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難得回來一趟,讓人多睡會兒怎麽了?”

“德哥,你就是太慣著了,都二十多了還孩子孩子的。”

“四財,你這話說著不好聽啊,我自個兒的孫兒,多大在我這都是孩子。”

許是許久沒有回來,重新回到熟悉的地方,許為溪這一覺睡得很沉。

直到屋外傳來爭執的聲音,他輾轉醒來,半晌才反應過來,屋外跟他阿公說話的應該是四爺爺許裕財。

許為溪坐起身,定了會神兒,拿起邊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現下不過七點半鍾。

他一時語噎,該說不說老一輩對於作息要求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嚴格啊。

抹了下臉後,許為溪走下床到衣櫃邊,裏麵掛著的都是新衣服,看著風格款式,定是阿公許裕德挑的。

一整排的三件套西服和一整排的立領中山裝,下麵擺放著的則是一些襯衫。

想著今天要去的地方,許為溪從中拿了套藏藍色中山裝出來,待穿戴整齊後方才拉開門。

許裕德老爺子正在院子裏給植株澆水,而另一個麵相凶些的老人就站在許為溪的門外,隻是麵向許裕德,聽到門開的聲音,立刻便轉過頭來。

“阿公早,四阿公早。”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許為溪深諳其理,何況這位四阿公不好相處的原因有一半是因為人是退伍老兵。

許裕財看著麵前的小輩兒,擺了擺手:“起了就去洗漱,年輕人要有朝氣,還有你這頭發也該修修了。”

許為溪伸手摸了摸留在脖頸後的頭發,雖然是特地留的發型,但確實長了不少。

“知道了,謝謝四阿公關心。”

許裕財輕咳了一聲,雙手背在身後,繼續往走廊那頭走去:“這麽多年了,還和小孩子一樣。”

“你莫理他,客廳裏有做好的早餐,吃了再去忙事。”許裕德將水壺往廊下的空地上一擺,朝許為溪道,“小時候不知道是誰上趕著抱你。”

許為溪笑了聲,這話真不假,他姥爺的桌子玻璃板下還有一排的照片,全是家裏老一輩兒抱他拍的。

擱許裕德老爺子的說法:天天跟我搶我孫兒,我不得記住都有哪些人。

吃完早飯後,許為溪便回了房間,坐在桌前去看那遝資料。

“爺爺還真的是……有認真看啊。”許為溪拿起來翻看了下,在打印字的旁邊空白處,寫滿了阿公的字。

雖然隻是要了章海雅夫婦的現居所,但這套資料裏還搜集到了這對夫婦這幾年的經營情況和可查的交易往來。

幾處模棱兩可的地方都被老爺子圈紅警示。

章海雅夫婦什麽時候才臨海已經無法獲知了,這兩人有跡可循已經是12年的時候了,這些年的居處一直在變,幾乎是在臨海市邊上圍繞了一圈。

而這兩人搬離的時間也很規律,不是上半年的三月就是下半年的九月。

“三月……九月……”許為溪咬了咬拇指間,“這兩個月份是什麽良辰吉月麽?”

距離兩人上一次搬家已經過去了一年,不知道這次會不會再搬。

許為溪繼續往後麵看去,章海雅夫婦這些年是一直做酒品生意的,中間穿插了兩年的擺攤生意,一些常見的車攤早點。

在那之後就一直做酒品生意,直到現在,隻不過是一些灰色地帶的生意,說直白點就是倒賣。

做這類生意的人,精賊得很,輕易不露麵。

要找這兩個人,續得有點由頭,若是直接以交易合作的理由去,人未必肯信,畢竟許家也不是什麽小商。

還是得找個牽線搭橋得啊……許為溪往後一仰,在腦海中思索能夠給他做介的人。

半晌他放棄了思考,他的人脈主要都在慶州那邊,臨海這邊不是沒有,主要是人也不大碰這行。

“酒啊……酒……”許為溪一拍腦袋,坐起身,“找阿公去!”

能找阿公解決的問題,幹嘛要想半天。

許為溪將兩人現在的住址記在手機裏,把資料收進抽屜後出了門。

隻是許裕德老爺子已經不在院子裏了,隻有管家正站在院子裏給剩下的植株澆水。

“潘叔,我阿公去哪了?”許為溪撐著走廊的木欄,探頭問道。

管家偏過頭來看他:“德公在書房裏。”

