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用刑你再交代!◎
孫薔薇愣了一瞬間,不想起來也得起來。
聽王老二的意思小命暫且保住了。
再由著性子來可就不好說了。
畢竟這主兒的意思很明確,他是他,他爹是他爹。
隻是她的這個身體太嬌,腳上肯定磨出水泡且破皮了,站一會兒又疼的受不了,忍不住來回換腳。
寧王眼角餘光瞥到她不停地蹦躂,皺著眉抬起頭,發現她半邊臉已經腫起來,另外半邊臉煞白,柳眉微蹙,像是腳受傷了一樣。
腳怎麽會受傷?
寧王想起什麽轉向朱玉另一邊的葛氏等人,打破額頭不夠,還把她的腿打折過?
混賬東西!
誰給他們的膽子視王法如無物。
寧王頓時沒胃口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肚子咕嚕一聲。歎了口氣,寧王一手拿湯匙,一手拿那碗裏的餅。
刑部侍郎帶人小跑過來,寧王正巧吃好。
寧王起身問孫薔薇:“令尊葬在何處?”
葛氏慌忙說:“王爺不可!”
寧王轉向她,冰冷的眼神刺的葛氏縮了縮脖子。
馮氏拉一把葛氏,惶恐又不安地擠出一絲討好的笑:“王爺,草民是怕打擾三弟。”
寧王:“任由害死他的凶手逍遙法外你也能心安?”
馮氏嘴唇囁嚅不敢吱聲。
寧王轉向劉孫薔薇:“帶路!”
“是!”孫薔薇大喜,忽然想到她家在前門東大街東南方向,她父親葬在她家直南城外,離這邊好幾裏路,“王爺,有點遠。”
寧王給隨從使個眼色,然後他帶著孫薔薇等人朝南去。
孫薔薇顧不上疼痛小跑跟上寧王:“城門口可能有我大伯二伯的人。”
寧王停下,回頭看孫家那幾人。
孫薔薇的堂兄趕忙解釋,他們原本是想去南城門的。孫薔薇不禁慶幸先前想著“燈下黑”,否則肯定在城門口被他們撞個正著。那時候再想跑到六部衙門附近碰見寧王,恐怕就是癡人做夢了。
“王爺,走嗎?”孫薔薇的腳實在疼得受不了了。
寧王收回視線。
葛氏和馮氏慢慢退到最後,然後給各自的兒子使個眼色。
朱玉一見他倆要跑:“爺!”
寧王停下。
馮氏趕忙上前解釋去找孫薔薇的大伯二伯,他們畢竟是孫薔薇父親的親哥哥。
寧王不信,這會兒知道孫父是他們親兄弟了,早幹什麽去了。
掃一眼刑部侍郎帶來的人,足夠拿下孫家那些人,寧王不以為意地抬抬手示意該滾的趕緊滾,省得見著眼疼。
待王府小廝找來幾輛驢車與他們匯合,驢車也沒個車篷,孫薔薇自私的黑心不安了,慌得跟十五個吊桶打水似的。
這車定是從附近牲口行租的。
堂堂寧王坐這樣的車,回頭此事了了,寧王不會真要了她的小命吧。
——讓人家王爺這麽丟臉。
——
有了車一行人很快抵達一處荒地。
通往墳場的羊腸小道無法行車,一行人下來徒步過去。
離開春尚早,目之所及盡是蕭條的樹枝荒草,即使墳地裏有鬱鬱青青的鬆柏,在烏鴉的叫聲下也瘮得慌。
不過孫薔薇不怕。上輩子從小到大沒少聽人說見到鬼,孫薔薇卻從未見過。大抵她命太硬,天煞孤星,鬼也不敢靠近她。
孫薔薇好奇地打量著遠處的墳場,跟她老家祖墳沒兩樣,頗為失望。
寧王眼角餘光看到她很是可惜,禁不住納悶,這丫頭的爹娘是怎麽教的她,長得溫婉大氣,實則彪悍刁鑽。看似弱弱的,來到墳場也不怕。
寧王相信,若不是時機不對,她敢把此行當成春遊——遊覽各個墳頭。
—
“王爺……”
身後傳來一聲如蚊嚀般的聲音,手臂被人輕輕戳一下,寧王不回頭也知道是誰。除了她沒人敢這般大膽無禮。
“何事?”寧王目不斜視,邊走邊問。
孫薔薇疾走幾步同他並肩而行,壓低了嗓子說:“看那兩個老女人。”
寧王瞥她一眼,這張嘴,臉還是不夠腫。然後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那二人臉上竟然沒有懼怕之色。
不該啊。
離墳場越發的近了,此時不逃再想逃可就逃不掉了。
寧王轉向孫薔薇:“不是他們?”
