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再見蕭翼

三天?東陵無絕眸子微微一黯,但隻一瞬,便又恢複了以往的精睿,道:“重建的事宜辦得怎麽樣了?”

還好,至少沒有問到德妃,焰風鬆了口氣,急忙答道:“還在籌建中,沈孟忠大人調派了人手過來,應該不日便可完工。

東陵無絕點了點頭,又道:“吩咐下去,明日一早準備一批快馬。”

終歸還是來了,焰風硬著頭皮,跪下冒死道:“君上,已經過去三天了,就算再追,也已經趕不上了。您保重龍體要緊。”

東陵無絕麵色一凝,垂眸看向他,道:“朕是要回宮,你枉自揣測什麽?”

焰風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幾乎是激動的應道:“屬下該死,這就去辦。”

東陵無絕靠坐在床頭,抬眸看去,夜外漆黑一片,格外的寧靜,屋子裏亮著油燈,還是那些眼熟的簡單擺設,住在這的,卻隻剩他一個人。

深宮之中,榮紫璿與綿儀綿芳守在燈下,也是徹夜難眠。都已經過去這些天了,竟然沒有半點東陵無絕那邊的消息。明明父親說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隻等適當的機會,甚至已經有密報來回,東陵無絕已在鄔江縣與德妃碰麵,還受了重傷。按說這便是上天賜與的最好機會,雖然心裏有些不舍和疼痛,但她還是更期待勝利的消息。

然而,自那之後,便再無音杳。

“娘娘,您不必心急,江北離這兒遠著呢,指不定明天信就來了,您還是早些安置了吧。”綿儀知道這是事關生死的大事,卻仍是柔聲寬慰著。

“就怕最後信沒有來,君上卻帶著德妃回宮了。”榮紫璿望著眼前燃燒著的燈芯,心裏有種說不出的不祥預感。這都是因為那德妃運氣實在是太好了,她費盡了心機,每次卻總是一敗塗地。

見她如此不安,綿芳也勸道:“君上不是已經讓有窮那邊除了蕭翼了嘛,以德妃的性子,若是知道這事,是斷然忍不下去的,娘娘不必擔心,就算她回來,有這件事在,她的日子便好不了去。”

是啊,還有這件事橫著在呢,這次必然是與以往不同的。榮紫璿這麽告訴自己,對綿儀道:“天亮之後,再去打聽打聽,實在不行,叫父親派人親自去鄔江再走一趟。”

她已經豁出了一切,絕對不能失敗。

拓跋墨宇雖然不參政,在朝中卻還有閑職,天還沒亮便進宮上朝去了。等回來時,已經是中午,一回府便告訴沐蘭道:“已經安排好了,吃過午飯,我們就去莊監寺。”

沐蘭在王府裏已經渡過了一個煎熬的上午,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振奮不已。午飯隻是匆匆吃了點,便開始換衣服改妝,扮作拓跋墨宇身邊的隨侍小昊子。

馬車一路將他們送到了西街快靠近宮門處的地方,莊監寺便倚著皇宮建在這裏,氣勢冰冷森嚴,連門口把守的侍兵也都虎著個臉,讓人望而生畏。

拓跋墨宇顯然已經打點好了守衛,到了門口,掏出代表他王爺身份的玉牌來,稱是得了壇好酒,來看看齊王。沐蘭也趕緊將拎在手中的酒壇和食盒遞過去接受檢查。

侍兵認真的檢查了一番後,開啟了身後厚重的黃銅大門,將他們放了進去。

裏麵很大,進去行是個天井,繞過一道巨大的青石屏風,竟像普通宅院一樣,有前廳,中院,再往後便是關押犯人的地方。與沐蘭想像中暗無天日的天牢截然不同,這裏的牢房是建在地麵的。

牢房三麵都是青石鑄就的牆壁,朝外的一麵則由一根根手臂粗的鐵條緊密的隔開,靠左側是扇鐵皮門,上麵掛著把大鎖。沐蘭看到這裏大多牢房都是空的,幾間有人的,裏麵的人也是衣衫襤褸,蜷在最裏端躺著,一動不動,跟死人沒什麽兩樣。

想到蕭翼可能就是他們當中的一個,沐蘭緊張激動的心情頓時也被心酸給淹沒。

拓跋墨宇接過她手中的酒,從食盒中取出一包鹵肉,再次叮囑道:“齊王的大牢在東邊,我們得分頭走了。去吧,他就在這兒最盡頭那間,記住,我們隻有半柱香的時間,要趕在獄卒換班之前離開,你見完他之後趕來與我會合。”

時間緊急,沐蘭也不敢耽擱,點了點頭,便轉身朝著最裏頭的牢房走去。

越到近前,心裏便越是忐忑,終於,她踱到了最後那間的鐵欄前。這間牢房與其它間並無不同,裏麵牆角鋪了些幹草,上麵的人裹了床破舊的毯子一動不動躺在那裏。

剛一走近,沐蘭便聞到一股什麽東西腐爛的味道,薰人作嘔,這讓她下意識的想到了屍臭,心立刻就揪緊了,酸痛不已。

“蕭翼……”走近鐵欄前,她輕聲喚了喚他的名字,也不知是不是聲音壓得太低的緣故,那人竟沒有反應,沐蘭頓時急了,聲音也跟著提高起來,“蕭翼,你快醒醒。”

這次,那人終於有了反應,渾身像觸電般猛的一震,繼而迅速的爬起身轉過了臉來。

沐蘭幾乎已經認不出他來,他的頭發有些蓬亂,臉比她印象中的削瘦了許多,布滿了胡碴。毯子滑落後,露出一身殘破的衣服。沐蘭受過鞭刑,一眼便看出,他身上的衣物正是被鞭子抽破的。衣服上斑斑駁駁好些黑色的印跡,卻是血幹後留下的。

“蕭翼,是我,我是靳寧啊。”沐蘭濕著眼眶向他招手,隨即慌忙打開手中的食盒,拿出裏麵的飯菜,從鐵門下那個送飯地小洞裏遞了進去,一邊流淚一邊道:“我給你帶些吃的來,快,過來趁熱吃。”

“公主?”蕭翼就這麽怔愣在那裏,半晌也沒有動,不敢置信的道:“我又在做夢了嗎?”

沐蘭心酸的眨掉了眼淚,緊貼著鐵欄,道:“你過來看看,就知道是不是做夢了。”

聽著她的聲音就在耳邊,人也並未突然消失,比以往的恍惚夢境真實許多,蕭翼再度震了一下,搖頭道:“不,公主怎麽可能會在這裏?我這輩子已經不可能見到她了。”

沐蘭自衣袖裏掏出一路小心保管著的血書,展示在他眼前道:“你看,這是你寫給我的,你還認得嗎?”

蕭翼看了看信函上的字,突然激動的朝她撲了過來,一把將信奪了過去,不敢置信的看著。

看他幾乎是拖著一條腿半爬著撲到了鐵欄邊來,沐蘭頓時驚呆了,也顧不上他奇怪的舉動,隻看著他的腿,顫聲問道:“你的腿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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