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別墅寂靜地戳向幽暗的天空。高大的男人從車上下來,踏過秋夜反潮的地麵,走上門廊。推開大門,門廳已經準備好鞋子。

很安靜,客廳裏沒有人,空空****。

他不著急,但習慣龍行虎步。幾步就到了自己的臥室,門打開,臥室裏沒有燈光,走廊裏的燈從門洞鋪進屋裏,到床沿下。

**沒人。

白色襯衫下的胸膛起伏了一次。男人一把扯了脖子上的領帶,脫了襯衫外的西裝,隨手扔在床前的沙發上。從房間出來,解著領口、袖口,進了那間屋。

果然,人還是睡在了這裏。

房間裏夜燈淺淺,被子裏薄薄地隆起一團。

時承景走到床邊,臉沉得發黑。他整理著襯衫領口,毫無必要的整理得很用力,盯在**的目光裏含著一種在他身上少見的執拗。

最後,冷素的手指放開襯衫布料,他一把掀了**的被子。

施樂雅和衣躺著,還是下午那身劣質的衣裳。時承景冷著臉,沒有一個字,把人從被窩裏打橫抱起來,不管突然驚醒後的人怎麽反抗,他隻是下頜動了動,冷冷地咬著牙,把人直抱進自己的臥室,扔在**。

“當我的話耳邊風?”

一個月前,他說過:從今往後,不分房,不準再穿這些破衣爛衫。還沒人敢這麽違逆他,沒人敢在他的手裏死不悔改。

甚至算計他,賣了他。

時承景強勢地扒了施樂雅身上的外套,施樂雅仰倒在枕頭上,她緩過一點勁來,就想撐起身,時承景一把就將她掀了回去。

兩個人身量懸殊,力量懸殊,這種相處,像一頭惡虎在戲耍到手的獵物。想要施樂雅老實,對時承景簡直易如反掌。

“我對你是不是太寬容,嗯?”

“你以為你是誰,還是把我當成了什麽人,想揮之即去?”

時承景在憤怒,咬牙切齒的憤怒,但他的憤怒對施樂雅起不了什麽作用。枕頭上的人似乎習慣逆來順受,明知道反抗不了,就隻是抱著自己的胳膊,蜷縮成一團。

她的精神早不能與正常人相比,尤其是在這個家,尤其是經過那一夜,那次落水,再麵對時承景。

人常說重新開始一切就會好起來,那“重新開始”就是環境,是周圍的人。

施樂雅抱著自己,“我會回家。周姨,會來找我,她會帶我走。”

“誰?”

“周姨,周姨會來找我。”

施樂雅手指掐著手臂,不知道時承景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在鄙夷她當成救命稻草的人。她隻是聽著時承景從**下去了,被褥窸窸窣窣的聲過後是離開的腳步聲。

人是進了浴室,一會兒就有嘩嘩的水聲。施樂雅睫毛掀起,眼眶紅得浸著血,她手指摸索著從這陌生的**爬起來。

床很大,真正躺上去比看上去還大。時承景個子很高,床是專屬定製的,依著個人條件、喜好。

兩年前,剛來的時候,屋裏打掃的傭人說過這張床用的木料很金貴,即使經過工業的加工也保留著天然的香味,人聞著有安眠的效果。她也確實仔細聞過,倒不是因為木料名貴,隻因為它和那人有關。

