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許大掌櫃,還有這位徐老九,還有陳鐵蛋……你們五個人的血都跟徐公子的血配型成功,不錯不錯。”段少君長出了一口氣,這下好了,就算是出現大出血,有了這麽多足夠的血源,那麽關係應該不大。

幸好,很幸運的是,自己當初曾經讀過一篇報道,就是發現血型的曆史,就是奧地利維也納大學病理研究所工作的蘭茨坦納使用人的血紅細胞與血清來進行試驗,最終發現了人血有不同的類型。

而這一試驗,正好適用於這個沒有血型檢驗試劑的年代,可以說是唯一的血型檢測手段。

“明明是我兒子,怎麽這些家夥的血也能跟我兒子配上型……”許大掌櫃既喜又愁,換來段少君一個大大的白眼。“許大掌櫃,我都說了多少遍了,天下人千千萬,但是血型就那麽幾種,能配得上很正常。”

“對啊,我說許大掌櫃,咱們可都是炎黃子孫,說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來著,配得上型很正常嘛。”

許大掌櫃總算是沒再吱聲。而東西也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段少君活動著雙手,步入了中庭,開始為手術作最後的準備。

“我需要兩到三個能夠見血的不暈血,不害怕的,膽大的。”段少君頓住了腳步,朝著這一票人道。

“我,我老漢當了一輩子的屠戶,早年還當過丘八,什麽樣的血沒見過。”一位年約五旬,須眉花白,卻格外壯實的老漢趙屠戶站了出來。

而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一副躊躇不前的模樣。

“師弟,算貧僧一個。”長相身材都跟影視劇裏的魯智深極為相似的二師兄站了出來,摸頭光溜溜的腦袋嘿嘿地笑道。

“二師兄您不怕血?”段少君不由得好奇地問道。

“怕啥,當年二師兄宰的人沒一百個也得有**十。”旁邊,另外一位僧人開口插嘴道。

段少君一臉呆滯,真有一種想要問這家夥是不是魯智深轉世穿越的衝動。然後又站出了一位僧人,反正經驗比不上二師兄,可也差不到哪兒。

看得一眾許家的人不停的倒吸涼氣,這哪像是與人為善,與世無爭的方外之人,倒像是集體剃了禿瓢的土匪窩。

呆在後邊的夢惑方丈一臉黑線暗暗罵娘,這些丘八,就算是剃了禿瓢,念了十來年的經也沒點和尚的樣。

段少君砸了砸發幹的嘴。“現在你們仨跟我一塊去洗手。”

“洗那玩意幹嘛?我說段公子,老漢我這手雙上怎麽也得有二兩油,都沒了回屋可沒趟鍋的了。”趙屠戶一臉不滿地晃著那雙油乎乎的胳膊一臉不滿地道。

後邊那票人全笑得東歪西倒。段少君嘴皮子都有哆嗦的趨勢,你親奶奶的,怪不得後世為什麽護士絕大多數都是女性,至少愛幹淨,像這號家夥似的,以油汙為榮,以幹淨為恥,到時候把豬油弄進人肚子裏邊,這都他麽的嘛事?

“老趙,洗手,隻要你幫了徐某,有你的好處。”許大掌櫃趕緊站了出來喝道。

果然,許大掌櫃的都這麽吩咐,那鐵定是有好處,這趙屠戶才有些不太情願的跟段少君一塊蹲在了熱水盆前洗手。夢惑方丈自告奮勇地站出來也要洗手,按他的說法是他要隨時觀察許千尋的情況。這幾個人光是拿胰子洗就洗了三遍。甚至還讓這幾個大佬爺們把黑漆漆的指甲剪了。

