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到臨海市公安局後,許為溪和路季商被帶到了不同的地方,路季商作為技術人員,自然而然地被帶去進行物品檢查,而許為溪則跟著張呈和另外一個警員進了詢問室。

“許為溪,你近期是否和章海雅夫婦有來往?”張呈看著麵前雲淡風輕的年輕人,斟酌著開口。在接到路季商的時候,他們已經知道許為溪和慶州市公安的關係,但是這件事畢竟情況複雜,哪怕是知情人也得嚴肅處理。

許為溪對於這個問題沒有異議,點了點頭:“因為慶州市玫瑰案的原因,我在接觸這兩個人。”

“調查的事情自有警方來處理,何需你一個普通人來插足?”副隊長將自己的疑問提出,許為溪這話好像是當警察們都是吃白飯的,還得普通民眾來解決問題一樣。

“誒,小年,你負責記錄就行。”張呈抬手打斷了身邊人的話,“許先生的好心我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對方畢竟是殺人案的在逃犯,您身為普通民眾,貿然行動,不僅可能導致案件調查節奏被打亂,還有可能使您自己麵臨危險。我這話在理吧?”

張呈說的話,許為溪心裏都清楚,先前在慶州那邊也是梁亭鬆,乃至刑偵支隊全體對自己都比較放寬,才會任著自己到處接觸案件的相關。

於情於理,自己的行為都是不合理的,甚至會打亂到警方的調查。

見人不說話,張呈便繼續說道:“所以,現在許先生您的證詞對我們來說很重要。章海雅夫婦有和你說過他們近期的計劃嗎?比如說旅行,或者搬遷。”

“沒有,我們隻是見了一麵,吃了頓飯的關係。”許為溪皺了皺眉,張呈這個問題問得,著實有些刁鑽。

張呈和副隊對視了一眼,這和他們偵查到了一些信息是符合的。

“那麽你在接觸章海雅夫婦的時候,有沒有第三人,或者有沒有介紹人。”張呈雙手交疊搭在桌麵上,看著許為溪問道,一雙眼緊盯著人的動作,像是要看穿所有的偽裝。

這就是警察的直覺麽,比梁亭鬆還可怕。

許為溪擱心裏咯噔了一下,裴醉玉已經幫自己夠多了,這個時候不能再把人牽扯進來了:“沒有,我自己通過一些方式找到的他們。”

“什麽方式?”

“……”方式是編的,許為溪被人問的一時回不上來,隻能硬著頭皮道,“一些商業圈,這個就不過多透露了吧。”

有錢人秘密多,消息也向來靈通,張呈了然的點了點頭,而後從身側的包裏,拿出一疊打印出來的照片,其中一張是木桌上的酒杯照片,他將照片推至許為溪麵前:“那麽當時和章海雅夫婦吃飯的時候,你使用了這個杯子是嘛?”

“是的。”

許為溪這下也明白了,為什麽張呈他們會找上自己了,多半是章海雅夫婦跑了,但是在酒吧裏留下了他的痕跡,想以此轉移警方的視線。

真是棘手的問題。

“除了吃飯還做了什麽?”張呈把照片收回來,繼續問道。

許為溪摸了摸額頭,沒有回答,這個時候要是再說自己給章海雅夫婦轉了不少錢,怕是旁邊那位警察要直接把自己銬起來了。

但顯然他的沉默是多此一舉的,旁邊那位副隊優先開口了:“隊長,你聽我說,他絕對有問題,誰會平白無故給犯罪嫌疑人賺那麽多錢,那可是六十萬啊!”

“你負責記錄就行。”張呈拍了拍身邊人,讓人冷靜一下,殺人犯逍遙法外任誰都會心急,尤其是麵前這位還和殺人犯有接觸,他能理解同伴的心情,但現在明顯不是吵架的時候。

“許先生,昨天中午十二點零五分,犯罪嫌疑人所使用的賬戶中,被人轉入六十萬,而銀行交易顯示,這個資金的來源是你。”張呈拿出從銀行帶回來的資料,舉在手中,並沒有給許為溪看的意思,隻是用眼神詢問許為溪,是否如實。

“並且,嫌疑人的賬戶,已經變成空頭賬戶了,賬戶裏的錢,從昨天下午開始一直到淩晨,被人使用多種方式取出。”張呈沒有說得更具體,現實的情況是,這個賬戶的錢被人從線上和線下等多個方式取出,線上使用的手機ip現在可查的都是虛擬ip,而線下取錢的那些人,都是帶著口罩墨鏡帽子和手套,在臨海市各地取錢的。

許為溪一個轉錢的行為,讓案件的難度直接上升了幾個難度高度。倒不是說追回一筆錢款會有多難,這筆錢對於目前的章海雅夫婦來說,那就是充足的逃亡資金,他們可以借著這筆錢去很多地方,以避開警方的追捕。

“許先生不要有太大壓力,把你知道的,了解到的,做過的事,如實地告訴警方就可以了。”作為從警十數年的老刑警,張呈這點把握人心的力量還是有的,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讓人焦慮。

壓力再大,也得警方扛著。

隻不過張呈的話,對於許為溪來說並沒有起多大作用,他這會兒隻覺得事情因為自己陷入了困境,這是從未有過的挫敗感。許為溪悶著聲道:“是為了更好地接觸章海雅夫婦,所以我把他們的一次失敗交易缺的錢給補上了。”

副隊長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所以這就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錢多了沒地方花的,給犯罪嫌疑人送錢。

“在今早的抓捕行動中,章海雅夫婦已經逃逸了,目前下落不明,許先生,作為和章海雅夫婦接觸過的人,你的安危對警方來說至關隻要。從現在開始,您的一切行動,都將受到警方保護。你明白了嗎?”

張呈這話說得禮貌,客套,但言外之意,許為溪心裏已經了然了。

昨天章海雅夫婦還在和自己吃飯,今天就不見了,自己不僅是最後和章海雅夫婦接觸過的人,同時也是玫瑰案的知情人。所謂保護自己,不過也是一種監視罷了。

是保護對象還是懷疑對象,兩方心裏都門清。

“我明白了,那麽像我這樣危險的處境,呆在家裏必然會累及親人。”對於警方的質疑,許為溪百口莫辯,能說的都說了,人要懷疑的也便任人懷疑了,當務之急是不讓外公擔心和因自己受傷。

張呈欣賞這樣的聰明人,對於許為溪的反應也稍安心,話索性敞開了說:“許先生可以自行挑選居所,警方會安排人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