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果記得, 自己曾經做過一個夢,夢中襲胸了章先生,那是相當大膽!然而今天米果刷新了大膽的程度, 她竟然摸到了章先生的臉。

米果有點反應不過來, 目瞪口呆,下意識的想要將手抽回去, 但章渝霸道慣了,握著米果的手根本不讓她離開。

“怎麽試了沒反應?”章渝皺眉,自言自語。

“章……章先生?”米果回過神來,試了什麽?根本聽不懂。她趕忙說:“不會真的喝醉了吧?這也太誇張了……”

章渝看起來很正常, 也沒有臉紅, 但他的確是醉的厲害,現在腦子裏漿糊一樣,根本不知自己在做什麽。

他拉著米果的手在自己臉上蹭了兩下, 沒反應,又蹭了兩下, 然後一轉頭就忘了他要做什麽。

“打個商量, 要不先鬆手吧?”米果頭疼, 章先生這是什麽體質?

“你是不是……”章渝仿佛沒做聽到米果的話, 自顧自的說:“你是不是喜歡我?”

“什麽?”米果又一次目瞪口呆, 現在到底什麽情況?醉酒的人都這麽可怕嗎?

米果完全根本不上章渝的跳躍思維, 章渝卻滿臉肯定的點了點頭, 口氣大度:“無妨, 喜歡本座的人很多,你喜歡本座, 也是正常的。”

不, 這不正常……

米果尷尬的說:“章先生,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誤會啊?”

章渝的確很帥,而且非常有錢,也不是個壞人,但喜歡不喜歡的隻看長相和有沒有錢,這也太膚淺和不負責任了。如果三觀不合,性格不合,在一起也是互相傷害,終究是會分開的,反而徒增煩惱。米果至今還沒談過戀愛,但也不想隨隨便便就開始談戀愛。

米果和章渝認識了沒幾天,還不怎麽了解章渝,怎麽可能就忽然喜歡上呢?這其中肯定有誤會。

章渝搖搖頭,有理有據的說:“邢天豪說,你是我女朋友。”

“那也是個誤會啊。”米果說:“肯定是邢先生開玩笑的,章先生你怎麽也相信了,你不要聽邢先生亂說。”

邢天豪的確說過奇怪的話,但是米果根本不相信,最多就是玩笑。

“開玩笑?”章渝繼續搖頭,說:“不是開玩笑,就是你喜歡本座。”

米果心裏一陣無奈,自己為什麽要和喝醉的人解釋呢?要不然還是等章先生酒醒之後,再說其他吧?

米果一直都覺得章渝挺不普通的,見了鬼一點也不害怕,反而是變成鬼的黑貓會害怕章渝。而今天,米果見識了章渝更不普通的一麵,這酒量別說是一杯倒了,簡直就是一滴倒。

米果記住了,以後絕對不能給章先生做任何帶酒的菜,最好做飯的時候,連料酒都不要放!

“你肯定喜歡本座。”章渝還在一本正經的堅持:“你說,你是不是想要追求本座?本座……也不是不能給你一次機會。”

“沒有,不是,怎麽可能?”米果堅定的回答。

章渝說:“你別狡辯,本座有證據,邢天豪都看到了,他說你親本座。”

“那肯定也是誤會!”米果說:“邢先生胡說八道的。”

“不是胡說。”章渝喝醉了,語速稍微有些慢:“邢天豪是從一年之後的未來穿越過來的,所以他具有先知的能力。”

米果下意識的想要反駁,但聽了章渝的話,再一次目瞪口呆,說:“一年之後?”

先前米果已經見過鬼了,也算得上是見過大世麵的人,總覺得以後再遇到點什麽不同尋常的事件,絕對會比較淡定。

而現在米果就淡定不下來,說:“穿越?你說邢先生嗎?”

