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原明回來的並不快。

不過兩個女孩子,在晚上吃著對女孩子堪稱禁忌的甜味夜宵,話也會漸漸多起來,加上有貓在旁邊撒嬌,時間倒也過的很快。

然而等到深夜,先等來的卻不是荻原明,而是詩羽的手機鈴聲。

兩人同一時間看過去,都看到了來電備注上的【父親】二字。

詩羽臉上的笑意突然凝固,伸出的手停在了一半。

之前已經給父母發過消息說不回了,如果沒有什麽意外,不可能在這應該已經睡覺的深夜時間突然來電。

可能的意外,又有什麽呢?

“怎麽這麽晚來電話。”

七海隨口說了一句,然後才看到詩羽的表情,猛然意識到有什麽不妥。

這個電話不可能不接,在短暫的僵持後,詩羽還是將電話接了起來。

“父親……”

“詩羽,你在哪。”

隻是聽到這隱含著沉重感的聲音,詩羽的心便跟著沉了下去,確認那個最壞的結果。

“我在那個……旅店……”

“位置。”

“如果擔心我在外麵住宿的話,我就現在就可以回去……”

“說位置,我和你的母親已經到杉並區了。”

荻原明家,就在東京的杉並區。

詩羽的瞳孔顫動著,一時間沒發出聲音,就在她不知如何抉擇之時,七海突然抓住她放在桌上的手,用帶有鼓勵意味的清澈目光看著她,點了下頭。

這讓詩羽反應了過來,也許事情還沒那麽糟糕。

她報出了荻原明家的地址。

看到通話結束,七海立刻說道:“我去換衣服,你給荻原先生打電話,雖然有些不合適的地方,但霞之丘小姐你隻是住在這裏而已,好好解釋一下,應該沒問題的。”

隻是住在這裏而已……

如果在一周之前,詩羽可以毫無羞愧的這樣解釋,不過在上個周末之後,她就沒這底氣了,否則剛才也不會那麽慌。

但是經過提醒,她倒是還能想起以前的心態,按照那個去麵對父母,且當上個周末什麽都沒發生。

看著跑出去的七海,詩羽鎮定了一下,撥通了荻原明的電話。

電話接通的有些慢,不過在接通之後,荻原明帶著笑意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怎麽,已經收到驚喜了?還是困得熬不住了?”

“都不是,我的父母找來了……”

“哦,那就來吧,我院子裏有陣,陣眼是我屋裏牆上那副八卦圖,你去把那圖給摘了,免得出什麽意外。”

聽著這連點意外反應都沒有的淡定指揮,詩羽的心也徹底安定了下來,她起身往荻原明屋裏走,路上問道:“應該是安藝倫也帶過來的,而且,可能已經給我父母說了那個交易……”

“什麽交易,沒達成就是不存在的,達成了也不存在,你就是找了個擼貓的地方,我就是收留了個需要避風港的貓咪,就是這樣。”

“……我明白了。”

“嗯,既然來了就讓他們多等一會,我很快就到家了,不用擔心,我還在開車,就不多說了。”

“好。”

詩羽看著屏幕上的通話結束,摘下荻原明房間中的八卦圖,像上次那樣放在了桌子上。

因為回來之後一直沒去洗澡換衣服,她也省下了一番功夫,直接下了樓,在短暫的等待後,等到了七海的房門打開。

帶著那份仿佛永遠不會改變的鎮靜,七海走了出來,對詩羽說道:“請交給我吧,荻原先生有沒有什麽安排?”

無論荻原明還是這樣的七海,都太讓她安心了。

“荻原先生說他很快回來,讓我父母在這裏等一等。”詩羽說著通話的結果,也給七海補充著必要的信息,“你知道我和荻原先生曾經有個交易,那是由於我因為某個過激舉動,失去了輕小說的出版資格,但是那個交易並沒有達成,我也不再是輕小說家,所以那個交易就當做不存在。”

一直到現在,七海才終於知道詩羽失去了輕小說家身份的事,表情稍稍有些奇怪的問道:“也就是說,當情人的話,荻原先生才會幫你?”

“隻是‘不會平白幫我’而已。”

這句辯解也許有點奇怪,但看著這樣的七海,詩羽總是不忍心摧毀她心中對荻原明的美好印象,所以將語境改變了一些。

而且到了現在,經過了一些事情,她也沒法將荻原明當做那種語境所表達的反派存在。

七海微微點了下頭:“所以今天你的父母突然上門……”

“嗯,應該是有個人向他們說了這件事。”

“我明白了。”

也就在這時,門鈴電話響了。

七海去接通,從電話的可視窗口上看到了不認識的成年男女,年齡和父母相仿,男人沉著臉,臉色非常凝重,而女人則捂著額頭,好像快要暈過去的樣子。

此外還有一個男生,身上的衣服慘兮兮的,戴著碎裂的眼鏡。

用著與麵對詩羽時有所不同的清冷聲線,七海平靜的開口道:“各位好,這裏是荻原家,請問是霞之丘小姐的父母嗎?”

聽到這樣的聲音和問候,詩羽的父母愣了一下。

但是很快,男人的臉就又沉了下來,簡單而粗暴的回道:“開門!”

一聽到這樣的語氣,七海如同陷入某種應激狀態一般,眼神突然冷了下來。

她保持著沒有波動的清冷聲線,繼續平靜的回應道:“很抱歉,我再重複一遍,這裏是荻原家。就算兩位是霞之丘小姐的父母,也請與霞之丘小姐一樣,保留最基本的客人態度和對人禮儀,否則的話,即使荻原先生已經知曉並同意兩位的到來,我也不會讓如此失禮的客人進門。”

在詩羽父母因為這種回應而再次發愣的時間裏,七海繼續說道:“也許兩位對霞之丘小姐在這裏的事情有所誤解,因此抱有了一些不該有的情緒,希望兩位可以暫時放平心情,進來談一談再做決定。”

如此冷靜而有條理的言語,當然有著天然的說服力,可這份說服力又和他們先前知道的信息有了衝突。

詩羽的父母看向了安藝倫也,而可安藝倫也目光堅定,同樣不像說謊的樣子。

但是正常父母,都願意更相信女兒一些,如果不是想親自確認詩羽的所在,並見到那個騙了女兒的有錢人,也不會就這樣直接衝上門來。

詩羽的父親麵色稍緩,勉強壓下了那差勁的語氣,說道:“我知道了,可以讓我們進去了吧。”

“當然,請進。”

七海按下開鎖鍵,轉身走向門外。

在院中的月光下,她對著進來的詩羽父母微鞠一躬,那職業女仆的身份與氣質,甚至一時間奪走了詩羽父母對她身後詩羽的注意力,讓他們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我是荻原家女仆,青山七海,因為荻原先生不在家,因此隻能由我代為迎接,失禮之處還望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