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原來我還活著啊……”

這是岩永琴子事後緩過氣,醒過來時,所發出的充滿感慨的第一句話。

“哈,原來你還活著啊……”

這是荻原明終於聽到岩永琴子吭聲時,所發出的充滿安心的第一句話。

荻原明也不明白,為什麽到了岩永琴子這,一切的畫風都變得不一樣了——從事前到事後,全程都充斥著迷之喜感,還充斥著迷之操蛋。

比如以往的事前,他需要盡力愛撫安慰,緩解女孩子的緊張羞恥。

而今天的事前,岩永琴子一直在跟他嘮嗑,從剛開始的“不要吧,會死的”到後麵的“試一試吧,一定要輕點”,甚至飆出了“如果我以這種死法死了,大概會成一個風流鬼吧”這種都不知道算不算開黃腔的東西。

再比如以往第一次的過程中,荻原明腦子裏都是輕柔一點,多一些擁抱親吻,讓女孩子有一個良好的初體驗。

而今天的第一次過程中,準確說在遺言問題的交談之後,他滿腦子都是“死不了吧,應該死不了吧,這孩子其實挺皮實的……草草草草草瞳孔擴散了!!!”

體驗就很獨特。

再比如以往第一次的事後,顯然會是溫情的擁抱安撫,以及讓感情升溫的調情。

但今天的事後,他默默的守在床邊,感覺如同守在緊張刺激的手術室外,或者危險期病人的病床旁。

甚至不自覺的拿出手機,翻了翻岩永琴子的父親以及認識的喪葬店號碼。

這也是荻原明第一次在僅僅來了一發之後,就身心俱疲到想要睡覺,甚至比上次和早阪愛瘋狂了一整宿還累——畢竟各種心驚肉跳的僵著,著實比動起來累人多了。

用一個表情包來說,就是荻原明在今天劃掉了那句“我什麽場麵沒見過”,並新增了一句“這場麵我真沒見過”。

挺刺激的,各種意義上都挺刺激的。

至於除了出人命外其他意義上的刺激,嗯……不能說,這次真的是懂的都懂,不懂也不要問,問了也不會說,也不要去了解,對你沒好處。

除非你能找到一個合法蘿莉。

岩永琴子慢慢的哈了口氣,稍稍抬起了一隻手,以細若遊絲的虛弱聲音說道:“我感覺我好堅強啊,荻原先生。”

荻原明趕緊抓住了她的那隻手,認可道:“對對對,你親身證明了那句‘你所經曆的所有磨礪,終會給予你回報’,可謂是特別堅強。”

“將回報用在了這種地方啊……我該笑嗎。”

“可以笑一下,順便比劃個剪刀手怎麽樣?”

“耶——抱歉呢,臉部肌肉好像壞掉了。”

麵對那張精致的死人臉,和她被抓著的那隻手緩緩豎起的兩根手指,荻原明小心翼翼的躺在旁邊,以一種低聲下氣般的態度說道:“那再歇會,咱們再歇會。”

從道理上來說,荻原明不會在一次之後就賢者成這樣,然而岩永琴子變成這個樣子,終究和他最後“為了結束”而有些不管不顧有關。

所以不說生理,至少在心理上,荻原明是冷靜的很,也賢者的很。

岩永琴子慢慢閉了下眼睛,又努力睜開一點,幽幽的說道:“這樣的話,我是不是就長大了……”

荻原明想讚同一下,但又總覺得這樣的情景似曾相識,好像自己隻要出言認可,她就會帶著滿足的笑意閉上眼睛,放輕那隻手,了無遺憾的離開世間。

所以這都是什麽事啊。

荻原明謹慎的問道:“姑且先讓我確認一下,你應該涼不了吧。”

岩永琴子頂著一張麵癱臉回道:“您摸摸?”

荻原明原本躺在旁邊被窩外,聞言進被窩確認了一下:“嗯……還行,挺熱乎的,那麽恭喜,你應該是長大了。”

“所以要吃紅豆飯了啊……”

“哦,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我等會去看看家裏有沒有紅豆,沒有就明天去買點。”

霓虹在不少時候都有吃紅豆飯的習俗,其中包括女孩子的第一次後,既然岩永琴子主動提起,荻原明當然要想辦法滿足。

不過想著這件事,荻原明著實產生了很奇妙的感覺。

儀式感是個很特別的東西,比如走了一趟新年流程,荻原明便能極為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過年了,而想著給岩永琴子煮紅豆飯,也讓荻原明比之前還要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占有了麵前這隻金毛蘿莉的第一次。

也許是因為很久沒有下過廚,又是為了這麽特殊的原因下廚,也許是因為第一次在事後盡了一些無關於性,而關於“明麵”上的義務。

該說是萌生出了一種責任感還是什麽呢,總之心情有些複雜,複雜到荻原明自己也說不清楚。

“荻原先生?”

“嗯,沒什麽,隻是在想紅豆飯的事,要去洗個澡嗎。”

“再等等吧,感覺會進水。”

“……哦。”

這又是荻原明沒見過的操作。

雖說岩永琴子也能安靜的下來,但在荻原明麵前,她表現的基本都是活潑欠揍的一麵,這樣安安靜靜的靠在一起,倒是挺少見的。

岩永琴子稍稍抬起胳膊,抬起兩人抓在一起的手,用臉蛋蹭了蹭,這種充滿眷戀感的小動作,又給了荻原明很特別的感受。

不得不說,今天的岩永琴子,在一定程度上刷新了荻原明對她的印象。

休息良久,又喝了點水,岩永琴子姑且恢複了幾分精神,突然來了一句有點神經的話:“荻原先生,咱們去打雪仗吧。”

荻原明聽的眉頭直跳:“你?現在?”