章渝點點頭。

米果腦袋轟隆一聲,好像飛機起飛,又像是在過小火車。她立刻想到了之前邢先生在小食堂裏說的那些奇怪話。

章渝喝醉之後,比平日有耐心許多,話也多了許多,將邢天豪的情況仔仔細細的給米果講了一遍。

米果又一次被刷新了三觀,根本緩不過勁兒來。

“所以說,”章渝低頭去看米果:“你一定是喜歡本座。”

按照一年之後邢天豪的說法,在未來,章渝和米果開始交往,邢天豪還無意間撞見兩個人在接吻……

米果懵了,怔愣的看著眼前的章渝,我……我和章先生會交往?還接……接吻?

在夢裏米果都不敢這麽想,想著想著莫名就有點麵頰發燙。

突然,米果有種被劇透一臉的感覺,還有一種被強行按頭的感覺。

章渝難得露出一個微笑,那是勝利的微笑:“如何?你是不是要承認,你一直都在偷偷喜歡本座了?”

“不是,沒有,這真的沒有!”米果堅持為自己辯解,一年之後怎麽會變成那個樣子,米果是不知道的,但現在米果覺得自己是“清白”的。

“騙人。”章渝說:“你不喜歡本座,為什麽追求本座,本座為什麽會和你交往?”

米果心說,也很有可能是章先生追的我啊?反正事情還沒發生,邢天豪也沒細說,這個概率肯定是有的,而且高達百分之五十!

“不對……”米果抬手捂住自己的額頭:“我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

米果立刻揪回了自己奇怪的思緒,堅持說:“章先生,你誤會了,我對你沒什麽企圖,我不喜歡你的。”

“什麽?”

章渝表情嚴肅起來,微微眯著眼睛看著米果,還踏上前一步。

章渝氣場過於強大,嚇了米果一跳。

就聽章渝用極為霸道且自信的語氣說:“你不喜歡本座?為什麽不喜歡本座?是本座長皮相不好看?還是本座不夠有錢?”

“這……”米果頭疼,章先生果然喝多了,現在這個發展趨向不太對勁兒。

章渝一聽米果說不喜歡自己,心裏都“委屈”起來了。他身為東海少主,修為高深莫測,長相俊美無儔,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而且坐擁無邊無際的東海,金銀珠寶享之不盡,還沒有人當麵說不喜歡他。

醉酒的章渝不服氣了,這凡人竟然說不喜歡自己,怎麽可能?

章渝不依不饒:“你在夢裏還非禮本座,摸本座的胸膛!”

“我……”米果震驚,章先生怎麽連別人做過什麽夢都知道?還有沒有隱私了?

米果臉都紅了,決定打死不承認,咬著牙關不鬆口:“我沒有,我沒有做過那個夢。”

“你有,”章渝非常確定:“你當時就這樣……”

他說著還想要重現夢境,握住了米果的手,叫米果重新對他經行一次襲胸。

章渝力氣太大了,米果的手頓時就壓在了章渝的胸口。黑色西裝明明讓章渝看起來高挑又紳士,但是米果的手摸在他胸口的時候,又摸到了硬邦邦的肌肉,特別的結實,讓人很有安全感。

和夢裏的感覺,一模一樣……

米果腦子裏立刻蹦出這麽一個想法來,這個想法也太危險了。

“咳咳……”

“我會不會……打擾你們了?”

就在這個時候,居然有人來了,嬉皮笑臉的出現在米果和章渝麵前。

都怪剛才兩個人“吵架”吵的太心無旁騖,有人走過來,米果和章渝都沒有發現。

米果嚇了一跳,來的還是邢天豪,邢天豪興致勃勃的看著他們,那目光……仿佛發現了天大的八卦,而且看熱鬧不嫌事大。

米果覺得,這下子完了,跳進黃河也解釋不清楚了。

“章先生,先……先鬆鬆手!”米果抽了好幾次,自己的手還貼在章渝胸口呢,怎麽看怎麽奇怪。

邢天豪笑著背過身去,說:“你們堵在洗手間門口秀恩愛,這樣不好吧,大庭廣眾的,要不換個安靜點的地方?”

