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這份沉寂的是荻原明。

他突然笑了一下,欣慰的拍了拍詩羽:“感覺一轉眼,你就已經長大了。”

詩羽不滿的哼唧了兩聲:“別說的好像從小看著我長大似的。”

“決定好大學去哪了嗎?”

“關西那邊。”

荻原明挑了下眉頭:“到七海老家那邊去了啊,怎麽跑那麽遠。”

詩羽小心的藏著嘴角,免得那不懷好意的笑被荻原明看到,聲調如常的說道:“以我想上的院係來說,關西那所大學的排名更高,雖說離開父母的照顧比較麻煩,但我也挺想體驗一下獨居的生活。”

荻原明皺著眉頭想了一會,搖搖頭道:“算了吧,以你四肢不勤的生活方式,獨居怕不是要把家裏變成垃圾堆,何況以後你還更忙了。”

詩羽更加小心的藏著嘴角,給出了合理的解決方案:“這並不是什麽問題,我的版稅還算充足,如果之後參與了遊戲製作,期間也會有一份固定薪水,可以像以前的荻原先生一樣,定時請家政公司來打掃。”

“我還是覺得不太好,現在換應該還來得及吧,我可以幫你問問人,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詩羽的尾巴尖一下一下的往上卷著:“明明可以處理生活問題,到底還有哪裏不太好,難不成荻原先生不舍得我?”

荻原明微微歎了口氣:“嗯,確實挺不舍得。”

這是詩羽本想用逼問手段得到的回答,她成功了,隻是成功來的太快,快到詩羽有些措手不及。

她麵帶慍怒的看著荻原明,攀著這個男人的肩膀往上爬了一點,從胸口爬到脖子,細看了一圈,確認脖子上沒有什麽痕跡。

這姑且被詩羽認為“還算幹淨”,在滿意之餘,如同緬懷一般的伸手撫摸著,輕輕地說道:“可是按照約定,我們這種不正當的關係,是維持到畢業哦。”

荻原明揉了揉她的貓耳:“我又沒說不做點什麽就不讓你來了,在變成這樣之前,你不照樣有事沒事的往這跑麽。”

“這倒也是。”

詩羽眯著眼睛,享受著那舒適寵溺的揉弄,突然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荻原明停下手,看著在懷裏莫名奇妙笑到抽搐的貓娘,把她剛才的話扔了回去:“你又發什麽神經?”

詩羽勉強止住笑意,抬起臉道:“荻原先生不是挺聰明嗎,怎麽今天傻乎乎的。”

“哈?”

“不是剛剛說過我要參與《寰域編年史》的遊戲製作嗎?雖然還沒確定下來,不過有這種大工作在,我肯定要選東京的大學,怎麽可能跑到那麽遠的外地去啊。”

在這臉貼著臉,可以清晰感受到對方呼吸的距離中,詩羽壞笑著問道:“難道這就是……關心則亂?”

荻原明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

在兩個人互相熟悉起來之後,也許對方一個眼神,便能知道對方的意思,至少也會感受到對方的情緒。

於是從那樣的眼神與氛圍感中,尤其是從那順著褲襪慢慢撫上來的觸感裏,詩羽很清晰的意識到了一件事。

要被艸了。

在荻原明有所動作之前,她猛地撐起身子,也按住了荻原明,飛快說道:“等一等!你先冷靜!”

荻原明微微笑著,笑的那叫一個溫文爾雅:“給我一個冷靜的理由。”

“啊,嗯……我沒有洗澡!”

