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還落個寧王要孤女不要她的名頭。◎

孫薔薇從室內出來。小王爺驚訝:“小廚娘也在啊?”意識到他說過什麽,趕忙解釋,“不是我說的,四哥也不是,小廚娘,無風三尺浪,你——”

“你快閉嘴吧!”寧王說出來一頓,孫薔薇無父無母,百姓懷疑他娶孤女別有目的倒也正常,可是不該知道安國公府的事。蕭大姑娘立誌嫁他隻有皇親國戚或者安國公的同僚知道,畢竟有損姑娘家的名聲沒人逢人便說。為了這麽點事得罪了安國公不值得。思及此,轉向孫薔薇,“近日審了幾樁案子,可能有人不服判罰,罪證確鑿又別無他法,隻能這樣給我添堵。”

孫薔薇日日在寧王府,又總是被寧王以各種明目騙來起居室,很清楚他身邊有哪些人。再說了,即便不清楚,憑寧王逮住機會不是拉她的手就是碰她的臉跟有皮膚饑渴症似的,也相信他不好男風。

“那不會對你有什麽影響吧?”孫薔薇擔心。

寧王到她身邊,溫和地說道:“你信本王就沒有任何影響。”

小王爺受不了他這個溫柔勁兒,禁不住抽氣,搓搓胳膊:“汗毛要豎起來了。”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寧王回頭瞪一眼他。

小王爺氣得哼一聲:“我就不該告訴你。虧得我茶館都沒去。”

“那是你累了。”

小王爺的呼吸停頓片刻,他就多餘在這兒,“四嫂,我餓了。”可憐兮兮看向孫薔薇。饒是孫薔薇知道他裝的,可麵對一個小孩,且關心擔憂她和寧王的小孩,也說不出“忍著”的話,“想吃什麽我給你做?不過我不是你四嫂。”

“姐姐!”小王爺從善如流的改口,寧王看他這機靈樣兒又想把他扔出去。

機靈的小王爺一見他麵色不善,掉頭朝東跑:“我先去廚房等姐姐。”

孫薔薇忍不住笑了。

寧王微怒:“你還笑?本王都被傳出喜歡分桃了。”

“假的不是嗎?”孫薔薇拉住他的手,“王爺想吃什麽,我也給你做。”

寧王心底舒服些,又不舍得她辛苦:“你做什麽本王都喜歡。”

孫薔薇頓時感覺到臉上熱氣上升,使勁捏一下他的手:“胡說些什麽。我做糖醋排骨糖醋魚,糖醋裏脊糖醋蝦,你也喜歡?”

“既是毒藥我也吃。隻怕你不舍得。”

孫薔薇氣笑了:“我舍得!”

寧王頷首:“本王先死你後跟著。生不能同衾,死同穴,也算同生共死。”

孫薔薇也想說“大不了陪他去死”,萬萬沒料到他竟然猜到了,“我可是惜命的很。”

“可惜父皇不會叫你獨活。好了,咱倆就別站在風口上說些不吉利的了,去東院看看小五在幹什麽。”

廚房裏有熱鍋熱灶,廚房管事不敢管小王爺,孫薔薇也怕他傷著自個,聞言隨寧王過去。

小王爺在宮裏甚少有機會去膳房,多日不曾出來對什麽都好奇。寧王進去看到他拿著菜刀瞎比劃,錢姑姑等人被他嚇得臉色都白了,到跟前二話不說,攥住他的胳膊朝他屁股上一巴掌,奪掉刀就把他拎出去。

眾人頓時感覺空氣都新鮮了,禁不住長舒一口氣。

小王爺正換牙,孫薔薇沒做那麽多甜口的,隻準備一道糖醋蝦和香煎藕合。

以前孫薔薇做菜就有小徒弟幫忙,如今更是不需要她開口,管事廚子就指兩個手腳麻利的徒弟給她打下手。

午時過半,飯菜就好了。丫鬟小子把飯菜端過去,孫薔薇拿掉圍裙去正房換下沾滿了油鹽的衣裳。

小王爺看到菜齊了就想拿筷子,一見對麵還有一副碗筷,停下來:“還有客啊?”