“誤會!”米果好不容易把手抽了回來,立刻轉移話題:“邢先生有什麽事情嗎?”

邢天豪的確是特意來找米果和章渝的。他剛才還挺失落的,白忙了一整天,最後也沒能讓邢冀明吃一口海鮮,也沒將那碗長壽麵送給邢冀明。

不過邢天豪似乎天生是個樂天派,什麽事情都無法叫他傷心五分鍾以上,很快又樂嗬嗬的,完全看不出一點失落。

邢天豪找過來,問:“就是問問你們,天都這麽晚了,要不要今天住在我這裏,明天早上開車送你們回去。”

原本米果是想要今天晚上就回家的,但是看看時間,的確已經很晚,現在回去很不方便不說,章先生還喝醉了……

本來章渝喝不喝醉,和米果也沒什麽關係,米果大可以將章渝丟在這裏,自己先回去,讓章渝住在邢家一晚上就好。

但是米果又有點擔心,章渝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現在又喝醉了,和平日高冷的模樣完全不同,就像個沒斷奶的大寶寶,萬一和別人說了什麽奇怪的話,被別人當成神經病都是樂觀的!

米果心想著,好歹章先生也幫過我,上次遇到黑貓多虧了有章先生,否則自己一個人根本搞不定,所以還是不要將章先生一個人扔在這裏自生自滅了。

再說了,米果覺得自己必須要看著章先生,不然章先生胡亂和別人說自己喜歡他可怎麽辦?誤會會越來越多的。

“那我們就住下來吧,”米果考慮一番:“麻煩邢先生了。”

“不麻煩不麻煩!”邢天豪很高興,開玩笑說:“那你們要一間房還是兩間房?”

“當然是兩間了!”米果嚴肅的說:“邢先生,我跟你說,我和章先生真的沒有在交往,這真的真的是個誤會。”

米果說著,不由自主多看了兩眼邢天豪。

按照章渝的話,她眼前的邢天豪,竟然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人。

穿越重生這樣的設定,已經是小說和電視劇裏的常見橋段,但是活生生的例子出現在米果麵前,這還是頭一次。

米果偷偷瞧了好幾眼,邢先生看起來很正常,和普通人也沒什麽區別。

若說有什麽不一樣,那就是邢天豪說自己失憶了……

他失去了一段記憶,車禍後再醒來之時,口袋裏多了日曆本和幾張深海食堂的結賬單。

米果第一次見到穿越的人,心中難免好奇。她很好奇,邢天豪為什麽會穿越,他是怎麽穿越過來的。

“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邢天豪說:“那我們走吧,我帶你們去客房。”

米果和章渝都是邢天豪的朋友,所以邢天豪準備將他們安排在自己的別墅,就不帶他們去酒店了。

邢家的別墅群很大,最後麵有兩棟酒店大樓,那是為客人們特別準備的,一般來參加酒宴的客人們,都會住在酒店裏。

米果聽得是瞠目結舌,原來邢家還有自己的酒店呢?不隻如此,其實邢家的別墅群,更像是一個度假莊園,除了酒店之外,連電影院和咖啡廳都有,還有遊戲廳和購物中心。

米果更是傻眼了,怎麽聽著好像在過家家,自己在自己家裏買東西?富人的生活果然多姿多彩。

“我特別喜歡遊戲廳,”邢天豪說:“今天時間太晚了,要不明天我帶你去遊戲廳玩玩?夾娃娃可是我最拿手的了,百發百中!你喜歡什麽娃娃,可以提前讓傭人準備好了。”

米果搖了搖手說:“不用了,我明天就回去了,還要準備開店呢。”

米果決定明天上午回去,小餐廳的食材還需要提前準備,否則晚上恐怕又要停業一天。

他們說著說著,米果就覺得不對勁兒了,怎麽一直沒聽到章渝說話?

雖說平日的章渝的確高冷,但是喝醉酒後的章渝話還挺多的。

米果回頭一看,章渝果然不在後麵跟著,已經沒影了。

“章先生呢?”