許為溪朝人點了點頭,便往書房走去了,在得到阿公的應允後,才推門進去。

偌大的書房,和記憶裏一樣,一麵頂天立地的書櫃,兩旁是中高的置物架,書桌前的空地擺著三麵包的沙發茶幾。

沙發上已經坐著幾個人了,除了他阿公許裕德以外還有三爺爺許裕福和小表叔許雲淮。

許雲淮麵上沒有什麽表情,許裕德和許裕福兩位老爺子倒像是剛聊完開心的事,笑容還未減下去。

“溪溪,過來坐。”許裕德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招呼人過去。

許為溪應了一聲坐了過去,現下有別人在,他一時半會兒也不好問,心裏盤算著一會兒找個借口出去,晚點再來問。

許裕德老爺子是看出了人的心思,直接便問了:“來找阿公什麽事啊?這裏都不是外人,你說便是。”

“……”三爺爺自然不是外人,但……許為溪的視線在許雲淮這個小表叔的身上掃了一下,而後收回,“有個朋友要結婚,我想送點好酒,所以……”

“誒呀,酒啊!這你還不找我啊小溪?”許裕福在旁一拍大腿,搶過了話。

許為溪這才想起來,他這位三爺爺,風流隨性出名,愛酒也是出了名的,認識的酒商數量也不在話下。

“我那屋裏什麽好酒沒有?你難得回來,隨便挑,三爺爺都依你!”

許裕福大聲笑道,依然是注意不到身旁的小兒子,但許雲淮的舉動都被許為溪看到了,緊攥在身側的拳頭,聽到人笑聲時刻意低下的頭。

就算是差了一輩兒,許雲淮比許為溪也大不了多少歲的,自個兒的父親對別人家孫子這麽好,擱誰心底都不大痛快。

許為溪連忙擺了擺手,婉拒了三爺爺的好意,他目的本不在此,更不想無緣無故挨別人記的。

“我還是想自己學著,選一些酒送人。畢竟也是老朋友了。要是有懂酒的人,可以教教我就行了。”

許裕德看著沙發,閉目聽著自己孫兒扯,知道人心裏的小算盤,倒也沒想要拆穿。

“人啊……”許裕福哦喲了一聲,認識是有的,但都是些牙尖嘴利,油嘴滑舌的人,讓小輩兒跟這些人買,怕是要被狠宰。

他的目光遊移到一邊的小兒子身上,伸手拍了下人的肩膀:“雲淮,你有沒有認識的?”

許雲淮被人拍的這一下,震得一激靈,連忙點頭:“有的。”

“那成,這事交給你辦了。”許裕福拍了拍人的背,對上許裕德看過來的目光,不言而喻。

“什麽時候找?”許雲淮偏過頭看向身邊這個表侄。

許為溪咧嘴一笑:“擇日不如撞日,小表叔方便的話,現在吧。”

慶州機場——

老太太微微顫顫地走下飛機,進了擺渡車,她的身後跟著兩個站得筆挺如鬆的青年。

老太太眯眼看著外麵的景色,這個城市,她少說十多年沒來了,每次都是極其陌生的。

擺渡車直接開到了航站樓,老太太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兩名身穿製服的警察。

老太太歎了口氣,往那邊走去。

見著人走了過來,於沅拿出自己的警官證:“慶州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於沅。請問您是楊玉嗎?”

“我是。”老太太點點頭,手伸到於沅麵前,“走吧。”

於沅看了眼身側的梧禹,後者緩緩搖了搖頭。

為了確定合適的酒商,許裕福讓許雲淮帶著許為溪去客廳慢慢找。

剛落坐,許為溪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小表叔,不要酒商。”

許雲淮投來不解的目光,剛剛不是說要酒商,怎麽又不要了?

“就是做生意人脈廣,懂點酒但從業與酒無關的人。”許為溪還想繼續說,要是這個人有想法接觸灰色地帶,但又不會接觸灰色地帶,就更好了。

隻不過說得越多,暴露的就越多。

許雲淮詫異地看著他,放下了手機:“你要做什麽?”

“不做什麽,就是……”被人這個問題問住了,許為溪皺了皺眉,許雲淮問得合乎情理,畢竟是從他這邊找人。

“涉及個人隱私。”

遇事不決,隱私應對。

許雲淮深深地看了他兩眼,而後重新拿起手機翻找,他也不想在這種事上有什麽麻煩。反正,人是他爹讓找的,事情是這個小表侄要做的。

他該幹的幹好了,就行了。

“這個,不過我就見過幾麵,聽說是野戰營出來的,現在是從商,人脈的話也很廣。”他翻了半天,鎖定了個人物,將手機擺給許為溪看。

“不過我沒怎麽過多接觸過,人願不願意幫忙就看你的了。”許雲淮說著便將人的聯係方式給了許為溪,而後收了手機起身離開。

許為溪撐著半邊腦袋看著人離開的背影,而後給剛剛保存下來的手機號備注——裴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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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小表叔的任務到此結束,以後有機會會出場噠!

②裴醉玉是隔壁太太《包養頂流吸血鬼》家的角色來客串

③給成年人一些處理眼前事情的時間嘛,兩個人也很想快點見到彼此,很快就會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