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生物鍾正常的人,通常不會失眠,除非有什麽能一直刺**緒的事。

而在岩永琴子沒心沒肺的睡著之後,七海也不可能對著空氣發火,何況臂彎的感覺太過溫暖。

所以過了沒多久,她也睡了過去。

直到按照一如既往的生物鍾,迎著晨光睜開眼睛。

有一個叫人生四大鐵的東西,叫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一起分過髒,一起嫖過娼。

考慮到兩人曾並肩麵對危險,加上這一晚的“同床共枕”,算是占了一樣半。

所以說呢,七海和岩永琴子的關係還是很好的。

——好到一睜眼,看到躺在對麵呼呼大睡,連口水都流出來了的金毛蘿莉,七海隻是想把她拖出屋去吊起來打,而不是直接弄死。

口水都流到荻原先生胳膊上了!!!

七海的起床時間比較早,因為除了早餐,她還需要做一下自己的便當和荻原明的午餐,並留下將近半小時的空閑時間,用來防止遲到或者可能有的其他事情。

比如現在,她還可以賴半個小時的床,繼續享受這樣……被抱著的感覺。

如果沒有對麵那隻不經允許就爬上床的金毛蘿莉就完美了。

七海這般的憤慨主要是出於責任感,倒不是占有欲,畢竟女仆占有主人什麽的也太誇張了。

至於所謂責任感,就是荻原明曾明確拒絕了岩永琴子,並向七海下過“送她走”和“攔著她”的命令,包括昨晚還讓她把岩永琴子弄走了一回。

雖說並非出於真正的反感,導致七海的驅趕也不會太過冷漠堅決,但依然是必須要做的事。

要不是怕打擾荻原明睡覺,以及……如果荻原明醒來,會不好意思在這躺著,她昨晚是一定要把岩永琴子再次拖走的。

七海稍稍活動了一下身體,隨後再次安分下來,躺在那裏看著荻原明的側臉。

很近,可以聽到呼吸聲。

不是沒靠近過這個距離,也不是沒被抱著過,但那種偶爾的擁抱,和這樣躺在一個被窩裏被抱著入睡,還是完全不一樣的。

醒來也是,有種很特別的感覺。

如果,隻是說如果,如果是……一起醒來呢?

七海想象了一下,那種更加特別的感覺,讓七海莫名的比昨晚還要亢奮。

在岩永琴子睡著後那無人知曉的夜裏,和這個同樣無人知曉的清晨,七海的腦子裏經過了無數不為人知的瑣碎幻想。

如果可以的話,七海希望這一刻能長久一些,能夠躺在這裏,以這種親近的方式多看看荻原明的睡臉,又希望這一刻能短一些,因荻原明的醒來而結束。

……

……不行,對麵果然還是太礙眼了。

考慮到早晨可能還有點麻煩,七海在清晨的30分鍾空閑裏,隻用了十分鍾享受如此特殊的賴床,之後便小心的將荻原明的手從身上放下,又小心的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如此,她終於騰出了手,伸向被荻原明隔開的對麵,關上了金毛蘿莉那流著口水的嘴。

這種不能自由流口水的強製感,導致岩永琴子也醒了過來,一睜眼就看到了麵無表情的七海。

在稍顯恍惚的清醒時間後,岩永琴子展顏一笑,就這麽抱著荻原明的胳膊重新閉上眼睛,露出了孩子般的幸福睡顏。

七海捏住了她的臉,讓那孩子般的幸福迅速轉為了熊孩子應有的痛苦。

而且不單是捏,還慢慢用力往上拽著,想以這個動作將她從**拽起,亦或是直接將那令人發指的臉皮撕下來。

岩永琴子在無法承受的痛苦中順著方向微微起身,但依然緊緊抱著荻原明的胳膊,導致七海有點不敢用力,不是怕岩永琴子疼,而是怕她這樣把荻原明弄醒了。

七海換著方向揉來拽去,把岩永琴子那帶著點嬰兒肥的臉揉的跟麵團一樣,不由得有點上癮。

那軟乎乎的手感,實在令人欲罷不能。

不過沒揉幾下,七海就清醒回來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剛有點享受的表情又陰了下去,手也充滿警告意味的往上提了提。