邢天豪也回頭一瞧說:“剛剛還在的。”

“我回去找找。”米果頭疼。

邢天豪說:“我跟你去。”

他們往回走了兩步,一拐彎就瞧見了章渝。

章渝兀自一個人,坐在走廊裏的長椅上,雙手抱臂,閉著眼目,看起來高冷的厲害,實則是走著走著累了,幹脆坐下來就想要睡覺。

“他是不是……喝多了啊?”邢天豪也發現不對勁兒了。

米果尷尬的笑笑,的確喝多了,但又的確沒喝多少。

章渝入定了一樣,米果叫他起來他也不理,感覺跟剛才突然睡過去的邢天豪似的。

邢天豪發愁,說:“要不我們架著他走?他這個大塊頭,我一個人恐怕背不動啊,米果你得搭把手。”

就在米果和邢天豪想辦法的時候,忽然聽到走廊裏有咕嚕嚕的聲音,那是輪椅轉動的聲音。

一個女人說:“冀明啊,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別不高興了,回去看看媽媽送給你的禮物。”

然後是邢冀明冷漠的聲音:“時間不早了,母親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冀明等一等。”女人叫住了邢冀明。

那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很清楚,不過米果並沒有看到他們,應該是在拐角之後,正好被牆給擋住了。

邢冀明和他母親應該也沒有看到米果和邢天豪他們,因為邢冀明的母親很快說起來邢天豪。

女人說:“冀明啊,公司最近是不是出現了什麽問題?”

邢冀明說:“沒有,一起都好。”

“那就奇怪了。”女人說:“你爸爸要將公司一個大項目交給邢天豪去做,我以為是你爸爸對你管理公司有什麽不滿意呢。邢天豪整天遊手好閑的,他懂什麽?他會做項目嗎?真是搞笑,不知道你爸爸怎麽想的。”

邢天豪聽到這裏,抬手撓了撓後腦勺,對著旁邊米果尷尬的笑了笑。

女人並不知道邢天豪就在不遠處,還在繼續說著:“你爸爸也太偏心了!什麽都想著邢天豪,都要多給他一份。你們都是他的兒子啊,怎麽不見他多偏心你一些。唉……明明我兒子才更優秀,邢天豪哪裏比得上冀明你的一半。你爸爸肯定是嫌棄你的腿……”

聲音戛然而止,邢冀明的腿向來是個禁忌話題。邢冀明自從殘廢之後,性情大變,家裏任何人都避免去談論他的腿,知道這是邢冀明的逆鱗。

女人沒再說下去,隻是嘟囔了一聲:“都是邢天豪害的!這個害人精!”

邢冀明聲音平靜:“母親,我累了,先走了。”

“好好,快回去休息吧。”

很快的聲音消失,輪椅越走越遠,女人高跟鞋的聲音也弱了,而通道裏還是寂靜無聲。

邢天豪臉上還掛著笑容,但笑容越來越尷尬,那模樣好像比哭還難看。

米果不知道怎麽安慰邢天豪,默默的沒有說話。

邢天豪現在也不需要安慰,安慰反而會讓他更為難堪。他緩和了一回,笑著說:“我們也走吧,快把章渝帶去客房。”

“本座不去。”

邢天豪伸手去扶章渝,還沒碰到,反倒是嚇了一跳。

剛才入定一般的章渝突然睜開眼睛,揮開了邢天豪的手。

“章渝你到底睡著沒有啊?不會剛才都在裝睡吧?”邢天豪一頭霧水。

章渝站起來了,雙手抱臂,一臉高冷說:“本座要吃飯。”

瞧章渝的模樣,米果還以為他酒醒了。但是章渝一開口,米果又肯定,他的酒氣還沒散去。哪有正常人“本座本座”的稱呼自己,也太奇怪了,撲麵而來的都是中二氣息。

“吃飯?”邢天豪驚訝。

章渝點點頭,簡練的時候:“蟹粉拌麵。”

