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真壞,這是咬你第二次了吧。”

左柔一邊給宋北雲上藥一邊抱怨:“你索性弄死她得了,長得又不討喜,還是個喜歡女扮男裝的惡心東西。”

小宋上下打量了一番男裝打扮的左柔,默默沒有說話。

巧雲這時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些草藥:“我摘了些草藥來,在家鄉的時候,若是有人被狗咬了都用這種草藥的。”

家裏的姑娘們,要說壞那最壞的一定是金鈴兒了,但要是說到陰陽怪氣,那非巧雲莫屬,她雖然總是自卑自己的身份,但說起怪話來可是誰都比不過的。

看著巧雲把草藥洗淨搗碎,小宋歪著頭問道:“這個對狂犬病有效?不能夠吧,我是個大夫啊,你別騙我。”

“什麽什麽病的,我也不知,隻是老人都用這個呢。”

小宋沒多說什麽,讓巧雲給自己敷藥的同時說道:“這地方七夕也沒什麽好玩的,倒不如咱們去偷條狗煮來吃吃。”

“那可不成,這大熱的天吃狗肉,怕是要出疹子的。”巧雲笑道:“況且老家那邊說被狗咬了再吃狗肉可是要發瘋的。”

看看這陰陽話說的,堪稱大陰陽家典範,小宋自愧弗如……

而與此同時的佛寶奴則坐在精心準備的房間中一遍一遍的仔細觀看麵前這一份條約,這份條約之中的內容,其實並沒有那麽不好接受。

隻是那個河西走廊退兵一百裏和長安城見麵分一半這兩件事很是讓人難受。

長安分為二,一為長安二為萬年,長安歸宋萬年歸遼,朱雀大街為宋遼共有貿易街,允許自由貿易溝通,不設關卡不設關稅。

而其他的一些細節,倒也算公允。算一算的話,遼國大概是虧了能有一萬萬貫左右。

“一箭一萬萬貫,你來紮朕好了。”佛寶奴一拳捶在桌子上:“混賬。”

一萬萬啊,遼國一年三個月的稅收,雖然不是立竿見影的收益,但卻會在未來切切實實的帶來大量的收益。

這些日子佛寶奴跟妙言學了不少關於統計和計算是法子,如今也算是聰明的了,隻是卻發現自己跟宋狗那個鬼東西的確還不是一個水準之上的。

“好煩啊。”

佛寶奴一頭栽在**,烏黑長發散落在枕頭上,倒像是一朵盛開的黑蓮花。

“好煩好煩好煩……”

麵對龐大如山的壓力,佛寶奴也並沒有太好的辦法,她知道在這件事上再與宋北雲談也沒有意義了,一萬萬貫是談不攏的,這麽龐大的利益擺在這呢。

說實話,佛寶奴欣賞和喜歡宋狗的點其實就在這裏,他的公私分明條理清晰,不會因個人的喜好親疏去改變自身立場,這樣的臣子誰不喜歡?

別說趙性心甘情願給他放權,若是換成自己,他就是再過分一點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過說起來……若是一國之君給臣子生了個孩子出來,這好像也是個極羞恥的事情。

想著想著,不自覺便是羞紅了臉。

但事情擰巴就擰巴在這裏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近在咫尺卻不光得不到反而要被他處處針對,那種氣憤和委屈,真的是讓人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睡了很久都睡不著之後,佛寶奴從**坐起,換上便裝屏退左右侍衛之後,翻牆跑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該去哪,反正天氣炎熱不好入眠倒不如四處走走。

但不知不覺之中,她就走到了宋狗的臨時居所之外,她探頭往裏頭看了看,略微思索之後就走了進去。

門口的侍衛就當沒看見,畢竟能在這給宋北雲當護衛的,都是親兵,親兵是什麽概念?那可是跟著老大一起幹髒事的人,這點肮髒下作的事情,知道也是不知道……

佛寶奴走入後院,卻發現宋狗蹲在院中,身邊的左柔也蹲在那裏,還外加一個巧雲坐在樹杈上在用一根樹枝打蟬。

她好奇的湊過去看了看宋狗在幹什麽,卻發現他正在一個盆中製冰,明明是三伏天卻看見那大木盆中的小鐵盆裏正有一塊散發著寒氣的冰坨子慢慢成形。

“你來幹啥?”小宋抬起頭看了一眼佛寶奴:“當皇帝這麽無聊的嗎?”

“我……”佛寶奴眼珠子轉了一圈,直起身子:“遼國之地,何處我不得去?”

“嘴巴倒是硬。”

宋狗嘀咕一句之後便再也沒說什麽了,隻是將鐵盆中取出,然後放在洗淨的石桌上將冰塊叩下來,接著拿出巧雲的彎刀開始往下削冰。

左柔拖著一個盤子在下頭接著,每接滿一盤就放到一邊換上另外一個。

“你們這是做甚?”