而作為欠抽的典範,岩永琴子當然不會這麽乖的順應警告,反而把荻原明的胳膊抱的更緊了點。

七海氣的眯起了眼睛,思考如何用最小的動靜把她從荻原明身上弄下去,想來想去,發現直接打暈可能是最靠譜的。

雖然打的一下動靜肯定不小,但相比她抱著不撒手所產生的牽動,以及其他方法所產生的掙紮,這個確實最為平靜。

看著岩永琴子的脖子,七海抬起了手。

這一擊需要點專業性,並非電視上那般輕鬆隨意,幸好早阪愛教過,七海也認真學過。

雖然是第一次嚐試,但就岩永琴子這小身板,七海有六成以上的自信可以成功。

那麽按照概率計算,隻要連續嚐試三次,依然不能擊暈的概率便隻剩下6.4%,不過考慮到岩永琴子的體質,這個失誤率其實是不存在的。

就算沒有打暈,脖子被連續敲上三個手刀,也該背過氣去了。

所以關鍵在於快,不能讓她有機會在被連續擊打的過程中叫出來……

七海的眼神很認真,凝於一點,蓄勢待發。

托這般注意力的福,岩永琴子察覺到了七海的意圖,驚恐的拽起荻原明的胳膊,把腦袋和脖子躲了進去。

七海意識到自己暴露目的了,很糟心的放下手,又一次拽著岩永琴子的臉蛋給她拽了出來。

且看七海臉上的威脅之意,暴力的手上動作,和岩永琴子臉上寧死不屈般的倔強,再加兩人的身形對比——倘若有不明真相的群眾看到,一定會認為七海在欺負人。

比如剛剛醒來的荻原明。

他腦袋一動低頭看去,看到了隔著自己陷入爭執的自家女仆,和不知哪來的金發的女孩子。

按照遠近親疏原則,肯定是不知哪來的金發女孩子有問題。

七海沒遲鈍到荻原明醒了都不知道,反而在一直關注著,荻原明一醒,她就猛地收回了手,有些尷尬的坐正過來打著招呼:“早,荻原先生。”

岩永琴子也不再安靜,發出了充滿報複意味的嘲弄:“真遺憾呢,青山小姐,你那辛苦隱藏起來的殘暴模樣,已經徹底暴露在了你的主人麵前,看到了嗎荻原先生!私下裏她就是這麽欺負我的!”

“嗯……”

荻原明揉著因為宿醉而發疼的頭,看向一臉難受的七海。

七海很難受,她真的不是什麽頂著一副偽善麵貌,私下裏卻惡劣殘暴的人,然而剛才對岩永琴子的行為確實有點“殘忍”,又確實不想讓荻原明看到自己不成體統的一麵,從而驚慌的收回了手。

麵對這樣的情形,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也就在這樣的難受中,她聽到了荻原明的詢問。

“手疼嗎?”

七海有點迷茫,稍微動了一下拉傷的胳膊:“好多了,再過兩天應該就能好。”

“我不是說胳膊,是說捏她的手,捏狠了容易手疼。”荻原明溫柔的說道,“要不今天放學,你順便買個雞毛撣子吧,用那玩意抽她就好。”

那一刻,岩永琴子用生動的表情變化,親身演示了人從得意的天堂突然落入醜惡到令人崩潰的地獄,會是一種什麽樣的反應。

七海不難受了,反倒覺得這事挺不地道的,不過作為女仆,當然要優先聽主人的話。

於是七海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荻原明欣慰一笑:“明白就好,記得多買兩根,免得不夠用。”

岩永琴子的眼中溢滿了淚花。

她的身體因為憤怒而打著顫,就連聲音也在蕭瑟的顫抖著,發出了聲淚俱下的靈魂控訴:“欺負我會讓你們感到快樂嗎!?”

荻原明很是親切的確認道:“嗯!”

在極度憤怒之下,岩永琴子一卷被子,趴到被窩裏哭去了。

如此安靜下來,荻原明也總算騰出精神,在因宿醉而頭疼難受的腦袋裏整理一下狀況。

七海穿著睡衣坐在**……嗯,這沒什麽問題,昨晚確實借著酒勁,把七海留下當抱枕了。

看七海這好端端的樣子,自己也確實沒做什麽,就是醉的太狠,不太記得抱著的感覺,挺遺憾的。

不過另一隻是怎麽回事?

荻原明掀開被窩,看到了在被窩裏光幹嚎不掉淚的金毛蘿莉,問道:“你怎麽在這。”

岩永琴子哼唧了幾聲,可憐兮兮的嘀咕道:“過來給你們欺負。”

看給她委屈的。

荻原明很是無奈的歎了口氣:“岩永小姐,我覺得這裏麵有個基本的禮儀問題,就算我家再不注重虛禮,也沒無視到可以隨便入侵‘**’的程度,這種失禮的舉動,不應該懲罰一下嗎?”

