話過去。

然後,那邊隻有機械音回複電話已關機。

“嘶,怎麽關機了?”張呈看了電話,又看了看另一個警察的電話,同樣地撥了過去,這個倒是沒關機,但也是沒人接。

張呈一摸腦門,現下也清醒了:“不會真出事了吧。”

他拿起放在一邊的電話給梁亭鬆,語氣恢複了嚴肅的狀態,給人回道:“電話打不通,我現在就帶人去度假村那邊啊。”

梁亭鬆應了聲後就掛斷了電話,而後繼續去撥許為溪的電話,他坐在桌前,盯著麵前的手機,直等到電話長時間未被接通自動掛斷後,再一次撥打過去。

如此反複了幾遍,在梁亭鬆已經有了現在就去和付局請假,無論如何也要去臨海的念頭的時候,電話接通了。

“為溪!”梁亭鬆拿起手機,對著電話那頭喊了聲。

然後沒有熟悉的聲音回應他。

免提鍵點開後,梁亭鬆聽到的隻有風的呼聲,遍遍地撞擊在話筒上。這呼聲大到覆蓋了窗外的雨聲,仿佛就是要這樣,折磨著人的精神。

“為溪,你說句話。”梁亭鬆再次出聲,聲音裏是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手機裏傳來沙沙的電流聲音,有人在這電流聲之中輕輕說了兩個字。

再見。

梁亭鬆還沒來得及詢問,震耳的水聲淹沒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