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澈很快意識到不對, “邪祟?”她迅速推開蘇妄,跟蘇妄背對背站著。

他們顧不上校規,凝聚靈能抵抗突然的襲擊。森澈的靈能劍和蘇妄的靈能拳落在這些怪人身上卻毫無意義, 因為一個人倒了,馬上有另一個人補上來, 他們被人密不透風地圍住了。

對方一開始是十幾人,後來是幾十人,最後大概是上百人, 黃色雨衣構成了一旁黃色的海,外圍的普通人甚至看不清楚裏麵發生了什麽,隻是奇怪於情形,有些好事者拍下視頻發到自媒體平台上, 這個消息迅速蔓延, 被叫做:“黃雨衣聚會”,光從視頻, 根本無法發現森澈他們遇到是怎樣絕望的險難。

這些人都生的跟普通人無異, 卻怪異得出奇, 雖然也會受傷,但好像感覺不到痛,而且會迅速回複體力, 不管怎麽流血都不會脫力。兩個還在讀的學生本下不了死手,見狀也沒發把對方當普通人來對待,看出他們的目標是森澈之後,蘇妄被激怒了, 直接把刀子往對方的腹裏捅,結果對方隻是冷笑,反手就給了蘇妄一刀。蘇妄倒下了, 那個人除了流血之外,一點事都沒有,還咧嘴衝他笑了笑,那笑容透著森冷的非人氣息!

他們打暈了森澈,蘇妄想要阻止,但他已經被捅穿了肺,他發出破風箱一樣的聲音:“不……要……帶走……”

他憤怒地想要嘶吼,卻隻能躺在水泥地上,眼睜睜看著他們帶走森澈。

黃色雨衣中有他熟悉的人一閃而逝,那人麵容蒼白如紙,左眼被白色紗布覆蓋,冷笑地看著倒地的蘇妄,用唇形念了句:螻蟻。

蘇妄被搶救回來了,他從醫院的病**醒來,醒來時候身體還十分虛弱,可他不顧護士的阻攔,拿開氧氣罩,拔掉了吊針,勉力下床,並且試圖跑出醫院,但很快就摔倒了。護士還未扶起他就聽他說:“快救救她……”

護士:“誰?”

“森澈,她被帶走了。”

這件事很快就被上報給了龍大和人協,蘇妄還通知了家裏人,懇求父親動用公司的力量,他和父親的關係極差,這還是他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跟自己的父親服軟,他父親同意了。

按照慣例,人協會派專業調查員來找蘇妄問清楚事情原委,但有個人來的比調查員還早,那就是白焱。

白焱一來,二話不說想給了蘇妄一拳,打得後者牙齒發麻,嘴角掛彩。

“那是病人!”護士大喊。

邊上的老人家:“這小夥子才剛動完手術呢,你想殺人嗎?”

“我就是想殺了他!”白焱怒喝,他拎著蘇妄的衣領近乎歇斯底裏地質問,“你為什麽沒有保護她!!”

蘇皖無力解釋,悲哀一笑。

人協迅速組建救援隊,蘇家也派出了專業人馬。

他們很快就查出黃色雨衣其實是克蘇魯教的教徒,他們雖然通過詭秘的辦法獲得了神秘的力量,但是並沒有猶格那樣強大的隱匿能力,很快就會發現他們的行蹤軌跡——他們帶著森澈上了遠洋輪船,一路朝太平洋的南部行駛,目的是密克羅尼西亞聯邦的波納佩區。

傳說拉萊耶就沉沒在那一帶的海底,附近還有神秘的古建築群遺跡,那是失落城池在人間的殘影。

兩班人馬都下了海,前往太平洋西南部。

人協的隊伍裏有白焱,而蘇家的隊伍裏有蘇大少爺。雖然他們家裏人都不同意這件事,但是沒質疑要去,也沒有辦法阻止。他們隻想要吧森澈安全的打回來,可惜他們的速度太慢了。

另一邊,森澈已經被帶到了存在著南馬特爾遺跡的“墓島”,島嶼十分原始,到處是草木,幾乎沒有現代文明的痕跡,天空中飛著不知名的鳥。

森澈這些天一直是清醒狀態,隻是被打了超強劑量的麻藥,用麻醉師的話說“都能麻翻一頭猛獁象了”。這樣的情況她不是第一次經曆,所以全程在裝柔弱和等待麻藥緩解。

扶著她走的是許久不見的黎瞬。她有很多話想要問他,比如為什麽,但又覺得沒必要,沒有什麽為什麽,人墮落起來就是什麽都做的出來。她隻問他想要做什麽。

黎瞬恨詭異地衝她笑,“當然是要你發揮你生命的餘熱了,像你這樣的螻蟻,空有血統卻不作為,實在太浪費了。”他的視線就像是蛇信子一樣遊弋在森澈的臉頰上,看她的視線甚至稱得上狂熱,卻是吸血鬼看新鮮血袋的狂熱。

其他的教徒都留在岸上守備,而黎瞬則是帶著森澈直接墜向大海,“噗通……”

他們甚至沒有換上潛水服!