章渝監工一下午,已經饞了很長時間的蟹粉拌麵,然而他根本沒吃上。因為蟹粉拌麵是邢天豪專門做給邢冀明的長壽麵,邢冀明沒吃,別人也沒吃上。

米果做的蟹粉拌麵聞著就香,看著更好吃,章渝對此耿耿於懷,就算喝醉了也沒忘記。

邢天豪是不能吃海鮮麵的,不過章渝一提起來蟹粉拌麵,邢天豪立刻就餓了。

剛才他喝了一杯酒,然後忽然昏倒,醒過來之後又很失落,根本沒吃什麽東西,現在肚子裏嘰裏咕嚕的開始躁動。

米果說:“蟹粉拌麵現在肯定做不了了,太麻煩了,但是別的麵倒是可以做一下,用不了太長時間。”

米果心想著,好歹收了十萬塊錢呢,再做兩碗夜宵麵也不會虧本。邢先生看起來還挺失落的,吃點夜宵有利於轉移注意力。

“真的?太好了,正好我也餓了。走!咱們去我那裏做夜宵去。”邢天豪果然開心了起來。

時間已經很晚,三個人回了邢天豪的別墅,米果立刻進入廚房,著手做夜宵麵條。

之前做蟹粉拌麵的時候,留下一些濃鬱的雞湯,米果一瞧正好用上,幹脆就做個簡單的雞湯荷包蛋麵,裏麵再放一點青菜,簡單又暖和,冬日夜晚裏吃上幾口,想想都覺得滿足。

夜宵不宜吃的太多,每人一碗雞湯荷包蛋麵正合適。

不用十分鍾,米果就端著香噴噴的雞湯麵出來了,放在章渝和邢天豪麵前。

“誒米果,你怎麽沒做自己的?”邢天豪說。

米果擺擺手:“我不吃夜宵,會胖的,你們吃就好了。”

邢天豪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邢天豪迫不及待開始吃麵,被剛出鍋的麵條燙的直抽氣,一邊喊燙一邊又喊著:“好吃好吃,真好吃。”

章渝嫌棄的看了一眼邢天豪,然後拿起筷子優雅的開始吃麵條。

吃著吃著,章渝突然就不動了,像是卡殼的發條玩具。他手裏拿著筷子,筷子上還夾著麵條,卻一動不動。

米果奇怪的問:“怎麽了章先生?”

章渝沒有立刻說話,眯著眼睛看向窗外,然後將吃了一半的麵條放在了桌上,站起身來徑直往陽台走去。

邢天豪可不忍心放下這麽好吃的雞湯麵,不趕快吃的話,麵條說不定會成坨。

邢天豪嘴裏塞這麵,嘟嘟囔囔問:“幹什麽去了?你不吃了嗎?那我把你的也吃了啊?”

米果很好奇,幹脆也站起來跟著章渝走到了陽台上。

陽台是半露天的,才一走出來,米果就被凍的打了個哆嗦。涼颼颼的夜風撲麵而來,在這夜風之中,莫名還有一股焦糊的味道。

米果吸了吸鼻子,她確定自己剛才在廚房沒有燒焦任何東西。

章渝仿佛看穿了米果的疑問,指了指樓下,說:“在那裏。”

米果低頭去看,就見漆黑一片的小樓下方,竟然有點點火光。

邢天豪的別墅旁邊也有幾棟小樓,都黑著燈,也不知道幹什麽用的,估計沒人住。

邢家實在是太大了,有很多人地方都是沒人住的,長年都黑著燈。

四周如此漆黑,樓下的火光就顯得很紮眼。米果他們剛才從那條小路走過,米果記得,旁邊那個地方應該是個不起眼的小花壇,裏麵沒種什麽花。

“那是在做什麽?”米果一時迷茫。

別墅不算太高,仔細往下去看的話,還是能大體看清楚的。花壇裏除了火光,還有一個孤零零的人影。

人影不高,因為他坐在輪椅上。

是邢冀明……

邢冀明獨自一個人,身邊又沒有帶保鏢。他方才分明說要回去休息了,但這會兒卻一個人來到了偏僻的花壇。

花壇很空曠,邢冀明從口袋裏掏出來一根白色的“粉筆”,在地上寫寫畫畫,那“粉筆”很奇怪,畫在地上帶著幽幽的熒光,光芒偏綠又偏紫,乍一看還有點泛藍,大晚上乍一瞧,好像鬼火。