施樂雅在被人打理得幹淨鬆軟,極致舒適的被褥上煎熬,朝一個方向跪爬,總算摸到床沿。腳尖觸地,是冰涼的木質地板,腳趾下是每天被人用毛巾一寸寸擦出來的幹淨光滑。

施樂雅像逃離荊棘眾似的逃開這些時承景獨享的金貴,她摸索到門口,手指握上門把。她想離開這個房間,但房間門早就被反鎖了。

浴室裏的人裹著一條浴巾出來的時候,被他扔在**的人蹲在門邊,抱著胳膊。昏黃的燈光落在她身上,畫出一幅柔和的陰影印在門板上。

時承景走過去,下頜動了頜,沒說話,目光是衝完冷水後的沉靜。

他蹲下身來,後者立刻就退進了牆角。

他耐著性子跟過去,到一個對方退無可退的位置,伸手,捏住那下巴,轉過來,讓她對著自己。後者想抽走,男人修長的手指收緊,冷硬的手指陷進女人柔軟的皮膚裏。

施樂雅開始反抗,抬手,去推握著自己的手腕。

但她手小,手指細得一根根像剛剝下外殼的嫩筍,碰上時承景腕骨清晰的手腕,就是雞蛋硬去撞石頭。石頭自然紋絲不動,她隻會硌紅自己的手,疼得眼眶發紅。

強者總算膩味這種不對等的拉鋸,用空著的手一把就握了這雙多事的小手,摁在她身後的牆壁上。

施樂雅不僅手指細,手腕也細得可憐。時承景握著,皺眉,似乎他再用力一點,這手能化在他掌心。他放過那隻手,不再用力。轉而用這邊的手從施樂雅的下巴上,滑到了她的唇邊,然後在手下的人無動於衷下,挑釁地揉過她的唇瓣。

“準備誓死反抗?”

施樂雅一個字沒有,垂著眼睛,似乎不準備再作對抗,打算逆來順受。被揉過的唇肉瞬間就泛上了血色,揉開的唇縫附著唾液,在夜燈下閃著一星幹淨的水光。

垂著的睫毛在打顫。

似乎隻要對方下得去手,可以盡情欺負,她最後都會接受。

時承景下頜動了動,微眯起眼睛,修長的手指再一次從施樂雅下唇瓣上原路碾了回去。 “你以為接下來,我會幹什麽?”

施樂雅還是無動於衷。

時承景手指從施樂雅唇邊離開,指尖從她下巴尖一路下滑,觸過她溫熱的脖子,到心口,一根手指挑起落在那處她的衣領。

再弱的獵物也會做垂死掙紮,人總算活了。

施樂雅雙手猛地推人,一下不行,兩下,三下。隻不過她就是一隻羸弱的小鳥,當然鬥不過嗜血的老虎。隻要它願意,一聲怒吼也能傷了她,隨意揮下一巴掌她也不會承受得起。

幾下徒勞的推打施樂雅已經筋疲力盡,獵物安靜了,老虎卻不張口。像從頭到尾,就是想戲耍她一番。時承景如前還是挑起了施樂雅的衣領,“就憑這副破衣爛衫,”他聲音冷硬,“施樂雅,你自信過頭了。”

時承景手指鬆開,施樂雅劣質的衣料落下去,陳舊的顏色蓋著她潔白的心口。

時承景從地上起身,他胸膛光潔,肩寬背闊,腰身勁瘦,身體的誘人線條在夜燈的描繪下深入淺出。他眼睛裏所有的傲氣,自然有傲的基礎。

時承景進了衣帽間,再出來的時候已經穿了件深色睡袍。冷白的皮膚裹上藍墨色的精致衣料,整個人淩冽英俊,金貴幹淨。

他穿過整個房間,黑發,臉冷,上床,連一個眼神也不屑用在牆腳寒酸的人身上。

他告訴她願意睡地板就去睡,別弄出動靜讓他有功夫想起她。

11月過半,入夜真的很冷,坐在地板上就更冷,還貼著冰涼的牆壁。施樂雅一雙胳膊緊緊縮在懷裏,踩著地板的腳趾已經凍紅。屋子裏安安靜靜的,按照那個人的挑剔要求,牆根下連蟲子叫的聲音都沒有。

視線一片黑暗,耳朵裏也沒有任何聲音,房間太大,甚至連那個人的呼吸聲也聽不到。人似乎進入了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施樂雅迷糊起來,最後是被一個突然靠近的腳步聲驚醒的。

她手指收緊,凍得通紅的手指深深扣著顏色陳舊的衣料,聽著那聲音越走越近。時承景的腳步聲和旁人都不一樣,她認得是他。

一步一步,穩重均勻,胸有成竹。

而最後那腳步隻是在幾步遠就停下了,房門被打開,人出去了。腳步聲越走越遠,直到聽不清。他走後就再沒回來,甚至不在附近。經不住凍,施樂雅總算妥協於本能需求,從牆根站起來,爬上了那張大床,凍僵的身體一瞬間被溫暖包裹。

那個人走了,但留下了似火的體溫在被窩裏。

作者有話說:

傲嬌狗,有他哭得很慘的時候。你們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