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是一個很好的時間,哪怕因為睡的有點亂,身體有些乏,該恢複的也恢複了。

而這種略微的乏力感,可以通過適量運動來緩解,也可以避免運動過激。

最後,懷裏有一個睡得渾身軟軟的,迷迷糊糊的,身體很撩人的女孩子,發生點什麽也不奇怪了吧。

好吧不扯那麽多沒用的,總的來說就一句話,荻原明睡醒之後起了色心,把剛睡醒的詩羽給那啥了。

詩羽軟成一攤,在餘韻中慢慢喘息著,良久之後,她那長長的睫毛才顫動幾下,慢慢抬起了眼皮。

她怔怔的看了一會天花板,再慢慢扭過頭,用那雙無神的酒紅色眼眸望著窗外。

動作似乎代表著對窗外期盼,可眼神,卻仿佛已經失去了對逃脫牢籠的渴望……

但這種事不存在的,畢竟她的來去一直很自由,所以隻是對今天截然不同的感受有點發懵,還沒回過神來而已。

如果說之前是野獸,是火,今天便是愛人,是……溫泉?

不僅完全沒有疼到,所有害怕也都落在了空處,不是在狂風暴雨中失去意識,而是在溫暖的漩渦中沉淪迷失。

……這真的是一個人嗎。

其實說起來,今天的狀況倒是更符合她對荻原明的印象,不過在第一次之後,她已經把**床下的荻原明區分開,因而一旦正常了,符合了,反倒會感覺很奇怪。

“想什麽呢,詩羽小姐。”

溫和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意識,她眨了眨眼睛,瞳孔恢複了焦距,這才沿著枕頭把腦袋轉回去,看著有點讓她不認識的荻原明。

看她半天不說話,荻原明又笑著問了一句:“怎麽,對今天的服務不滿意?”

滿意?

如果將此作為服務的話……嗯,確實還挺滿意的。

詩羽抓過被子蓋住身體,雖說該做的都做了,不過在還算平靜的時候,她還是沒法適應如此暴露在目光之下。

“荻原先生怎麽又當人了?”

“我比較講究個循序漸進,那種比較激烈的,其實都是打算放在以後,等你喜歡的時候再慢慢來,但誰讓你那麽調皮呢。”

荻原明撐著下巴趴在**,另一隻手的手指在詩羽的肩膀上輕輕撫摸著,又慢慢劃向鎖骨。

這個輕微的動作,讓霞之丘詩羽不安的扭動了一下,再把被子往上拽了拽,順便把那隻手給推走了。

“然後就是這樣了。”荻原明無辜的攤了下手,“正常來說,哪怕你再誘人,考慮到你是剛剛開始,我都可以抱著一種憐惜疼愛的心思,但如果你調皮挑釁,不好好懲罰一下,我這男人的臉往那擱啊。”

總結一下就是四個字,你自找的。

詩羽有點不爽的移開視線,想象了一下自己乖乖巧巧,或者楚楚可憐的樣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或許也不用那麽誇張,隻要……別亂說話就可以了吧。

……還是有點不爽。

對於被弄哭的懼怕,和不想服輸的高傲就這麽產生了衝突,雖然在過程中確實高傲不起來,但能在開始之前勇敢一些,也不算輸的那麽徹底……對吧?

這事讓詩羽非常糾結,糾結到肚子餓了,她又拽了拽被子,換個舒服的姿勢側躺著,幽幽的盯著荻原明。

“我餓了。”

“哦,那我去熱飯。”

如果不是事後,荻原明可以要求詩羽去幹點活,但在這種時候,提要求就有點過分了。

因為是裹著浴巾過來的,荻原明就這麽把浴巾一拿回了屋,穿上衣服點了根煙,愉快的下了樓,去熱七海早晨留下的午餐了。

結果到了廚房才發現,七海不知道詩羽在這,準備的午餐也隻有一人份的。

無論荻原明還是七海,都不喜歡浪費食物,說一人份就真的是一人份。

所以熱上飯菜,荻原明久違的去翻了翻外賣單,很長時間不吃,懷舊一下還是可以的。

於是在被叫下樓吃飯的時候,詩羽的眼神就有點複雜了。

“隻有一份?”