“那他們也是幫凶。”不然不會攔著不讓開棺。她們不可能因為開棺是大忌,擔心對她或者她爹不好。她們沒這麽好心。
寧王想想兩人先前的所作所為,認為孫薔薇說的有道理。隨後找到孫父的墳,就給刑部侍郎使個眼色——立即開棺!
“不可!不可啊!”
疾呼聲讓衙役停下來,孫薔薇等人循聲回頭,打東邊跑過來一人,人還沒到跟前就從驢身上下來,跪倒大呼:“萬萬不可!”
寧王看向孫薔薇,這又是何人?
孫薔薇一時之間沒想起來。仔細打量頭發淩亂麵色如土的人,不確定地問:“劉掌櫃?”
“孫姑娘,大小姐,不可!”劉掌櫃言辭懇切,神情悲痛:“孫姑娘,聽說您懷疑東家的死有問題,我可以對天起誓,東家是積勞成疾病死的。你這樣做,這是讓東家死不瞑目啊。”
葛氏和馮氏猛然轉向他,原來是他?!
可是為什麽啊。
孫薔薇在兩人斜對麵,低頭看劉掌櫃的同時掃到她二人的表情不禁腹誹,難不成是劉掌櫃?
可是他為什麽要下此毒手?
好在古代沒有誹謗罪,孫薔薇直接問:“劉掌櫃,我可以確定我爹死的蹊蹺,你這麽著急,不會跟你有關吧?”
劉掌櫃愣了愣,抬起頭來,難以置信,“你——姑娘,你怎麽這樣說?我對孫家忠心耿耿,你忘了,她們要把你許配給白發翁的事,還是我托人告訴你的。姑娘——”長歎一聲,捶胸頓足,十二分的失望,“沒想到,沒想到啊!”
“我也沒想到。”孫薔薇是真沒想到,也想不通。一切讓事實來證明好了。屍體雖然不會說話,但也不會撒謊,“你當我狼心狗肺好了。”轉向刑部侍郎和朱玉等人,“大人,請。”
劉掌櫃慌慌張張爬起來上前阻攔:“不行!”
寧王被他嚇一跳,看到他著急慌亂的模樣:“真是你?”
劉掌櫃轉向他,一身華服,看其年齡不像考取功名之人,再一想本朝節儉,敢穿成這樣那他十有八九是個紈絝子弟。
這樣的酒囊飯袋劉掌櫃見多了,不由得輕視幾分:“你又是何人?”
寧王:“秦暄!”
“秦——”劉掌櫃神色一怔,慌忙跪地,“草民有眼無珠,草民拜見王爺,王爺恕罪。”
寧王看也不看他:“可以開棺了嗎?”
劉掌櫃的身體抖了一下,期期艾艾地說:“不,不可,太陽快出來了。”
仵作:“這點無需擔心。”隨後讓衙役拿出布,然後一人扯一個角,墳頭上立即出現一個篷。
孫薔薇的大伯二伯到跟前正好看到這一幕,連忙給葛氏和馮氏使眼色,無聲地詢問她們怎麽回事。
妯娌二人過去,兩人又急不可耐地問:“這是要做什麽?”
葛氏壓低了嗓子說:“小蹄子懷疑老三的死有問題,請刑部開棺驗屍。”指一下寧王:“王爺。”
兄弟二人不由得退後一步。
孫薔薇一直留意著他們,見他們不是拔腿就跑,確定了她爹不是他們合謀害死的。轉向劉掌櫃,他正一個勁擦汗,仿佛現在不是寒冬,而是已經到了酷暑難耐的三伏天。
真是他?
可她爹識文斷字算是儒商,又因隻有一個女兒,擔心他們老兩口去了,無兄弟仰仗,旁人欺辱她,便廣結善緣。
孫薔薇的外祖父乃耕讀之家,內心很瞧不起她爹,她爹在世時想把她許配給舅父家的表哥,舅母嫌棄她上不了台麵,為此她娘險些跟娘家斷往,她爹都不吝接濟他們,又怎會虧待或者說得罪自家酒樓掌櫃呢。
“爺,孫姑娘,後退一點,起棺了。”王府侍衛朱玉過來提醒。
孫薔薇收回思緒,不禁問:“還拉出來?”