岩永琴子抬起皺巴巴的小臉:“你知道我上床了啊,既然沒有不同意,按照你家的禮儀標準,那不就是隨便的意思麽?”

有嗎?

荻原明仔細想了想,隱約記得自己在感受到動靜時,確實出於警惕性而勉強醒了一下,發現是個無害的就沒多搭理。

“好吧,那禮儀方麵確實過關了。”荻原明有點發愁的說道,“理由呢?”

岩永琴子停止了不存在的哭泣,若無其事的從被窩裏鑽出半個腦袋:“晚上沒事做,來找你聊天,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如果拉高道德線和純潔性,這確實挺正常的,問題是荻原明從未掩飾過自己是肉食係動物,詩羽的情人身份都跟她公開了,還跟她對了波線。

而就算不往肮髒的角度思考,這波也不太對勁,所以荻原明繼續提出了疑問:“但你怎麽就聊到**來了?”

岩永琴子早有準備的解釋道:“因為青山小姐也在**。”

“她在你就上床?”

“是啊,多抱一個美少女睡覺不好嗎?荻原先生會不喜歡嗎?會有男人拒絕這樣左擁右抱的美好清晨嗎?”

這直擊靈魂的三連問,讓荻原明陷入了思考……不對,這種事為什麽要靠思考。

荻原明伸手將七海拉了回來,抱在胸口,又抬手將為了鑽被窩而往下挪了一些的岩永琴子抱在身上,仔細的感受了一下。

好吧,感覺還挺不錯,確實不會拒絕。

既然有了這個前提,說什麽都是裝正經罷了。

那還有什麽可說的?

實際體驗過後,荻原明認可道:“你說的對。”

七海掙紮著從荻原明懷裏爬了起來,捂著羞紅了的臉,沒好氣的說道:“別鬧了荻原先生,還有岩永小姐,你是不是該起床了。”

岩永琴子頂著荻原明的腋下——因為往下縮了一點,加上身子小的緣故,荻原明是把胳膊直接從她頭頂繞過去的,抱著的樣子,就像把她整個夾在胳膊下一樣。

她就這麽貼在荻原明身上,笑的像個被男人護在身後,從而在正宮麵前有恃無恐的小三:“啊,現在還早,我還可以再躺一會,如果青山小姐很忙就快點走吧,嗯,走吧走吧。”

看到七海稍微有點不對勁的笑容,荻原明一把將岩永琴子撈了起來,說道:“把這玩意弄走,等會給我泡壺茶來。”

隨著七海再一次將吱哇亂叫的岩永琴子拖出門去,荻原明的耳邊終於清靜了。

他揉著腦袋坐起身,靠在床頭緩了幾分鍾,平複著宿醉的難受感……和火氣。

昨晚本來就沒出門,大早晨一睜眼還有倆美少女一左一右鬧騰著,其中一個還在被窩裏,怎麽可能沒點感覺。

要不是跟著鬧騰一下轉移了注意力,以及宿醉有點難受,那層被子就遮不住了。

緩了一陣,再去洗漱了一番,荻原明姑且恢複了點狀態,下樓和剛泡好茶的七海碰到,接過茶壺去餐桌旁,給自己倒上一杯熱茶,慢慢的喝著。

“是宿醉嗎?”七海反應過來,暗罵著自己的粗心,“我這就去煮醒酒湯。”

荻原明擺了擺手:“不用那麽麻煩,煮點稀粥吧,什麽都不要放。”

七海點頭應下,趕緊進了廚房。

在宿醉時喝到清淡的白米粥會是一種享受,在那安靜的早餐時間,看到荻原明捧著粥碗慢慢愜意下來的樣子,七海心裏的擔憂也總算放下不少。

“下次不要喝那麽多酒了,荻原先生。”

“哈,知道了知道了……”

誰都知道這種勸說是無意義的,但又有誰不喜歡被這樣關心著呢——當然,前提是不討厭對方。

今早的時間稍微有點緊張,即便有著半小時的預留時間,想不遲到也需要走快一點。

在關上家門,經過因落葉而蕭條起來的院子時,七海一邊催促著毫無緊張感的岩永琴子,一邊警告道:“今晚不許再亂跑了。”

岩永琴子輕笑著斜了一眼:“真要我不亂跑?”

“當然!”

“哈,看來青山小姐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呢。”

岩永琴子帶著惡魔般的微笑,靠近一步,悄然耳語。

“我覺得荻原先生似乎很享受這左擁右抱的夜晚與清晨,如果我不去了……嗬嗬。”

“合則兩利哦,青山小姐……”

這充斥著惡魔**的話語,在一瞬間凝固了七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