按段少君的話說是杜絕一切引起術後感染的可能性,因為這玩意也是會死人的,一聽段少君說得嚴重,這些家夥也就不再嘰歪,老老實實地剪了指甲之後,將手臂洗得白生生的。

特別是那位趙屠戶,看起來膚色頗為油黑,可是洗幹淨之後,讓所有人都不由得一臉錯愕。因為這家夥居然洗出了兩條白生生的手臂,足以見這哥們到底有多髒。

洗幹淨之後,換上了在太陽底下暴曬了快半個時辰的幹淨衣物,然後段少君就分發了口罩和帽子,以防止這家夥的口水或者是頭皮屑掉進切開的傷口裏。

大師兄鑒音小心翼翼地端來了一碗散發著酒香的藥物小心翼翼地喂進了有氣無力的許千尋的嘴裏。然後夢惑方丈下針如飛,僅僅過去了十幾息的功夫,許千尋臉上的痛苦之色已然消失,倒像是在平靜的午睡,看得段少君嘖嘖稱奇不已,很想問問夢惑方丈喂給許千尋的到底是什麽藥。

來到了已經空無一人的房間裏,段少君在四名助手的幫助之下,開始了大唐時代的第一場外科闌尾切除術。

“刀……止血鉗,不是這個,是彎頭的止血鉗,拉勾給我,你拉著這一頭,我靠,別太用力!小心點,壓腸板給我……”不大會的功夫,段少君就已經滿頭大汗,大半是給這幾位臨時報佛腳的毛手毛腳的護士給氣的。

也幸好這僅僅隻是一樁危險性很低的手術,不然,段少君還真不敢用這種連培訓都沒培訓過就直接上崗的男護士。

每隔一小段時間,段少君都會詢問夢惑方丈許千尋的情況,心跳和脈搏有沒有問題。所有人都焦燥地在外麵等待著,許大掌櫃直接就呆呆地站在不遠處,雙手合十,在那裏企求著滿天神佛保佑自己這位獨子能夠平平安安。

“乖乖,居然真破了……”當段少君勾到闌尾的時候,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在哪呢?”二師兄把腦袋擠過來。

“不要擠我,都給我閃開點。”段少君氣的就想抄起手術刀給這仨來個三刀六洞,太氣人了,不但幫忙幫得亂七八糟的,還時不時的幹擾自己,這簡直是自己有史以來做得最為是艱難的一場手術。

段少君以最快的速度進行結紮切除之後,將那已經破裂的闌尾扔進了托盤,然後讓二師兄端來了一大盆的溫鹽水,開始對許千尋的腹腔進行清洗。

#####

“他們進去多久了?”許掌櫃早已經站不住,坐在一個團蒲上,不停地問著身邊的人。此刻,他已經緊張得雙手都在顫抖,生怕段公子等人一臉無奈的走出來,告訴自己令人絕望的消息。

“快半個時辰了……”

“怎麽那麽久?”

“應該快出來了吧?”

“你怎麽知道快出來了?你懂手術嗎?你全開腸剖肚嗎……”

“……”本想安慰人反被氣極敗壞許掌櫃嗆了一大句的許家人隻能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楚楚也很緊張,她並不擔心許千尋的安危,而是擔心段少君能不能成功地救治許千尋。擔心的她想找人說話轉移注意力,豈不料一回頭,就看到旁邊不遠處,自己的老哥丁門棟梁沒心沒肺地靠著柱子在那打盹,腦袋一點一啄的,怎麽看怎麽討厭。

“哎呀,誰他娘的……我說妹妹啊,我可沒惹你,你踹我幹嘛。”西門棟梁一臉哀怨地揉著被楚楚重創的小腿,呲牙咧嘴地道。

“虧得你好意思,別人都在擔心,就你,居然還能睡得著。”楚楚沒好氣地嗔道。

“那我有什麽辦法,你哥我耍大刀還成,可給人開腸剖肚治病這我可幹不了,再說了,段賢弟也說了,手術期間嚴禁任何人喧嘩,老哥我閉著嘴能幹嘛?”西門棟梁一邊揉著腿一麵打著哈欠道。

“你,哼……大白天的都有氣無力,真不知道昨天你幹嘛去了,怎麽這副德性。”楚楚悻悻地瞪了一眼西門棟梁,轉身回到了人群裏繼續向著後院那間門窗緊閉的房間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