黎瞬不知從哪裏學會了神妙的術法,讓自己和森澈都不會被水壓影響,雖然還在水中,卻十分輕鬆。

黎瞬本來以為會很順利,結果突然橫來的靈劍差點割開他的喉嚨!他迅速抬手格擋,刀子劃破了手背,鮮血在海水中擴散成絲絲縷縷的霧……

黎瞬看向水中的森澈,少女不知什麽時候擺脫了麻藥的控製,用靈能幻化出一把利劍,那劍是肉眼看不見的乳白色,像是光凝成的,她正嚴陣以待,金桔色的發絲在水中如海藻般漂浮,脖頸上有細細密密的紅鱗,昏暗的水中,她的琥珀眸隱隱煥發著金紅色的光。她佇立在水中,看起來鬼魅而猙獰,比黎瞬更不像個人。

森澈眼底充斥著殺意。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踩在她的頭上,侵犯她的人身自由權,令她忍無可忍!

在風心以前,她從未想過自己的敵人裏會有正常人類。當時她想把風心風廉碎屍萬段,現在對黎瞬也是。她還記得那個夢,夢裏黎瞬想要喚醒拉萊耶底下的那個怪物。他帶自己來一定是為了此事!

兩個對峙著,足下是金色的煉金符陣,符文煥發著金色的光芒。在這個領域內,人不會被水壓擊垮,也能張口,但還是不能說話。他們的身體構造變得像魚,但畢竟不是魚,不能靠次聲波交流。

唯一能交流的是眼神。

森澈的眼神明澈中帶著痛恨,黎瞬的眼神陰冷中帶著痛快,一種逆風翻盤,把昔日高高在上的神女拉到腳底下狠狠踩踏的痛快。

黎瞬見到森澈的第一眼就不喜歡森澈。

太明媚,太刺眼了,是這個黑暗的世界裏不應該存在的光。

這個世界並不光明,有很多邪惡的教會,有不把驅魔師的命當命的黑心商人,有腐敗朽爛的人類保護協會,有把血脈捧得至高無上的術士家族,有無限的冷落、欺淩和睥睨。

黎瞬的血統和天賦並不優秀,因此打小就是被冷漠和欺負的存在,所有人看他的眼光都是自上而下的,像是看著一隻可憐的螻蟻。

為此他隻能做他堂哥的跟班,堂哥去哪兒他就要去哪兒,堂哥做什麽他就要幫忙,原本以為會這樣一輩子,結果他堂哥竟然作死把自己作死了。

黎瞬口口聲聲表示自己為此感到悲痛無比,表示痛恨相關者森澈,但他內心深處其實是竊喜的,‘終於死了,那個壓在他頭頂的玉山。’

但是沒了黎真恍,還有秋真恍、蘇真恍……那些天賦秉異的術士仍舊會踩著凡者的頭,睥睨終生。

黎瞬不甘心,所以他召喚了邪神的化身,想要證明自己。

邪神的到來給了他命運的轉機,那偉大的邪神竟然“眷顧”了他,他成了他的眷族,一種擁有強大體魄,永生不死的存在。

黎瞬突襲,試圖迅速控製住森澈,但是並沒有。哪怕變成了強大的眷族,她手中的靈能劍依舊能傷到他,那是天人般的劍術,他躲閃不及,沒過多久就傷痕累累。

黎瞬氣笑,不再對這個該死的祭品手下留情。他拔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柄加持了煉金術的水下手/槍,並在裏麵填滿靈能。靈能彈在水中形成長長的槍道,直擊森澈而去。

森澈拿劍格擋,但是第二顆、第三顆、第四第五顆……無數顆子彈形成交織的水下火力網朝著森澈撲殺過來。

森澈雖然沒有被傷到要害,但胳膊和小腿還是中槍了,肌肉被撕裂,露出猙獰的彈孔,鮮血逸了出來……

兩個人都受了傷,黎瞬的鮮血形成了霧團,在海水中迅速彌漫開來,以至於他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一團紅色水霧之中,而森澈的血卻像是受到了煉金符陣的吸引,沉沉墜落,落在符陣金色的線條上才開始擴散,她的血迅速把符陣染得金紅色,連原本金燦燦的光芒都摻雜入血光。

血腥氣吸引來了鯊魚,鯊魚們環繞著符咒的邊緣,想進來卻進不來。

煉金符咒的光芒中血色越來越濃重,底下有龐然的建築群升起來,那是一座城池,並隱約傳來了龐然大物的嘶吼聲,那是向往自由的嘶吼,那是毀天滅地的嘶吼。

遠古的神祇被驚動了,祂感受到昔日封印已產生裂痕,發出了歡快的狂吼。吼聲傳出去很遠,在這無垠的海域裏擴散來,響徹著。

鯊魚們瘋了一樣逃逸,遠離煉金符陣所在的地方。

森澈低頭,目露駭然。

黎瞬露出得逞的笑容,欣喜若狂。

巨大的人形章魚獸有翅緣故妖神掙脫了城池的鎮壓和封印的束縛,衝海底衝霄而起。

南太平洋的海麵上浮現巨大的漩渦,逐漸浮現業經失落千萬年的,偉大而古老的城市——拉萊耶。

眾教徒頂禮膜拜,高呼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