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瞎了這幅風光霽月的長相◎

孫薔薇忍著笑說:“來日的事來日再說,您還是先想想現下怎麽辦吧。”

“什麽怎麽辦?”寧王一時沒聽明白,順著她的視線朝身後看去,四位妙齡女子朝著他款款而來。其中一位頭發束成婦人式樣,寧王不作他想,安國公的長孫媳婦。安國公長孫女是姊妹中最大的,上頭還有兩位兄長。

四人見他已經看到她們,步履快了許多,隱隱還能看到她們麵帶笑意。寧王震驚:“她們來做什麽?沒看到本王故意避開她們?”

孫薔薇:“她們怎麽想的我不知道。如果換作男人,應該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吧。”

寧王猛然轉向她:“再說一遍,本王沒聽清。”

“再說幾遍都行,隻怕王爺沒空聽。”孫薔薇朝他身後抬抬下巴。

寧王轉過身去,四人離他隻有五步之遙。寧王想也沒想就把孫薔薇拉到身後,回頭瞪她一眼,不許出來。隨後手背到身後遞給她。孫薔薇無奈地把手遞過去。寧王拖著她迎上去兩步,停住腳:“大姑娘,三姑娘,四姑娘,李夫人。”

李夫人正是安國公的孫媳婦,娘家姓李,笑容滿麵道:“拜見寧王殿下。”屈膝福了福身,“我們幾個還以為看錯了。”看到他手裏的風箏,眼中多了幾分思量,“殿下也愛放風箏?”

“本王不喜歡,她喜歡。”寧王微微側臉朝身後看一眼。

“這位公子怎麽了?”蕭家大姑娘不由得越過她嫂嫂半步,朝寧王身後瞟。

寧王滿臉嫌棄:“沒出息的東西,看到生人就露怯,不用管她。”

孫薔薇使勁朝他手上掐一下。寧王一點不意外,痛的心顫,麵上眼皮都沒動一下,“城外風大,幾位姑娘怎麽到這兒來了?”

蕭家大姑娘臉上的淡笑凝固。她嫂嫂道:“風雖然大,不過這天兒也不冷。王爺,敢問是哪家公子?”說著也朝他身後看去。

寧王手上用力,孫薔薇猝不及防,小臉撞到寧王背上,以致於姑嫂二人一左一右卻隻看到包著頭發的黑色襆頭。

隨後二人麵麵相覷,然後轉向寧王,蕭家大姑娘明知故問:“小公子是否有什麽隱疾?”

孫薔薇鼻子酸痛不想再躲,可她的手被按到寧王背上,寧王常年習武,手硬的跟石頭似的,孫薔薇掙不開,露出頭來:“我很好。”

寧王抬手把她的腦袋按回去,速度很快,孫薔薇也看清蕭家大姑娘的長相,瘦長的瓜子臉,頭上挽著纘兒,餘下的頭發垂至腦後,發間隻有零星幾個小小的簪花,身著蓮青對襟褙子,氣質清雅,不像是個八麵玲瓏會鑽營的,反而像清貴之家的女公子。

蕭家三位姑娘和她們的嫂嫂李氏也看清了孫薔薇的容貌,唇紅齒白,雙眼靈動,麵如傅粉,眉宇間帶有英氣,任誰見著都不得不高讚一聲,好俊俏的小公子。

四人反而糊塗了,她們又不是沒見過男人,寧王有必要這麽緊張嗎?

李夫人笑著恭維:“小公子真俊。不知是哪家公子?”

蕭家大姑娘:“是潁川侯家的小公子嗎?”

寧王眉頭微蹙,看不出他不想回答嗎?世人皆曰安國公的長孫女聰慧,今日怎麽這麽沒眼力見?難不成為了嫁給他,她那些賢名都是安國公使人散布的。

寧王越想越覺得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安國公向來擅長攻心造勢。據說當年天下群雄逐鹿,黎民百姓認為唯有他皇祖父能救民於水火之中,就是安國公的手筆。

“不是。本王的一位小友。”寧王不待姑嫂二人開口,“你們也是來放風箏的?那本王就不打擾你們了。”然後轉過身去,推著孫薔薇往前。

“王爺且慢!”李夫人急忙開口。

寧王停下,回頭問:“不知夫人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那邊順風。”李夫人朝自家馬車看一下。寧王直覺不好,就聽她又說:“這邊逆風,不知王爺可否叫我們在這邊放?”

寧王隻想罵人。可他上有母親嫂嫂長姊,下有幾個妹妹,在小王爺出生前他是宮裏唯一且最小的皇子,可以說是脂粉堆裏長大的,麵對女子說不出髒話。很早以前對孫薔薇不假辭色,也是因為她當街罵他父皇。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寧王也不好叫侍衛攆人:“此地又不是本王的後花園,夫人想在哪兒在哪兒,無需問本王。”然後叫來朱玉張紅以及夷白靈溪等人。

以前寧王在街上被雲英未嫁的女子堵住去路,多是朱玉和張紅給他解圍善後。無需寧王言明,朱玉和張紅擋在寧王和蕭家女眷當中。

蕭家幾位姑娘還未議親,以致於不由得後退幾步。寧王滿意了,給二人一個讚許的眼神。隨後寧王示意孫薔薇往遠處放。朱、張二人並未跟上,叫李夫人瞬間明白,但凡她們靠近寧王,這二人便會擋在她們和寧王中間。

李夫人想生氣又無奈地想笑:“聽說孫姑娘也在府上,不知她怎麽沒同王爺一起?”

