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路不長,兩人的重心基本都在兩邊的房屋上,走了一圈回來,隻看到幾個老人孩子,幾乎沒什麽青年亦或是中年人。

這和先前九三專案組組員調查到的結果差不多,人煙稀少,就算想要了解什麽信息,也很難。

許為溪看了眼身邊的老徐,順著人的目光望向一間泥土房旁的小菜圃,靠牆的部分種著一排玉米,外圍則是一些蒜苗,漲勢喜人。

一個女人坐在泥土房邊上的水井邊,一個拴著繩子的木桶擺在邊上,裏麵的水順著桶邊慢慢流出來滲入地裏。但那女人的目光始終落在水井裏,手扶在水井邊緣,腕上的紅繩從袖口中露出來。

許為溪輕咳了一聲,抬步往女人那邊走去。老徐一愣,但還是跟在人後麵走了過去。

“這位……姐姐?”許為溪歪著頭輕聲道,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女人的手腕。

女人慢慢地抬起頭來看著他,麵上沒有一點表情,忽而像是想起了什麽,眉頭緊蹙到一起,抓起一邊的水桶就往屋裏走去,砰一下把門摔關上了。

許為溪注視著那扇關上的門,老徐正要開口詢問是怎麽回事,許為溪伸手打住了人的話,離開了泥土房。

“回去吧,不早了。”許為溪站在村裏的小路上,望著西邊僅剩的霞光,再過不了多久,就要陷入黑夜了。

繼續逗留在小路上,對於身處陌生村莊的他們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兩人往村門口走著,隔著老遠就看見柳叔站在家門口的荒地上,拿著片大葉子充當蒲扇,給爐子扇風。

爐子上架著一口鍋,不知道是煮著什麽。

柳叔正要回屋子裏那毛巾布出來,把鍋端回去,遠遠就見著許為溪和那個中年人,便站定了等人走過來。

許為溪拉了拉衣服,村子裏的傍晚,帶著一些本不屬於夏的涼氣。他看到柳叔站在門口那,吸了口氣,隨後便揚起笑走了過去:“柳爺爺,咱們今晚吃什麽呀?”

“還能有啥吃的呀,咱農家人就煮點蔬菜湯。”柳叔憨厚得笑著,伸手去揭鍋蓋,霧氣騰騰下,漆色的大鍋裏擠滿了玉米塊,各種白菜。

“好香啊,很久沒有吃過了。”不得不承認,雖然看著樸素了一些,香味還是有的。許為溪往屋裏看了眼,“柳爺爺,天色不早了,我得和朋友回去了,也沒有能睡覺的地方。”

柳叔聞言立刻將大勺往鍋裏一丟,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這是什麽話,小輩兒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能叫你們在外麵睡不成?嫌棄我老頭子呢?”

“怎麽會呢,就是怕給您添麻煩。”許為溪像是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聲,隨後往屋裏走,“柳爺爺,我來幫忙。”

“誒唷,不用不用。”柳叔看了眼杵在原地不動的老徐,隨後也進了屋子。

老徐方才在思考傍晚時候的事,注意到許為溪進屋時就已經回神了,剛準備動作,視線和柳叔的目光打了個交錯。隻那一瞬間,老徐感受到了一絲敵意。

即便麵上帶著笑,話裏滿是情緒,柳叔剛剛的眼神與這些都是截然相反的,那是一種觀察,審視,麵對獵物時的眼神。老徐對這樣的視線太了解了,當他還在市局工作時,麵對監控裏的嫌疑人時,就是這樣的眼神。

但因為柳叔很快便撤開了目光,老徐一時半會兒也琢磨不清那到底是自己的幻覺還是什麽,隻能伸手抹把臉,走進屋裏。

進了屋子後才發現,柳叔的家並不隻是這個小泥土房,或者說這個泥土房更像是個廚房,然後側麵一個小房間,一邊摞滿了破布柴火一類的東西,另一邊則是一張簡單的木床。

泥土房的另一邊是一個門,柳叔繞過許為溪走到門處,伸手拿掉門上的橫木條,將門往裏一拉,後麵竟是一個帶著一小排房間的小院。

“後麵的房間正好有多的被褥,我老人家擱院裏椅子上躺一宿也是躺,你們也不用大半夜裏出山,路怪長的。”柳叔說著,領著兩人往院子走。

東拐角下是一個小圈,許為溪以為是老人家養的雞鴨之類的,走近一看才發現是一隻兔子。小圈的上麵是一塊木架子,自然攀緣的葡萄藤鋪在上麵,可惜的是,結出來的葡萄過於青澀。

“這兒土不行,不然就能吃到又大又甜的葡萄咯。”柳叔看著人停在小圈那,悠悠地說道,而後走到屋子前,將門打開。

許為溪收回了目光,往小院邊上看去,這個院子的牆不高,可以看到鄰居的院子,但鄰居家裏一片漆黑,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

隻聽見啪嗒一聲,屋裏瞬間亮堂了起來,柳叔的聲音隨之傳來:“哦唷,這燈還能用,我還以為壞了呢,正好。”

“柳爺爺,怎麽前麵屋子不拉點線整個燈呀。”許為溪看著因為屋內燈光影響而亮起來的院子一怔,慢慢地往屋的方向去,邊走邊問道。他站在門口,看著柳叔正從一個大箱子裏搬布墊。

“那不得花錢啊,再說了,我老人家睡得早,要燈也沒用啊。”柳叔擺了擺手,將床鋪鋪好後,抱著一張墊子回到院裏。剛剛黑著沒怎麽注意,現在可以看到了,在屋前有個木藤椅子,不過缺了一條腿,被人用幾塊磚墊著。

柳叔將布墊鋪在椅子上,往上麵靠了靠,確定沒問題後才起身:“行了,吃晚飯吧。”

許為溪走進屋裏,將包放在床邊,而後環視了下四下的物件,幾秒後應道:“好嘞,馬上來。”

他趁著這個空,將手機打開,果不其然,沒有信號,就算是想跟梁亭鬆聯係也沒有辦法,現下的情況是出不去了,隻能等明天出山,到縣城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