荻原明拿著手機,往沙發上一坐:“嗯,你先吃,我等等外賣。”

這個情況有點似曾相識,如同上次去商場之前,不過那一次,是荻原明吃著七海精心準備的午餐,而她吃外賣。

雖然外賣做的並不糟糕,但意義還是有點微妙的。

這讓詩羽的心情很好,雖然表情沒什麽變化,但眼中還是出現了幾分笑意:“竟然願意把‘青山小姐’做的‘更好的’料理給我,這也是對情人的愛護範圍嗎?”

荻原明低頭看著手機,頭也不抬的回了一句:“這是上周不小心把你艸哭了的補償。”

女人心情忽好忽壞的是她們的問題嗎?

不,也有不少時候是男人有毒。

反正這天是聊死了。

詩羽悶悶的吃著飯,不斷想象這是從荻原明那搶來的,而不是自己用哭換來的,心情才終於恢複了一點。

但她也能明確知道這不過是自我欺騙,又感覺自己仿佛成了某種悲情女主角。

作者的內心戲都挺多的,不然也不能YY個幾十萬幾百萬字,而如果這種想象觸及了靈感,便更容易沉浸其中,比如說——

——所有人都在羨慕她優越的條件與背後那個男人的關愛,她也要衣冠楚楚的對所有人笑臉相迎,卻沒人知道在每一個深夜,她都在承受著那個男人的獸欲,承受著難以言說的殘酷對待,漂亮的高領長袖衣服下,全是累累的傷痕。

因為交易,她被困在這樣的處境裏,隻能不斷的自我欺騙著,告訴自己說,自己其實很幸福,如此才能在白天的時候,按照那個男人的要求露出笑容,裝成恩愛的樣子。

不斷的自我欺騙與自我保護,終究扭曲了她眼中的一切,哪怕是晚上受到殘酷的虐待,卻依然能那般甜美的笑著,笑著……

於是等到外賣送達,荻原明也坐上桌時,就發現詩羽笑的很不正常,形容一下的話,就是看起來很甜。

而放在詩羽身上,這種笑容就很嚇人,甚至可以說有點病態了。

……自己是隨著心情逗了她幾下,但也不至於就這麽逗瘋了吧。

又不是逗比。

“詩羽小姐,你……人沒問題吧?”荻原明不確定的問道。

“嗯?我很好啊~”

詩羽輕柔的笑著,用那軟軟的,甜甜的聲音問道:“等下吃完飯要做什麽呢,荻原先生,我今天想去遊樂場好不好呢~”

為了不遭受到禽獸待遇,需要盡量減少在家的時間,同時要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荻原明覺得不太好,去個遊樂場倒是沒啥,主要是現在顯然有更該去的地方。

“……我覺得咱們還是去醫院吧,掛精神科。”荻原明嚴肅的說道,“不想去醫院也可以,我還認識好幾個外麵的心理醫生。”

詩羽再也帶入不下去了,笑也不甜了,索然無味的扭過了臉:“沒意思,難得我有興致玩個角色扮演討你歡心,你卻一點都不配合。”

這話讓荻原明想了想,問道:“想聽點好聽的嗎?”

“什麽?”

“你本身的樣子就已經是我最喜歡的了,用不著玩角色扮演。”

“……?”

詩羽震驚的盯著荻原明,半晌後不可思議的說道:“原來你還是會說人話的啊……”

荻原明啪的一下分開筷子:“不是人話鬼話,隻是實話。”

詩羽打了個哆嗦,猛地把手推向了麵前:“別說了!荻原先生,再說下去我要愛上你了。”

“哦,那你就繼續聽鬼話吧。”

荻原明聳聳肩,開了飯,今天訂的是方便食用的炒麵。

這就讓詩羽很糾結了。

人話怦然心動,鬼話也怦然心動,無論選擇哪個,都對心髒不好。

然後詩羽又發現,自己總是在糾結,又總是糾結不出什麽結果。

於是她放棄了思考,轉而問起了一直積壓在心裏,沒有時間詢問的事。

“這周你都做了什麽。”

從理論上來說,荻原明做的是要保密的事,不過他又沒簽什麽保密協議,也沒收到什麽保密要求,隻是不會往外亂說而已。

詩羽顯然不算在內。

“還能是什麽,大家族裏經久不衰的繼承人爭奪唄。”荻原明吃著飯說道,“隻是讓淺井少爺那倆兄長受打擊不是什麽難事,但下手太髒不合我心意,也有損功德,無仇無怨的,總不好讓人家家破人亡。”