佛寶奴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隻是看見小宋將冰塊都削完了之後,開始將湯以及夏日裏的果子搗碎擠出的汁淋在那上頭,接著左柔便吃了起來。

“唔……”左柔一大口下去,捂住腦門:“疼疼疼……”

佛寶奴:“???”

宋狗看了一眼滿臉迷茫的佛寶奴,將一個盤子遞給她:“看你可憐,給你一份。”

“哦……”

佛寶奴端著冰涼的盤子,然後吃上了一口,入口冰涼還帶著甜滋滋的味道,令人渾身上下都透著舒坦。

“你總是能弄出些新鮮玩意。”佛寶奴坐在那一邊吃一邊說道:“也不知你腦子裏都裝的是些什麽。”

“吃就吃,吃東西屁話還這麽多。”宋北雲將最後一盤遞給巧雲,自己則坐在那嗦了點甜水後,撩起衣裳對佛寶奴說:“剛才你跑的快,我忘了與你說了,這一口你得再退一百裏。”

“再退就沒了!”佛寶奴挺直了身子:“大不了讓你咬回來!”

“行啊,你過來。”

佛寶奴害怕,端著盤子跑到了一邊,這個舉動讓左柔跟巧雲笑得不行,到底這佛寶奴是不如金鈴兒,當年金鈴兒可是在宋狗說“那你讓我伸進去摸一下”之後可就迎上去解開了衣裳。

論騷論好色,金鈴兒的確當屬天下第一,什麽佛寶奴不夠瞧的。

“陛下,條約看好了之後,明日就簽了吧,大家都省點時間。”小宋翹著二郎腿:“我也不多占你便宜,就那點東西。對遼國來說也不過就是少賺了一些。”

佛寶奴沒有接話,隻是湊過去問道:“你說究竟是誰會伏擊你?”

“還能有誰。”小宋撐著腦袋,支棱起一條腿,另外一隻手拍了拍自己的腿:“來,坐。”

佛寶奴翻了個白眼,然後坐在了左柔身邊的石頭凳子上:“有人說是皮室軍的左右軍鎮在奪權。”

“誰說的,你查查這個人。”小宋笑了起來:“這明擺著的是遼邊軍在坑皮室軍嘛,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事,你對皮室軍太過於上心了,邊軍自然不滿,久而久之積怨不就出來了。我從西夏離開的消息,能知道我的路線的怎麽可能會是皮室軍呢,自然就是邊軍的人啊。”

佛寶奴若有所思的點頭:“那我該如何?”

“我沒道理告訴你的。”

小宋笑道:“你是遼皇啊,寶貝兒。”

佛寶奴翻了個白眼,看了一眼左柔,嬌聲道:“別亂叫……”

“沒事,他叫家中的阿貓阿狗也是叫寶貝兒的。”左柔昂起下巴:“叫我的時候可都是叫柔柔的。”

佛寶奴麵無表情的看著院中的桂花樹,嘴裏哢嚓哢嚓的嚼著冰,並不想搭理這個笨家夥。

“其實解決邊鎮和中央不合的方法有很多,一種是像大宋的新製那樣,建立軍區製,將所有的領土劃分為幾個大區,不再分彼此,資源按需分配,軍區長官給予更多自主權力。”

“不怕……叛亂嗎?”佛寶奴眨巴著眼睛看著宋北雲:“如此之法……”

“你是不是傻?”小宋一擺手:“先不跟你廢話,該吃雞了。”

小宋說著起身,來到後院一處冒煙的火堆處,拿起旁邊的鏟子開始鏟土,不多一會兒,三隻包著泥的土疙瘩被他挖了出來,外頭那層土一敲而破,露出黃褐色的荷葉。

“哇哦,這幾日我可是天天吃雞,真是的。吃了這個雞,晚些時候還要吃你的雞。”左柔高興的胡言亂語起來:“真討厭。”

“我說,你人來瘋有個限度……”宋狗深吸一口氣:“這亂七八糟的話都是從哪學來的?”

佛寶奴懶得聽這些汙言穢語,隻是被那汁水四溢的雞肉給吸引了過去:“我能吃麽?”

“吃吧。”小宋歎氣道:“你們一人給我個雞腿就行了。”

“我的給你吧。”巧雲將自己的遞給宋北雲:“我不想吃。”

“別來這一套啊。”小宋撕下一個雞腿,將雞送回去:“又不是什麽好東西。”

而之後他一邊吃一邊說:“邊軍跟中央的矛盾其實就是集中在資源劃分的問題,為什麽大宋這些年平均一年一兵變,問題就是軍製,天平傾瀉太嚴重,大家都不樂意。久而久之,官兵變私軍,兵變自然就多了起來。”

佛寶奴一點一點撕著雞,秀氣的吃著,聽到宋北雲的話之後:“你也給我出出主意,我花錢雇你如何?”

“他不缺錢,你給跳個舞唄。”左柔笑著打趣道:“讓遼皇跳舞,可是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