寧王微微搖頭。

小王爺奇了怪了,忽然睜大眼睛,帶著滿臉不可思議轉向他四哥:“小廚——不不是,我四嫂啊?”

寧王露出笑意:“你說你這麽機靈,卻連一篇論語也背不下來是不是裝的?”

小王爺低下頭去裝鵪鶉。

寧王衝靈溪抬抬手:“去前殿找趙福,叫他使人查查流言源頭。”話音落下,小王爺不餓了,精神了,靈溪一走就眼巴巴看著他哥。寧王朝他腦袋上擼一把——哪哪兒都有他!隨後見孫薔薇進來,就叫小丫鬟把湯碗上的蓋去掉,用公筷給孫薔薇夾一個耦合。

孫薔薇:“王爺自個吃吧。這藕是用來做菜的脆藕,小王爺也嚐嚐。”

耦合剛出鍋就端過來,如果小王爺剛才吃會很燙,這會兒剛剛好。耦合外層帶有麵的焦香,內裏肉軟,中間是藕的脆,小王爺本以為就是裹著麵糊炸一下,萬萬沒想到味道這麽豐富,口中的還沒咽下去又忍不住夾一個,像是慢了就會被他四哥吃光似的。

寧王見他一副沒吃過好東西的模樣,簡直沒眼看:“宮裏的廚子餓著你了?”

“我餓了啊。”小王爺說的理所當然。

寧王無奈:“花膠鮑魚不比這好吃?”

“山珍海味總吃也會膩。”小王爺歪著小腦袋打量他,“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您是我四哥嗎?”

他四哥揚起巴掌,小王爺不敢皮,給他夾一塊油亮油亮的紅燒肉。

紅紗肉燒的肥而不膩,也嚐不出甜味兒,寧王問孫薔薇:“不是你燒的?”

“吃出來了?”

寧王看一眼他弟:“混小子在這兒,若是你燒的,會考慮他的口味多放些冰糖。”

孫薔薇笑了:“擅做肉食的李廚子燒的。”

小王爺頗為感慨道:“要說還是姐姐待我好。”

寧王夾一塊紅燒肉塞他嘴裏。小王爺險些嗆著,孫薔薇扯扯他的衣袖,勸小王爺先用飯,有什麽話用過飯再說。

既然孫薔薇都這樣說,小王爺就給他姐個麵子,老老實實安安分分用完這頓飯。不過,飯畢,他就拉著孫薔薇去後花園。

後花園有個小池塘,寧王每年都會叫人種些藕。有做菜的脆藕也有燒湯的糯藕。寧王也不管幾種一起種會不會生病,反正每年深秋時節都有收獲,就一直這麽種著。

這時節蓮蓬長大,蓮子還未變老變蔫,正是吃蓮子的好時候。

小王爺以前不愛這口,偶爾吃到蓮心苦的打寒顫。隨著他長大,拿著蓮蓬可以邊玩兒邊吃,很是有趣,小王爺就喜歡上了。

到池塘邊小王爺就叫人去拿大木盆,他坐在木盆裏親自采。

幾個丫鬟小廝不敢叫他下去,也不敢抗命,就找孫薔薇求救。孫薔薇勸小王爺叫小廝下去,他們去湖邊船上等著。

寧王的船平日就停在後花園的湖邊,前日孫薔薇還上去過。小王爺一聽到釣魚,又來了興趣,拽著她往船上去。

幾個小廝鬆了一口氣,然後兵分幾路,找蚯蚓的找蚯蚓,找木盆摘蓮蓬的摘蓮蓬。

寧王慢了一步,到後花園看到小廝在牆角扒拉蚯蚓,忍不住訓:“天這麽冷上哪兒給他弄蚯蚓去。去水邊石頭縫裏看看有沒有紅色的小蟲子給他抓幾個。”

小廝立馬去水邊。

蓮蓬摘了一把,紅色小蟲也尋到幾個。然而送到船上,小王爺隻顧跟孫薔薇分享蓮蓬,蟲子好心送給他四哥。寧王無奈地翻出他的魚竿,坐到一旁釣魚。

小王爺的一個蓮蓬沒吃完,寧王釣到兩條兩斤左右的大魚。小王爺扔下蓮蓬跑過去,大驚小怪:“這邊怎這麽多魚?”