邢冀明在地上用“粉筆”畫了個奇怪的圖樣,像是古老的圖騰,又像是隨意的抽象塗抹。

邢冀明不隻是隨身攜帶著奇怪的“粉筆”,口袋裏還有一盒火柴。

現在風很大,火柴很不容易點燃,邢冀明接連點了三根,這才看到星星的火光。

他點燃了一張紙條,將紙條扔在地麵的圖案上,默默的看著那張紙條在夜風中燃燒。

按理來說,夜風如此大,紙條那麽小那麽輕,放在地上很快就會被大風吹走,紙條上燃燒的火焰也應該很快會夜風吹滅。

但是火焰一直跳躍,紙條在夜風中咧咧而響,仿佛被地麵上詭異的圖案吸附住了,大風根本無法將它卷走。

一張巴掌大小的紙條,在黑夜中明明滅滅,一直燃燒一直燃燒,仿佛可以無休無止的燃燒到天明。

莫名的,米果遠遠看著,竟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總覺得邢天豪的這位哥哥,有點讓人毛骨悚然。

“他在幹什麽?”米果問章渝。

章渝抱臂看著,淡淡的說了兩個字:“生祭。”

實在是非常陌生的兩個字,米果乍一聽根本反應不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坐在黑暗中輪椅之上的邢冀明,仿佛感覺到有人在盯著他看,精準的抬起了頭來,轉頭看向邢天豪別墅的方向。

隔著這麽遠的距離,米果卻覺得自己的目光與邢冀明對上了,更是一陣陣的毛骨悚然。

米果看不清邢冀明臉上的表情,但邢冀明非常淡定,並沒有因為被人看到而立刻離開,直到紙條被燃燒殆盡,邢冀明才轉著輪椅,走出了花壇,消失在黑暗之中。

米果打了個寒顫,說:“生祭是幹什麽的?聽著有點邪門。”總覺得邢天豪的哥哥,應該是在做什麽危險的事情。

“喂,你們幹什麽呢?”邢天豪吃完了自己那一碗麵,眼看著米果和章渝還沒回來,實在是坐不住了,跑出來找他們。

邢天豪來的時候,邢冀明已經走了,邢天豪學著他們的樣子往外看了幾眼,什麽也沒有。

章渝似乎不打算解釋,很冷漠的樣子。

米果是解釋不清楚,她也不知道邢冀明到底在幹什麽。不過米果倒是有個不成型的想法,章先生好像比剛才“正常”了一些,變的挺高冷的,莫不是酒醒了?

章渝高冷的回了屋裏,沉默不語的吃完了他那碗雞湯荷包蛋麵,然後就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上,米果驚訝的發現,章先生已經提前離開了。

邢天豪也很納悶,說:“剛才傭人說,章渝已經走了,他也不會開車,怎麽走的啊?估計是叫司機來接他的,也不知道有什麽急事兒,都不和咱們打個招呼。沒關係,我送你回家。”

米果是被邢天豪開車送回來的,一直送到了深海食堂的門口。

時間還早,還沒到中午,深海食堂是不開門的,邢天豪也還有別的事情,送完了米果開著車離開。

米果用鑰匙打開深海食堂的大門,還沒走到後麵的臥室,就聽到娘娘不停的喵喵叫。

“娘娘?”

米果好奇的問:“娘娘你在哪裏呢?一個人怎麽跟個小話癆一樣?”

