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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希握著阿衡的手,帶她走到南廳,大廳的正中央擺著一個三層的極大的蛋糕,阿衡看著看著,笑了。

“言希,你看,這個蛋糕,好漂亮呀。”她帶著羨慕,小聲地開了口——“我從來沒有在自己生日的時候吃過蛋糕,”

忽而,想起什麽,吸了吸鼻子,戳言希——“喂,言希,我過生日的時候你會送我禮物吧?你不送我我會傷心的,真的。”

他剛剛給了思爾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看著價值不菲。

言希愣了,看著她,笑著點點頭。

阿衡也笑——“別買別的了,給我一個蛋糕吧,我想在屬於自己的生日裏,吃蛋糕。”

這個生日,雖然是她的生日,卻不是由她擁有支配的生日。

言希聽出她的話外音,攥著阿衡的手加緊了力氣,死死地。

忽而,笑了,狡黠的眼神——“我給你買蛋糕,你吃不完怎麽辦?”

阿衡撇嘴——“吃不完我兜著走。”

言希看著快和一人等高的大蛋糕,心情很愉悅——“我估計,你要兜著走了。”

開胃菜上齊了,要開席了,大家看著蛋糕,都笑了,對著司儀起哄——“快把壽星請過來切蛋糕呀,大家等著唱歌等半天了。”

言希手背抵唇,笑開了,拉著阿衡,走到了蛋糕旁。

阿衡嚇了一跳——“言希,你幹嘛?”

言希拿著麥克風,淺笑著開口——“阿衡,生日快樂。”

那樣幹淨的嗓音,清晰的吐字。

阿衡,生日快樂。

下麵的賓客都笑了,本都是與言家溫家相熟的,知道些兩家的因緣,看到一對小兒女,笑鬧開了,打趣兩人。

阿衡眉眼卻有些冷——“言希,我的生日不是今天。”

賓客聽到阿衡的話,有些尷尬,想了想溫母剛才迎客時,溫思爾一身名貴的打扮,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可又想不出到底哪裏奇怪。

知道溫家舊情的,不是沒有,之前看到溫母帶著思爾出來迎客,而不是親生女兒,就覺得溫家做事有些不厚道了。此時言希上演這一出,為他小媳婦正名,樂得看戲。

言希不以為意,淡笑,耐心重複——“阿衡,生日快樂。”

阿衡有些惱怒,一字一句——“我的生日是陰曆十二月二十八,不是今天。”

“那一天,是我們阿衡不小心找不到回家的路的日子,不是我們阿衡出生的日子。”言希笑了,輕輕抱住阿衡,雙臂卻緊緊圈著她,溫柔開口

“阿衡呀,生日快樂。”

他要她,堂堂正正在這個世界上生存,驕傲地生存著。

一月十日的十一時三十五分,才是她存在心跳的第一分鍾。

他要她,不必在每年過生日的時候,屈辱地想象著自己在陰曆十二月二十八日,是怎樣在淩晨,被拋棄。

那不是一餐頂級的宴席,在這座酒樓同樣的第七層,就可以彌補的遺憾。

不是和溫思爾相同的待遇,就可以減緩的傷痛。

他隻想告訴她,多麽感謝,你出生在這個地球上。

myheng。

myheng。

我的衡。

chapter55

生日快樂呀,阿衡。

他的話語中,帶了堅持,讓她覺得,逃避是可笑膚淺的。

生命中,似乎沒有這一回火熱,把別人和自己一同燒成灰,不淋漓盡致不罷休。

明明隻是一個普通的生日,即便這個世界的其他人不知曉或是無從知曉,難道就會妨礙她把生命延續,悄無聲息地給命運樹一個豐碑嗎?