朱玉被問住,看向他主子。
寧王給刑部侍郎使個眼色。侍郎大人去找仵作。仵作讓衙役先把棺材打開,不一定得驚動死者。
寧王等人捂住口鼻,孫薔薇條件反射般閉上眼睛。隨後一想這是她親爹,非常非常疼原身的親爹,立即繞開朱玉等人朝棺材跑去。
刑部侍郎拉住她:“孫姑娘莫慌。”
孫薔薇停下,忍著不適朝棺材裏看去。
其實她也不怕死人,她爺爺奶奶去世時她白天晚上都守在靈前,火化時還跟了過去。
她原以為人死了兩個多月屍體該腐爛了,然而並沒有。因為天氣寒冷又深埋地下,跟冰凍住一樣。
孫薔薇見她爹膚色青黑,雙眼突出的瘮人,轉向仵作:“這是中毒吧?”
仵作點頭:“隻是不知道什麽毒。”轉向衙役,“你們誰不害怕,把——”
“喂!”
一聲驚呼,仵作停下,孫薔薇看去,劉掌櫃正朝驢身上爬,她大伯二伯一手抓驢一手抓人。
刑部侍郎趕忙吩咐:“抓住他!”
孫薔薇飛快地跑過去,揪住劉掌櫃的衣袍,同她二伯一起把人拽下來就忍不住朝他身上踹:“你個老毒物,還敢跑,老不死的,我讓你——”
“孫姑娘!”朱玉趕忙上前攔住,“再打人就被你打死了。”這姑娘是吃什麽長大的,怎麽這麽彪,“你年紀輕輕還想給他個老東西償命不成?”
孫薔薇陡然冷靜下來。可一想起原身也是他間接害死的,又朝他小腹踹一腳。
劉掌櫃慘叫一聲,驚起烏鴉一片。
朱玉不由得鬆開孫薔薇,端的怕她也給他一腳。
寧王倒吸一口氣,合著先前打葛氏他們還是給他麵子了?
見過各類人渣遇過各種情況刑部侍郎神色如常地走到劉掌櫃身前:“人真是你害死的?”
“不是他是誰!”葛氏大聲說。
寧王被她尖細的聲音吼得腦袋疼:“問你了嗎?”
葛氏噤聲。
刑部侍郎轉向她:“這麽說來你也知道?”
葛氏變臉,慌忙辯解:“不知道。”
馮氏趕緊道:“真不知。大人,你想,我們要是知道又怎會把他抓過來。”
孫薔薇的兩個伯父連聲附和。
寧王:“可你們確實知情。”隨即板起臉,“說,為何知情不報。”
兩家人嚇得跪了一地。
孫薔薇知道了。凶手變成劉掌櫃,結合她記憶中她爹死的時候,這兩家人慌得跟死了老祖宗似的就猜到了:“那時候我娘隻顧傷心難過,大夫也說長此下去恐時日無多。他們是怕我娘知道我爹是被人害死的,為了給我爹報仇反而立起來,挑起了家庭重擔吧。”
兩家人不由得看孫薔薇。
證實了她的猜測。孫薔薇並不感到不意外。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孫家祖上也是商戶,生意做得還挺大。當年分家時這兩家得了近九成家產,因不善經營沒幾年就敗光了。而隨著越來越窮,就越懷念以前的日子。
終於有個機會,換作是她恐怕也不會放過。
孫薔薇看向劉掌櫃:“其實我以為是兩個伯父幹的,甚至有想過我外祖父一家,畢竟他們看不上我爹,卻可以為了用我家的錢財供家中子弟讀書,不顧我娘的意願逼她嫁給我爹。”也是因此孫薔薇寧願逃也沒想過找舅父舅母求救,“從未想過下毒之人會是你。”
劉掌櫃頂著慘白的臉爬起來:“你以為我想?!”
寧王:“你不想誰還能逼你不成?”
“對!就是他逼的。”
葛氏脫口而出:“放屁!誰不知道老三兩口子一個比一個爛好心。”
寧王轉向她:“既是好心人,你還能看著他枉死?”
葛氏沒了言語。馮氏使勁拽她一把,瞪她一眼,不會說就住口,少說一句能死啊你。
寧王盯著劉掌櫃:“還是不說?回刑部,先用刑再交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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