推開臥室門,米果就看到了娘娘,正蹲在她的床頭櫃上,喵喵的仿佛很開心。

米果發現最近娘娘很喜歡喵喵叫,以前娘娘挺高冷的,一個人在家根本不怎麽叫。

娘娘當然不是在自言自語,而是在和魚缸裏的小章魚說話,隻可惜米果根本聽不懂。

魚缸裏的小章魚看到米果,立刻轉了個圈,用腦後勺對著米果。

米果笑眯眯走過來,說:“我回來了,看來娘娘和小章魚都很乖,今天給你們加餐。”

“喵?”好像發生了什麽?

娘娘抖了抖小耳朵,用八卦的眼神在米果和章渝身上掃來掃去。

今天天剛剛亮起來,娘娘從夢中醒來,就發現章渝回來了,空空如也的魚缸裏已經有個小章魚的身影,但是米果卻還沒有回來。

章渝提前回來了,準確來說是落荒而逃。

他沒有等米果一起回來,是因為實在是沒臉等著米果,總覺得再見到米果,肯定會非常尷尬。

酒意完全清醒的章渝,隱約記得自己和米果匪夷所思的對話,逼迫米果承認喜歡自己,還問米果自己哪裏不好等等。

總之,章渝後悔了,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米果可不知道章渝和小章魚其實是同一個,開開心心的回來,投喂了娘娘和小章魚之後,開始準備晚上小食堂的食材。

雖然昨天宴會上發生了奇怪的事情,但米果足足掙了十萬塊錢,簡直盆滿缽滿,米果當然開心。

晚上五點半開始,深海食堂照常營業,米果在後廚忙碌的像個小陀螺。等到十點多,總算是清閑下來一點,也算是能好好的喘口氣兒。

小店員收拾著桌子,納悶的說:“老板,今天章先生沒有來吧?”

章渝?

米果看了看店麵,又看了看門口的方向,的確,今天章渝沒有來小食堂吃飯。之前好些天,章渝都是天天過來小食堂的。

自從早上章先生不辭而別之後,他還沒出現過。

米果說:“可能很忙吧。”

“很忙”的章渝此時正在小魚缸裏無聊的遊來遊去,遊得娘娘眼睛都要暈了。

娘娘說:“少主,您今天怎麽不去小食堂吃飯了?聽說今天會有新的一輪特價菜,剁椒魚頭、梅菜扣肉、酸菜白肉、荔枝蝦球!”

小章魚抱臂,吝嗇的說:“不餓。”

“喵?”娘娘歪頭,奇怪。

娘娘覺得,少主好像和米果吵架了的樣子。不不,更像是少主在單方麵的鬧別扭。

娘娘頗為善解人意:“少主,您要是遇到了什麽難題,我可以幫您啊。”

小章魚扭頭,說:“沒有。”

一連兩天,章渝的舉動都很不正常,根本不去小食堂吃飯,每天就在魚缸裏遊來遊去,搞得家裏氣氛很尷尬,娘娘都不敢大聲喵喵叫。

章渝已經忍了兩天了,終於有點忍不住,他每天都能聞到從小食堂飄來的香味兒,肚子裏咕咕亂叫,隻覺得再新鮮的小蝦,沒有經過米果的烹調,味道也很不對勁兒,難以入口。

章渝抱臂思索,這兩天隻有本座獨自尷尬,米果好像沒事人,仿佛喝多了斷片的是她一樣。

章渝心想著,米果為何這般淡定?她知道自己以後要做本座的女朋友,難道不高興嗎?難道不興奮嗎?難道不焦慮嗎?

這兩天,她沒能見到本座,難道不想念嗎?