她把笑容委婉,把生活所謂的大小格調放低,而他,卻從容不迫,對待生活永遠隻剩下兩種態度,擊敗或者擊潰,是個尖鋒利銳的戰士,即使成了小木偶,鼻子長長了,也是對命運的悲壯化。

於是,她和他,常常,不在同一個音調,格格不入。

這樣的感覺,忍受到了極點,便是彼此的磨礪和攻擊。當時光走到一個刻度,不是他把她燃成燼,便是,她把他,淡念成冰。

他把蠟燭插在鮮美軟滑的奶油上,嗤嗤的火花,靜默了溫和地看著她的觀眾,脫下有些束縛的西裝外套,笑著開口——“阿衡,許願吧。”

她那時,數著蠟燭,十八根,小小的焰火,想說些什麽,恍惚中,媽媽思莞來了,他們那樣溫柔,是真正的一家人的姿態,恍惚中,他們微笑著說今天是溫家女兒的生日,謝謝諸位捧場,就著她的手,切開了生日蛋糕,那些人,在宴席中,唱著生日快樂,高高低低,成了韻,皆大歡喜。

他們不願駁言家的麵子,讓言希不痛快,卻未曾在乎,她是否許了願。

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陳腔濫調,想要說——希望爺爺爸爸媽媽思莞思爾阿衡永遠在一起,身體健康,無病無災。

言希看著他們做戲,語氣謙遜,進退得宜,把阿衡有意無意烘托成絕對的主角,談笑間,滴水不漏,是真正的大家教出的貴氣風範。

思莞伸出指,揉著眉心,一下一下,心中很是抵觸——言希,為什麽我現在,和你說話會這麽累。

言希斜眼看他,笑得邪氣——可見你是真累了,在親妹妹的生日裏,不能讓賓主盡歡,實在是失禮。

更何況,我說的那些話,你平時,哪一天,不聽個千百遍,誰家奉承,誰家敵意,誰家婉轉,誰家硬派,你不清楚?溫思莞,別說笑了。

思莞聲音冷了幾分,趁著溫老和溫母同孫家寒暄,攥住了言希的手腕——言希,你現在是把我當做敵人嗎?

言希卻笑,握拳,甩開他的桎梏——思莞,我容你容了多長時間,你不會不清楚吧?

思莞挑起眉,握過他手腕的指尖,有些冰涼——所以,已經忍到極限,為了阿衡,不想再忍了嗎?

言希笑,隨意把手插入西褲口袋——這話錯了。思莞,隻要你不開口,不越雷池,我能容你一輩子。你是你,我是我,和阿衡沒什麽相幹。

這是言希的處世哲學。不會因為一個人而對另一個進行審判,他永遠從自己出發,對他人,隻有能容或不能容,而沒有愛屋及烏或者恨屋及烏。

思莞苦笑,神色淡淡,有些空洞——言希,你他媽早晚把我逼瘋。

那少年笑容卻益發燦爛勃發,像朵荼靡的向日葵——思莞,你糊塗的時候,我不糊塗。你爺爺教我背的罪名,我偏偏不背。你要是瘋了,那又是我的一大罪。

更何況,這麽大好的溫家的王國,權勢名利,唾手可得,你舍得瘋?

可見,你是把我當成同阿衡一般傻了。

思莞的指,掠過言希的唇角,諷刺——“言希,無論何時,隻要提起阿衡,你笑得可真是難看。”

言希皮笑肉不笑,微微露出雪白的牙齒——“本少就這麽著了。不就是阿衡嗎,有了林彎彎陸流在前,再多一個阿衡,三個把柄是嗎,本少容得起。別說今天為阿衡辦一次生日宴,就是讓老子動用言家的財勢,把阿衡寵到天上,摘星星摘月亮,那也是我的事,我樂意!”

思莞咬牙——“你!”

這時,孫鵬辛達夷卻走了過來,倆少年也是西裝,隻不過一個斯文,一個野氣,各有千秋。

達夷風風火火,語氣有些著急——“你們兩個,躲到角落裏,說什麽呢,找都找不著!”

孫鵬笑,幸災樂禍——“孟老太爺傳旨,命二位速速覲見。”

言希思莞兩人本來還帶著對彼此的敵意和防備,一瞬間,苦著臉,表情變得扭曲——“啊?”

孟家是陸家的親家,家長孟老爺子辦事很合上麵的心意,因此算是眾家升官巴結的對象。當年,陸流的姑母,就是嫁給了,孟老爺子的獨生子。

然後,這個沒什麽麻煩,麻煩的是,孟老爺子的獨苗孫女,孟黎瑁。

這位小姐,名字可謂詩意極了,可是人卻不怎麽詩意,是個標標準準徹徹底底被嬌慣過頭的姑娘。

長相還好,就是看誰都不順眼,不是嫌東家的姑娘穿的衣服沒品,什麽你穿的事某某大師設計的那位大師不是被批判過時了嗎。就是嫌西家的妝畫得太濃,噯不是我想說你你本來就長得難看怎麽越畫越難看了╮(╯_╰)╭

等等等等,諸如此類。

典型的外貌主義者。

然後孟老爺子就發愁了,家裏寶貝疙瘩這幅樣子,逮誰看誰都不順眼,以後可怎麽嫁得出去……

然後,某年某月某日,某宴會,某姑娘眼睛就發亮了——“爺,爺,這個好!”

