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女仆裝方麵,荻原明給早阪愛的要求是“怎麽好看怎麽來,不要太暴露”,之後便給足了經費。

而看著七海這一身,他便立刻意識到,早阪愛絕對沒給自己省錢,很可能找了專業人員設計定製。

那種專注將人體襯出修長與優美感的裁剪,以及恰到好處但絕不繁雜的裝飾與花邊,已經足以展現設計人員的匠心,而且無論是讓脖子更顯修長的黑色束頸,還是白色的絲質過肘手套,以及帶有襪圈的過膝絲襪,都太戳荻原明的點了。

如此令人賞心悅目的女仆裝,加上七海似乎受到心理暗示的影響,所展現出的高貴而獨立的氣質,以及她看向自己時那認真的,好像什麽要求都會去盡心完成的熱誠目光……

荻原明身體前傾,將手肘放在了腿上,十指交叉,努力擺出了一副端詳的樣子。

心中則是罵了一句。

MD,自從頭一年閱遍繁華之後,居然還能僅因為一個視覺效果就有反應……

早阪愛實在是太懂了,讓她培訓真是太對了。

踏著輕盈的腳步,七海走到沙發旁,雙手交疊在小腹,儀態完美的行了一禮,以與平日不同的平靜聲音開口道:“荻原先生。”

荻原明深吸了一口氣。

“你當時是怎麽對四宮家那位大小姐問好的?”荻原明往旁邊沙發指了指,“假設她就坐在那裏。”

七海轉了個身,麵對著無人的沙發看了幾秒,眼神漸漸的變了。

然後以一個較小的幅度行了一禮,頭也基本隻是頷首示意,用顯然冷了幾分的聲音說道:“四宮小姐。”

嘖。

這種麵對他人時高貴冷傲不可侵犯,隻有自己能為所欲為一般的感覺……

剛覺得自己能坐起來的荻原明,這下又起不來了。

這種感覺確實很棒,不過終究算是矯枉過正,當然,也不是不能保留,隻是在某些情況下不太合適。

他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如果那位四宮小姐是完全陌生的人,這樣就可以了,不過她是早阪的主人,‘現在’也是我的客人,姑且算是一種熟人關係,所以聲音與表情可以輕鬆一些,親切一些。”

七海站在那裏慢慢的想了一會,然後再次以相同姿勢行了一禮並問候,不過這次的聲音沒那麽冷,態度也好了不少。

“對,這個樣子就可以了。”荻原明點了點頭,“當然,也不是不能笑,既然是熟人關係,說說笑笑是很正常的。”

七海嘴角動了動,雖然沒露出什麽表情,但看起來有些為難。

荻原明摸了摸下巴,換了一種方式說:“不是那種禮儀性質的微笑,而是一種……親和的笑,雖然她是四宮家大小姐,但在我這裏,她就隻是一個身份特殊的小女孩,一個女高中生,會因為早阪的吐槽惱羞成怒,會對著早阪撒嬌,會因為戀愛煩惱,會因為害羞難以做出行動。”

七海的小腦瓜,輕輕的歪了歪。

關於四宮輝夜會被早阪吐槽的事,七海在下午去道歉時確實見到了,加上對方態度親切,多少打破了她對四宮輝夜的初見印象。

聽到荻原明這樣說,雖然沒見識到,但第一反應也是相信。

她本就很相信荻原明,而早阪愛的教導中,排在立場與顏麵問題之後的,便是女仆對主人的態度。

「你是一名女仆,而不是一個廚師,清潔工,雜務工,請一定要分清楚這之間的區別。」

「而女仆,尤其是貼身女仆,女仆長這個身份究竟代表著什麽?用誇張一點的說法,你可以理解為忠誠的走狗。」

「相信主人,服從主人,不可透露主人的一切私密,以全部身心侍奉,在聽從主人所有命令,滿足主人所有要求的同時,也傾盡全力為主人排憂解難,用心的,主動的,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一切。」

七海相信了,也得到了命令,因此再看向那空****的沙發時,嘴角便出現了一絲微笑。

什麽嘛,說到底也隻是一樣的女孩子啊……

“對,沒錯,就是這樣。”荻原明滿意的拍了拍手,“同理,來自英國的外交官,出自真正名門的斯潘塞先生是一個爽朗的中年男人,她的太太是一位親切而有趣的女性,同屬四大財閥之一的淺井家少爺是一個有著機靈小心思的偽君子,而四宮家家主是一個掌控欲強心思陰沉的中老年男人。”

這就是荻原明的解決辦法——既然七海無法將自己的位置抬高,那把別人的身份降下來就可以了。

這也是荻原明一直以來的做法,隻對人,不對身份,畢竟無論他看誰,都不認為對方應該高於自己。

哪怕麵對侑子小姐,也隻是帶有尊重的朋友關係,隻是需要加上客觀的打不過與喝不過。

雖然這樣說來,他的眼裏也沒有誰的身份低於他,然而客觀上的金錢、名望以及所處位置在那擺著,倒也不會刻意的把自己給降低了。

看著七海若有所思的樣子,荻原明追加解釋道:

“如果對方是個令人欣賞,令人喜愛的人,我們便給予相應的尊重與親和,可以愉快的交流,這是很基本的做人,應當不需要我多說。”

“而如果對方是個令人厭煩,令人警惕的人,我們便回以相應的冷漠與警惕,最多在尚未發生衝突的時候,維持一層基本的顏麵與禮儀。”

“這就是我對人的態度,也是‘我們’對人的態度,明白了嗎?”

七海沉靜的點點頭,表示明白。

“所以說放鬆一些,不是不要那麽緊張,而是沒必要緊張,和地位相比,你要將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對方的為人上,以此決定你要用什麽態度對待對方。”

這樣說著,荻原明很隨意的張開了手:“把手給我。”

不假思索的,七海靠近兩步,將戴著白色絲質手套的手放在了荻原明手中。

荻原明看著七海的眼睛。

除了兩次把生病的七海抱回房間外,荻原明就沒和她有什麽身體接觸,按理來說,這樣的要求會讓她猶豫和害羞。

但是現在,七海的眼中隻有一點“然後呢”的疑惑,似乎根本沒意識到這樣有什麽不妥。

隻能說,很乖。

荻原明鬆開了手,歎了口氣,心想自己沒事找什麽刺激。

哪怕昨天剛剛快樂過一下,也攔不住這陣仗啊。

又得去專門的地方扶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