朱玉很是意外,合著沒認出“他”啊。他以為說了這麽半天,就是認出孫薔薇才揪著不放,“孫姑娘身子骨弱,王爺擔心她傷風著涼。不知夫人找孫姑娘何事?”

李夫人微笑道:“沒——”笑容凝固,陡然睜大眼睛。

朱玉奇怪,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遠處風箏越飛越高,線繃得很直,寧王應該是擔心線斷了,先同孫薔薇說幾句,孫薔薇大概沒懂,寧王拉著她的手慢慢鬆線扯風箏。

“原來如此!”

朱玉身後傳來一聲振聾發聵的感慨,張紅不由得回來,看到蕭家四姑娘捂住嘴巴,睜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

張紅奇怪,往年春秋二季都有不少高門貴女出來踏青遊玩,安國公府的姑娘隻出來一次也該見過放風箏的才是。怎麽這麽沒見識。

張紅給朱玉使眼色。朱玉起先並不覺得有什麽,眼角餘光看到李夫人臉色微紅,蕭家大姑娘又羞又惱,瞬間明白她們誤會了。

誤會的不是旁人,朱玉也懶得解釋:“幾位姑娘,你們的風箏呢?”

蕭家大姑娘愣了一瞬間,然後看向她嫂嫂。李夫人覺得她此刻沒心情放風箏:“寧王殿下說的極是,今兒的風確實有些大,那位小公子都拉不住風箏。我們還是改日再放吧。”

張紅不禁問:“這就回去?”

蕭家大姑娘微微頷首:“勞煩公子跟王爺說一聲,我們就不打擾他了。”

張紅拱手道:“夫人,姑娘,慢走。”看著她們登上馬車,張紅迫不及待問:“她們這是怎麽了?”

朱玉朝寧王和孫薔薇看去:“王爺和孫姑娘是不是很要好?”

張紅想送他一記白眼,廢話不是嗎。未婚夫妻,不好就怪了。

朱玉見他還沒懂,無奈地歎氣:“你看看孫姑娘的衣著。”

張紅還是沒懂,認認真真打量一番,恍然大悟,從這兒看去就是一高一矮兩位公子啊。一男一女黏在一起沒什麽,高的公子站在矮個公子背後環住“他”且握住“他”的雙手就很不對了。

張紅指著寧王,又指了指遠去的馬車:“她她們——你怎麽也不解釋?”

“解釋什麽?王爺說是他一小友,咱們說王爺騙她們,其實是王妃?”朱玉瞥他一眼,“你是缺心眼還是出門前把腦袋落家裏了?”

張紅噎了一下:“你——坊間以前就傳王爺不愛紅顏愛須眉,這下坐實了,你就等著陛下、娘娘和太子殿下問罪吧。”

朱玉:“陛下和娘娘以及殿下這麽在意民間的風言風語早抑鬱而終了。”

“那也分什麽事。”

朱玉反問:“‘活閻王’這個名號好聽嗎?陛下有下旨製止過嗎?”

張紅無言以對。

“別擔心,王爺也不會在意。除非孫姑娘因此懷疑王爺。”

張紅還是覺得不安:“潁川侯呢?”

“他會查到流言是從安國公府傳出來的,繼而認為安國公故意給王爺添堵。舅舅了解外甥,王爺真有那個心思也不會等到弱冠之年。京中好那一口的,哪個不是十六七歲就去過象姑館。”

張紅也是京城人氏,聞言回想一番,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在理。可他們獨獨忘了對什麽事都一知半解的小王爺。

九月第二個休沐日,小王爺終於被允許出宮,先到前門大街逛一圈,恐怕被人遺忘似的。

逛累了,小王爺也聽到一些風言風語,到寧王府馬車沒停穩就往下跳,推開門大喊:“四哥,四哥,四哥,不好了!”

“你四哥很好!”寧王氣得從書房大步出來,“嚎喪呢?”

小王爺嚇得猛然停下,想起他聽到的那些,又急急向前:“小廚娘呢?”

“她是你四嫂!不再是廚娘,沒空給你做吃的。想吃好的出門左轉,齊王府!”

小王爺眨了眨眼睛,這麽小心眼,難道那些流言隻是流言,就好比以前傳他四哥性格殘暴,發起火來連他們的父皇也打。

“沒聽懂?”寧王冷冷地問。

小王爺連連點頭:“懂了。可是我找小廚娘——未來四嫂真有事啊。”

“你四嫂的事就是我的事,跟我說也一樣。”

小王爺腹誹,小肚雞腸心胸狹隘,四哥真白瞎了這幅風光霽月的好相貌:“坊間都在傳四哥不娶安國公的長孫女是不敢。你娶小廚娘是因為她無父無母好拿捏,你和小廚娘隻是各取所需,並沒有真感情。”

寧王氣笑了:“不敢娶?沒有感情?”

小王爺後退兩步,以免寧王伸手就抓住他:“不是我說的,您別衝我啊。坊間傳言你好斷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