“這不是問題,從剛才頭發的香味和觸感來說,你昨晚應該洗過。另外,七海要在福利院做過晚飯才回來,時間很寬裕,可以先洗一洗。”

“嗯,但……”

但今天是周六。

而在那次和早阪愛澄清了誤會的交談中,早阪愛曾好好請求過“不要奪走她的那一天”。

詩羽看出早阪愛的處境似乎不太好,從現實情況到生理心理,都對荻原明有著很強的依賴,何況詩羽無意爭搶什麽,無意參與到這後宮遊戲中,不管裏麵充滿的是和諧還是爭端。

所以……

“很抱歉,我今晚要回家。”

雖然表示了拒絕,但詩羽也有她的盡職,稍一停頓後繼續說道:“如果荻原先生確實想做點什麽,嗯……我去洗個澡,等下到我房間來吧。”

荻原明活動著脖子坐了起來:“一起吧。”

詩羽略微皺著眉頭,有些為難的說道:“但是……我想多泡一會。”

荻原明沒把這當什麽推卸之詞,因為之前把詩羽拉進懷裏的時候,他就敏銳察覺到了詩羽身上的疲憊感,準確說是精神上的疲憊感,畢竟那件事對詩羽而言很是重大,很是亢奮,連武士般的高昂情緒都激發了出來。

心緒起伏之下,人難免有些累。

今天她拿著企劃興衝衝的跑過來,與其說是想分享喜悅,尋求荻原明這個玩家的讚譽認同,倒更可能是想找一個休息心靈的歸宿。

從感情上,荻原明還是很願意當這個歸宿的,而以男人的角度,這種被依靠著的感覺,也會很有成就感。

何況那份依賴,來自於詩羽這樣的女人。

於是聽到詩羽這個要求,荻原明便打消了一起洗的念頭,很有耐心的說道:“行,那你慢慢泡吧,可以去我的那個浴缸。”

如果不在浴室做點什麽的話,一起洗確實折磨了點。

詩羽擺擺手表示拒絕:“在我的房間就行,總之……等我讓你來的時候你再來。”

留下這句話,詩羽從沙發上拎起包,裝好企劃書,上了樓。

其實她還蠻想去荻原明那個浴缸泡的,因為那個高檔的大浴缸有更適合躺坐的地方,也有帶點按摩效果的水流功能,可以更好的緩解疲勞,隻不過,她還在惦記上周沒用上的那套內衣。

雖說隻剩最後一個多月了,可在這種時候,反而要更加盡職盡心,不能顯得敷衍了事,這樣才能在結束之後,感到更加安心一些。

所以她要回自己的房間,並語焉不詳的讓荻原明等通知。

將那套內衣作為進門後的驚喜可以,還會有些得意,可若當著荻原明的麵穿上,或者提前告知,就不是她的臉皮能承受的了。

房間的暖氣是開著的,因為她來的時間相對固定,七海會按時打開,沒讓她受過房間冷的困擾。

給浴缸放好了水,詩羽脫下衣服,走進浴室。

帶著疲勞泡進熱水,會有一種極為強烈的舒適感,今天的詩羽雖然身體不算疲憊,但精神上確實很累。

精彩的企劃,全新的舞台,明知是激將的刺激,死亦無憾的快意。

還有即將到來的畢業。

隨著身體泡進熱水,詩羽忍不住輕哼了幾聲,慢慢的舒著氣,躺在了浴缸裏。

明明一開始是以還債為目的,在這快要還完的時候,理應感到高興。

但詩羽不僅高興不起來,還有一種如同分離般的……悲傷。

對,這種感情,確實是悲傷。

工作是今天才收到的,而誌願早在之前就已經上報,在那個時候,她確實糾結著到底是要去關西,還是要留在這裏。

去關西的理由,除去已經說出的院係排名和想試試獨居外,還有想要逃離。

距離可以產生美,可以將所有的一切,封存停駐在最美的時候;