哪個哪個?老爺子眼睛瞪成了電燈泡,一看,嗬,是溫家獨孫,這個好,家中獨子,以後不用分家產。

老爺子越看越滿意,覺得這個當孫女婿確實不錯,正想誇孫女好眼力,家裏姑娘又冒紅心嚎了起來——“爺,爺,這個更好!”

老爺子被孫女嚇得差點心肌梗塞,一轉眼,卻是一個看殺衛玠的絕美少年。

喲,家裏還不錯,言家長孫。

哎,不對不對,他家還有一個小的,將來要分家產的。

於是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和孫女講了其中利弊,孟家姑娘羞答答——“爺爺,我可不可以,溫家食,言家宿,一女二夫?”

孟老抽搐。

然後爺孫倆每次看見溫言二少,就要抓在身旁,細問倆人家中境況,是否有破產的痕跡,溫家小姑是否敗家,言家小弟是否懂事。

思莞鬱悶,誰是你家小姑。

言希挑眉,我家小弟懂不懂事,幹你屁事!

可是,這樣的話是消退不了革命的烈火,愛情的熱潮的,再加上孟老是長輩,思莞言希雖然不耐煩,但又不好當麵駁老人的麵子,忍呀忍的,差點內傷。

於是,聽到孟老爺子傳旨,兩人都臉色大變。

言希哆嗦,問孫鵬——“狸貓來了沒?”

狸貓者,黎瑁也。言少苦思冥想的外號。

孫鵬咧嘴,達夷點頭。

言希抱頭——“那啥,我剛剛喝了兩杯酒,有點暈,先出去逛逛哈,哎喲哎喲,孫大鳥,你變重影了。”

大鳥者,鵬也。言小少未上學時糾結了三天想起的外號。

孫少冷笑——“好好,你盡管去。反正溫衡,正被那個大小姐批判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醉酒狀的言少立刻振奮,擼袖子,飛奔——“娘的死狸貓,老子跟你拚了!”

達夷膜拜——“不愧是宿敵!果然知己知彼!”

孫少笑——“兄台客氣,好說好說。

思莞歎氣,無奈,也跟了過去。

這廂,黎瑁姑娘正嫌棄地看著阿衡——“溫衡,看在你是思莞妹妹咱們未來可能過一家人的份上,我本來不想說你,但是你看看你,連個淡妝都不畫,相貌不夠卻不知道後天補,這麽好看的洋裝穿到你身上倒顯得不值錢了。別人看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溫家教養不好!”

她是看到了言希之前對阿衡的親密,心中不痛快,故意找茬。

阿衡微笑不語,溫母見她不停數落著女兒,卻氣得臉發白——這又是哪家的教養,讓一個女孩兒這樣撒潑!

她雖然惱言希自作主張,但阿衡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想著自己也有過錯,不忍心責備,便和公公商量了,思爾那邊由他主持著,這邊,她和思莞把場麵圓過去,教言希和阿衡不致心寒。這邊正拉著女兒陪著一些故交老朋友說話,卻沒想到突然蹦出個愣頭青,雖然很陌生,但聽著這姑娘說話不三不四,此時卻是一點容忍的心都沒了。

阿衡卻一直不說話,慢悠悠,微笑著,以退為進,隻等著媽媽發怒。

這姑娘也夠有本事了,連媽媽這麽好脾氣的,都被她惹惱了。

可惜,溫母還沒爆發,言希和思莞已經走了過來。

言希臉色有些發紅,像是走急了,看了孟家姑娘一眼,平淡打斷她的話——“孟黎瑁。”

孟黎瑁本來喋喋不休,轉身,聲音瞬間小了幾十分貝——“言希,思莞,我爺爺說,讓你們陪他聊聊天,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