“所以我就去他家祖墳宅邸動點小手腳,斷點小氣運,犯點小衝,用生活事業上的各種小不順讓他們心浮氣躁,錯誤百出。”

“衍生的錯誤與我脫不了幹係,又不能全算在我頭上,這種粗淺浮躁的漏洞百出又著實丟人,可以更好的達成讓淺井家長輩失望的目標,缺點就是需要浪費一些時間,以及有點丟人。”

說著這個,荻原明夾在指間的筷子晃了晃,顯得有點不爽。

詩羽有些不知道說什麽。

在充分的取材觀察之後,她可以想象荻原明無視大量功德損失,狂放的對抗哪怕是淺井家那種龐然大物,但卻沒法想象他夾在不願意害人和要去害人之間,去做那些零碎的髒活。

她感覺很難受。

“……抱歉。”

詩羽隻能認真的道著歉,又認真的說道:“謝謝你。”

“做這件事是因為你,感謝我收下,道歉就不必了,畢竟做法是我自己選的,一旦麵子重於原則,人就走歪了。”

荻原明又吃了幾口飯,把那碗炒麵吃了個幹淨,抽出紙巾擦了擦嘴,又抽出一根煙,倒過來磕了磕。

“而且具體做法,除了你其實沒人知道,也不算什麽丟了麵子。”

詩羽搖了搖頭:“還不如丟了麵子。”

荻原明磕煙的手停了一下,有些好笑的問道:“什麽意思?”

“自己感到丟人,比所謂的丟麵子難受多了。”詩羽帶著和道歉時同樣的認真說道,“哪怕被那些人看到你坐在廉價的餐館吃著廉價的午餐,你也可以無所謂,但做了違心憋屈的事,即使沒人知道也會很難受。”

荻原明再次笑了一聲,在感到有些驚訝的同時,心情倒也好了一些。

理解這種事情,總是會令人舒適的。

“你倒是明白的很。”

“當然,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人這麽多,也總該存在一些異類。既然我也差不多是個異類了,就多少應該明白一點吧。”

這話很耳熟。

荻原明抬眼看著詩羽。

詩羽目光灼灼的回望著。

半晌之後,兩人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不是奇怪的家夥了?”荻原明笑著問道。

“不,依然是奇怪的家夥,隻能說是……我也變得有點奇怪了吧。”

想著自己在相處中受到的諸多影響,詩羽的嘴角撇了一下,卻又慢慢揚了起來。

雖然有點不爽,但現在這樣也不錯。

至少更加深刻的認識了自己,知道了自己到底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在意什麽,不在意什麽。

光是能明確這些,就已經感覺很棒了。

“說起來,我以後再見到那位淺井少爺,應該是個什麽態度?”

“不用給他臉,看著不爽的話,你再拿包甩上去也沒問題。”

“那不是給您找麻煩嗎?”

“不是,道理不一樣了,處理方式也不會一樣,不如說現在的話,我反倒希望有點理由去收拾他一頓。”

荻原明離開座位,遺憾的歎了口氣:“結果他卻老實的不行,搞得我也沒法下手。”

說完這話,荻原明拿著煙和火向玄關走去。

“荻原先生。”詩羽突然叫了一句。

“怎麽了?”荻原明回了下頭。

詩羽也離開座位,好像做運動準備似的活動了一下腳腕,然後對著荻原明,突然就這麽直衝了上來。

在荻原明略顯訝異的注視,和下意識張開手臂的迎接動作中,詩羽撲進荻原明懷裏,抬起手臂環住他的脖子,輕輕踮起腳尖,送上了充滿熱情的一個吻。

這個吻並未持續多久,也沒有多麽旖旎,隻是依靠充滿力氣的手臂環繞,用力在荻原明嘴上吻了幾秒,便如同來時一般飛快分開,從荻原明尚未合攏的手臂中溜了出去。

“這是準備在昨天見麵時就送上的回禮,因為沒有機會,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她的手指在背後絞成一團,向著荻原明嫣然一笑。

“我要回去寫稿了,先說好,就算要我好好當個情人,也不許在我寫稿的時候打擾我哦,那種生氣可是很難哄的。”

留下這句話,她轉身上了樓,腳步匆忙的像是逃跑一樣。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荻原明有些哭笑不得的點上了煙,想要說點什麽,又不知如何說起。

隻能如同上次那樣,嗤笑般的罵了一句。

“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