可若沒有這份距離,現在這美好的一切,也許都會在時間的麵前漸漸腐壞。

所以她想過逃,很想逃,隻是最終填寫誌願的時候,還是在第二誌願那裏,填寫了位於東京塔旁的早應大學。

隻要分數夠,通知書是有多份的,這便留下了回轉的餘地。

和理性相比,那份不舍還是占了上風,讓她不斷的用“就算留在這裏,平時也不會見麵”來安慰自己,繼續在兩邊糾結。

直到今天。

作為遊戲的編劇,確實是在現場更方便一些,不過在網絡通訊發達的現在,就算離的遠了也不耽誤開會和討論,更不耽誤獨自工作的寫作。

於是真正讓她決定留下的,還是荻原明的挽留。

沒有模糊閃爍的言辭,而是直截了當的不舍,就像在兩個平衡的拉力中拽了一把,很簡單,很輕鬆的擊潰了詩羽的搖擺,如同剛才的失衡一般,摔進了那個如同港灣的懷抱。

帶著這樣的決定,詩羽往浴缸裏稍微沉了一點,出神的看著飄滿水蒸汽的天花板。

嘛,其實也是沒辦法的事,看那個態度,如果自己不同意留下,搞不好會被強行留下呢,自己可沒蠢到要再跟這樣的人起衝突。

而且早應大的院係排名差不了多少,教學質量也不差,町田小姐和紅阪朱音還都是從那出來的,紅阪朱音的社團也在那,如果確定遊戲製作,進入她的社團,能學到的東西肯定比單純上課要多很多……

有了這個理由,哪怕單以前途論,也是早應大更好,如果選關西的大學,就隻是為了逃跑。

看現在的樣子,逃跑什麽的也沒必要吧,反正之後就要忙起來了,也沒時間繼續什麽了。

平淡而自然的放下,才是真正的放下,對吧?

靜靜地泡到身體舒緩,詩羽爬出浴缸,將本就幹淨的身體打了一遍沐浴露,衝洗完畢裹好浴巾,離開了浴室。

吹完頭發,詩羽鑽進了被窩裏,沒有急著打開衣櫃換衣服,也沒給荻原明發消息。

剛泡完澡的身體,會有一種較為困乏的舒緩,在開始之前,她還想再多休息一下。

畢竟那個挺累人的。

在她的印象裏,荻原明總是像個野獸一樣,充滿著不知疲倦的精力和欲望,或許也有累的時候,但那不是僅憑她就能見到的。

這也是除了義務外,她願意在周六這個“答應不會搶走”的日子做點什麽的原因。

就算自己在這提前“拿走”了一點,另一位應該也很夠用,說不得還能讓荻原明這個躁動的野獸平靜下來,變成比較討人喜歡的溫和狀態。

至少詩羽一般受不住那充滿躁動的**,喜歡溫柔一些的,早先提出讓荻原明周四先去一趟風俗店,就有一半原因是因為這個。

另一半原因,是以此建立更加清晰的認知,認知到荻原明不過是個在獵食的男人,是在用自己發泄性欲,免得自己沉浸在**那過分動情的溫度中,迷失了應有的界限。

……等等,這麽說,今天自己當了一回“風俗店”?

不對,按照自己周五她周六,自己一直在當那個承受了野獸躁動的“風俗店”?

想著這個,躺在**昏昏欲睡的詩羽,突然睜大了眼睛。

挺委屈的。

雖說在她那樣提議之後,荻原明已經對她溫柔了許多,倒是沒再遭多少罪,但這種如同自己吃完盤子裏的青椒,把肉讓給了別人的事,還是讓她極其的糟心。

挺提神的。

詩羽麵無表情的坐了起來,如同發呆一般,歪著頭在那坐了一會,然後爬下床,從包裏拿出鑰匙,打開了衣櫃裏帶鎖的抽屜。

義務還是要盡的,但也不是不能做點別的,比如說,一件曾經拿來開玩笑的事。

換上那身充滿了“情調”的內衣,詩羽揉了揉因為羞恥而發紅的臉,趴回**拿起手機,直接撥通了荻原明的電話。

荻原明很快接了起來,顯然是在有意識的等消息。

“怎麽還打個電話過來?”

詩羽慢慢的吸了口氣,嘴角咧出了充滿惡意的微笑。

“我隻是告訴您可以來了,另外麻煩您……”

“順,便,帶,瓶,果,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