章渝忍不住了,眼看著太陽落山,終於刷的一下消失在了魚缸裏,下一刻西裝革履的出現在了小食堂門口的拐角處。

“先生,就是這家餐廳。”

章渝以為空無一人的拐角處,竟然早就有人在那裏,而且還是熟人。

邢冀明坐在輪椅上,有秘書站在旁邊,將一份資料袋遞給他,說:“這兩天小少爺一直光顧這家餐廳,聽說餐廳的老板是小少爺的朋友。但奇怪的是,小少爺以前好像並不認識餐廳老板,也不知道怎麽就成為了朋友。”

邢冀明沒有說話,打開資料袋,裏麵有米果的照片,還有很多詳細資料。

這兩天章渝悶在家裏沒有出去,倒是邢天豪每天都來小餐廳吃飯。他分明不能吃海鮮,卻還是上班打卡一樣光顧深海食堂。

邢冀明瀏覽過資料,轉著輪椅往深海食堂走去。

章渝就站在他們身後,但是那些人根本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這個時間小餐廳很忙碌,米果不在店麵招呼客人,一直不停的在後廚做飯。

邢冀明轉著輪椅進來,並沒有看到米果,但他也不著急,找了一張桌子,讓秘書和保鏢到外麵去等,獨自一個人坐下來點餐。

“客人,請問需要介紹一下嗎?”小店員見邢冀明是生麵孔,主動走過來詢問。

邢冀明似乎很不喜歡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小店員說:“那您想看看菜單,點餐可以叫我。”說完就走開了。

邢冀明緩慢的翻動著菜單,他似乎對食物並沒有什麽興趣,整個人看起來陰沉沉的。

“嘩啦……嘩啦……”

菜單慢悠悠的翻動著,忽然,邢冀明停下了動作,抬手叫來小店員,說:“要這個。”

小店員低頭去看,說:“蟹粉拌麵嗎?好的,還需要點其他的嗎?”

邢冀明搖搖頭。

小店員立刻說:“給您下單了,稍等一會兒就來。”

小店員點了單,米果在後廚收到了新消息,立刻開始準備做這份蟹粉拌麵。

深海食堂以各種海鮮為主,當然也有蟹粉拌麵。不過說實在的,味道肯定不如在邢天豪那裏做得好,畢竟邢天豪準備的大閘蟹,那都是最好的,那麽好的螃蟹做出來的蟹粉拌麵,可以說是天價。

米果的深海食堂是平價小館子,螃蟹也重在實惠,做出來的蟹粉味道難免會有點不夠香,但對於味覺正常的食客們來說,也無傷大雅,多數根本嚐不出來區別。

米果忙忙碌碌做好了一份蟹粉拌麵,眼看著小店員在前麵忙不過來,幹脆自己端著從廚房出來,送到了店麵裏來。

“您好,您的蟹粉拌麵。”

米果將蟹粉拌麵送到3號桌,剛說完就驚訝的睜大了眼睛。3號桌點了蟹粉拌麵的客人,竟然是邢天豪的哥哥邢冀明。

突然再看到邢冀明,米果多多少少都很驚訝。但是邢冀明沒有絲毫的驚訝,看著米果的眼神平靜如水。

米果愣了一下,說:“小心燙,請慢用。”

不知邢冀明來到深海食堂是不是巧合,而邢冀明隻點了一碗蟹粉拌麵,這莫名也挺巧合的。

米果沒有多說什麽,她還有其他的菜需要做,又急忙忙跑回了後廚去。

邢冀明低頭去看金燦燦的蟹粉拌麵,然後抬起頭來,目光落在米果的背影上,一直追隨著米果,直到米果進入了廚房,邢冀明就靜靜的看著廚房的方向。

他似乎若有似,但旁人卻又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一片陰影籠罩下來,邢冀明的視線被打斷,有人站在了他的麵前,正巧擋住了小廚房的方向。

邢冀明抬頭去看……

一身黑色西裝,常年冷著臉的男人站在邢冀明麵前,不是章渝還能是誰?

章渝沒頭沒尾的說:“不要打米果的主意,否則……”

話沒說完,但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邢冀明麵無表情,對於章渝的威脅並不上心,他也沒動那碗蟹粉拌麵,一口也沒吃,將錢直接放在桌上,轉動著輪椅就要離開。

“軲轆……”

輪椅剛剛轉動,章渝又開口了,淡淡的說:“我知道你要做什麽,我不打算多管閑事。但若是你敢將米果牽連進來,這事情我定然是要管的。”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