寧王:“除了本王這兒,四周都有人釣魚,魚也知道哪兒安全。”

“那會不會你一釣也跑了?”

孫薔薇走過來:“王爺十天一休,休息那天也不一定有空,偶爾釣上來幾條魚不會發現它們族群變小了。”

小王爺眼巴巴攔著他四哥。寧王歎了一口氣,起身把魚竿讓給他。然而釣魚需要耐心,一碗茶的工夫魚沒上鉤,小王爺急了,總覺得他在浪費時間,又還給他四哥。

寧王忍不住說:“這麽沒耐心,以後太子哥敢把差事交給你嗎?”

“那樣最好不過。”小王爺到他身側坐下,翹起二郎腿。寧王一個刀眼甩過去,小潑皮王爺變成端莊的小公子。

孫薔薇想笑:“王爺,釣不到就別釣了。咱們和小王爺一人一條也夠了。”

小王爺搖搖頭:“三哥說這種魚刺多,土腥味還重,我不要。留你們自個吃吧。”

孫薔薇:“叫廚子給你做鬆鼠魚。魚刺炸酥了,魚肉浸上酸甜口,哪來的土腥味啊。”

小王爺仔細一想,可不是嗎。隨後又央求他四哥再釣幾條,然後挑兩個最大的帶回去。

離天黑尚早,寧王擔心他半道上拐去秦王府,或者又被有意思的事吸引住,還得親自送他回去。

到宮門口,寧王禁不住感慨:“我是不是欠你的啊?”

小王爺伸手抱住他:“謝謝四哥。以後,我——”

“再讓我聽到‘孝順’兩個字,從此以後別想進我寧王府。”

小王爺把話咽回去:“你都要有寧王妃了,哪還用得著我孝順你啊。”

“是寧王殿下嗎?”

車外傳來一聲尖細的聲音。

小王爺撩開車簾,看到東宮內侍:“太子哥叫你來的?”

“小王爺也在?奴婢給小王爺請安。是的。”

寧王叫那內侍把小王爺送回去,他獨自前往東宮。

東宮也是前殿後宮格局。太子在前殿院中,寧王過了兩道門就看到他。見太子看起來並不焦灼,還有心思使宮人摘葡萄,就不由地放慢腳步,神色如常地過去。

太子朝紫藤花架下走去。兄弟二人坐下,太子才問可知近日坊間又傳出跟他有關的新的流言。

寧王訝異:“您也聽說了?”

莊稼是百姓的根,各地忙著秋收,皇莊也等著玉米成熟,太子可沒空盯著這些小事:“舅母今日進宮跟母妃說的。許是怕母妃心胸寬廣懶得跟他們計較,從千秋殿出來又來找你嫂嫂,叫你嫂嫂告訴我,望我想個法子叫他們以後不敢再亂說。”

“臣弟正想叫趙福去查,舅母已經知道了?”

太子頷首:“從安國公府傳出來的。你說他是不是老糊塗了?”

寧王算算安國公的年紀:“七十多了,也該糊塗了。”

太子禁不住笑了:“到底怎麽一回事?離賜婚的旨意下來有半年了,說起來也不該近日才傳出來。”

寧王把上個月出城遊玩碰到蕭大姑娘的事告訴太子,“她興許沒看出孫薔薇是女兒身。也許認為我既然好男色,就該早知會她,平白叫她等這麽多年。如今還落個寧王要孤女不要她的名頭。”

“你叫她等的?”太子冷笑,“此事你是怎麽想的?”

作者有話說:

我寫自己不擅長的,三千字跟寫年代文兩萬字一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