岩永琴子恍然道:“哦,明天再說吧。”

荻原明理了理她有些散亂的金色短發,覺得她應該是腦子不太清醒,才導致了這種程度的智商下降,拍了拍她的腦袋說道:“今天先別想什麽有的沒的,先休息一會,想洗澡就洗個澡,不想洗就直接睡。”

“想洗,嗯……應該差不多可以了。”

“先躺著,我去給浴缸放水。”

又拍了拍她的腦袋,荻原明暫時出了屋。

岩永琴子掀開被子,困難的撐著身子坐起,看著被單上那一抹紅色,出神的發起了呆。

荻原明放上水就回來了,看到這樣的一幕,走近將被子裹在岩永琴子身上,也這麽順勢從後麵抱著她,低聲問道:“後悔了?”

“唔,倒是沒有,我隻是在想……”

“嗯?”

“……算了,到時候再說吧。”

這種話不說完的情況,讓荻原明比較不舒服,點了點她的腦袋說道:“有話就說,用不著擔心什麽。”

“哦。”岩永琴子仰起了臉,“我在想,如果荻原先生真不準備結婚什麽的,那以後關於我家繼承人的問題,我能不能找荻原先生借個種啊。”

荻原明當時就後悔了。

然而是他在岩永琴子打算“到時候再說”的時候,讓她有話直說,總不能現在反回一句到時候再說——那顯然比較丟人。

“你認真的?”荻原明問道。

岩永琴子好好想了一下,點頭道:“嗯,我是認真的。”

荻原明再一次提醒道:“你應該知道,你的人生還有很長。”

岩永琴子點了點紫寶石般美麗的義眼,說道:“我在十一歲的時候,決定了成為妖怪們的智慧之神,並貫徹至今,今後也會繼續做下去。”

“也許在您看來,我現在的這份決定太過草率,但對我而言,決定就是決定,沒有什麽可後悔的,也沒有什麽可放棄的。”

聽到這樣的話,荻原明也好好想了一下。

雖說沒想過未來,但出於男人的占有欲,倘若岩永琴子在未來找了男友,回家結婚生子什麽的,他肯定也得膈應一下。

而現在,岩永琴子已經明確表達了“就賴上他了”的態度,而在這種時候的表達,意義和之前顯然不是一回事。

這是一種放棄了人生其他可能性,如同犧牲一般的決定,而她以智慧之神的身份曆經危險,毫無悔意的走到今天,已經充分證明了她貫徹自身決定的意誌。

而這樣的決定,更是很好的滿足了男人占有欲的“忠貞”,也許將忠貞說在這裏很是無恥,但確實讓荻原明心裏很是舒服。

出於這些因素,荻原明覺得應該當場給她一個正式的答複。

相對於以往對這方麵的慎重,荻原明這次準備的答複,其實同樣稱得上違和與草率。

但該說被傳遞了一份勇氣,還是一個麵子問題呢。

區區一個金毛蘿莉,都敢十分莽撞的做出這種重大的人生決定,那麽作為一個成年人,一個在世界正麵地位高於她,在世界背麵更能算她“前輩”和“上級”的男人,若還在那畏畏縮縮瞻前顧後,就真的是一點顏麵都沒了。

荻原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以偌大的決心點頭道:“可以。”

他很清楚自己這份答應有多麽矛盾,但他就是腦子一熱,跟著岩永琴子莽了上去。

人嘛,總該有點腦子一熱不顧後果的時候,何況荻原明隻是一個年輕人,而不是一個慎重到垂垂老矣的老人。

雖說經曆過生活的蹉跎,以及在虛幻感中暴富的刺激與沉澱,讓他呈現出了與年齡不符的沉穩,但他真的是一個年輕人,是一個保留著些許童心和意氣的年輕男人。

“見鬼了。”

荻原明自言自語的罵了一聲,將岩永琴子連著被子一起抱了起來,雖然兩個房間都一直開著暖氣,偶爾裸奔一下也不會凍著,但中間的走廊還是比較冷的。

岩永琴子跟個寶寶似的從被子裏伸出了手,抓著被子邊,好奇的問道:“哪裏有鬼?”

荻原明“冷冷”的看著她。

岩永琴子愣愣的指著自己的鼻子:“我?誒?我已經死了嗎?”

“……”

所以說——

自己就是被這樣一個……被啪傻了的金毛蘿莉……傳遞了勇氣?

“岩永,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帥氣一點,你這個樣子讓我很想死啊。”

“我也想冷靜一點,但您要理解一個剛剛失去第一次還差點變成了鬼的女孩子的心情,之前我在恍惚間,看到了很多種在青山小姐房間裏的那種紅花呢。”

“……歡迎回來?”

“嗯,回不來的話,我做鬼也不會放過您的。”

這算是某種富有特色的告白麽?

拿掉被子,將光溜溜的岩永琴子放進浴缸,荻原明始終想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