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愛喝酒的李信

在昭國境內行進之時,充作扶蘇一行護衛的,除了高進所領的扶蘇本人的侍衛之外,就隻有各縣所調撥出來進行保護的地方縣兵。

畢竟昭國腹地承平已久,安全性很有保障,並不需要有特定的軍隊護衛。

但在除了武關之後就是戰區,雖然已經都淪為了昭國的實際占領區,但畢竟數月前都還是敵境,此時還有零星的叛亂。

因而在出關之前,一支調撥自藍田大營的,共三百餘人的軍隊就被安排到了扶蘇麾下,作為護送使團的軍事力量。

三百人雖然算不上多,但配合上原本充當護衛的一百多人,接近五百裝備精良的小型部隊,已經算是一支實力強橫的武裝部隊了。

隻要不正麵對上正規的大規模軍隊,即便是用來應對小規模的武裝衝突,也綽綽有餘了。

更何況,作為使團的護衛,他們更多隻需要負擔起依仗的作用而已,至多也就是應付一下因為戰亂而起的零星盜賊罷了。

當然,聰明的盜賊自然會選擇躲開這樣一支看上去就不好招惹的隊伍。

而率領這支前來護衛的隊伍的,同樣是一位扶蘇的熟人。

因軍功而新晉為官大夫爵的李信。

發小見麵,幾人自然又是一番把酒言歡,論起當日在扶蘇喜宴上,眾人的一番玩鬧與豪言,俱是開懷大笑。

“原本還想著去壽春見一見那個曾揚言要將我留在楚國的老將項燕,不曾想卻先被公子遇著了。”

李信端著酒爵的手臂有些搖晃,顯然已經喝得有些上頭,“留城之戰,公子當真是令世人震驚不已。連我這個深知公子用兵之能的人,都有些難以置信。”

扶蘇聽得有些汗顏。

他能有多少用兵之能。

能夠戰勝項燕,其實他並不太吃驚。

看看己方戰將的陣容吧。

先不提爭議較大的趙括,叫得上名頭的將領就有“大秦最後一位大將”章邯、“兵仙”韓信、武襄君樂乘等人。

其餘嬴顯、李放等人也是能跟項榮比擬的虎將。

扶蘇自認為自己的功勞無非就是將這些人捏合在一塊兒而已,真正上陣殺敵作戰的,還是這些人。

不過扶蘇也沒有在李信麵前謙虛。

這就是身為領導人的好處了。

底下精英們的功勞都歸於領導,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嗎?

“上次聽說,你跟隨蒙將軍在打宛城,怎麽回的藍田?”

場間沒有外人,李信也沒有遮掩,直接解開了上身的盔甲,將右肩的傷疤指給了扶蘇看。

“宛城之戰後本是要依令繼續南下的,孰料在一次運送補給時遭了埋伏。”

說著李信還當場轉了個圈,保證在場眾人都能仔細看清他肩頭的傷疤。

傷疤看起來還很新,的確是新近受的傷,而且受傷部位有些危險,很有可能造成手臂殘疾,這對武將而言是幾乎致命的。

李信卻在公子等眾人看清之後,滿不在乎地重新穿戴齊整,在公子與王離的詢問中大咧咧笑道:“男兒馬上建功名,哪有不受傷的,我還嫌傷口太少,不夠炫耀的。”

說著,還將手臂來回畫圈,以示意自己已經無恙,“而且這點小傷,其實本不必回國修養的,我如今這不是好好的嗎?”

“蒙將軍也是愛惜你。”扶蘇看著李信的樣子,無奈笑笑,“將來是要做大將的,不好再如此魯莽了。”

“李信省得,蒙將軍也多次提點過。”李信嘿嘿一笑,左右看看發現突然少了一人,“蒙毅狗日的呢?莫不是喝了一半讓我給嚇跑了?”

“就你那半杯就倒的量能嚇跑誰?當日也不知道是哪個,竟在公子赴宴之前就喝得不省人事,事後還非得讓公子跟他補上一爵?”

人都經不起念叨,這邊李信剛剛提起,那邊蒙毅便抱著兩大壇美酒便又回來了,順便毫不客氣地戳著李信的痛腳。

酒量不好還特別愛喝,當日酒宴上更是早早睡了過去,錯過了扶蘇的一番鼓勵,和眾人的共同舉杯。

這一直是李信引以為憾之事,此時再被蒙毅提起,李信的臉上仍是火燒一般掛不住。

“好你個蒙二,近來是越發張狂了。今日不喝倒你,小爺就把名字倒過來念!”

“哪個怕你就是癟慫!”蒙毅自然也是不甘示弱。

都是自家親友,兩人的打鬧也沒人在乎,王離更是咋呼著也要加入,樗裏偲卻一臉不屑,絲毫參與的興致都沒有。

而一旁的張蒼本就是“酒囊飯袋”,聽聞有人要鬥酒,自然也忙不迭地想要加入。

李信是個“人來瘋”,更多人來湊熱鬧,他高興還來不及,哪有拒絕之意,順勢又邀請上了扶蘇,“公子何不同樂?”

同樂你個大頭鬼。

扶蘇白了李信一眼,卻沒給李信造成任何心理壓力,反而更為嬉皮笑臉,“公子?”

行,你逼我的。

“來來來,今日就讓爾等見識一下,何謂海量!”

喝慣了現代高濃度白酒的扶蘇,還真沒把如今這些酒精含量隻相當於果酒的酒水放在眼裏。

李信還沒來得及對成功將公子拉下水得意,就很快被扶蘇罵得找不著北了。

“喝幹淨咯,你隔這兒養鯤呢?”

眾人哄笑不已。

鯤之大不知幾千裏遠,公子以之作比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看著杯底的一點殘餘,李信哭笑不得地隻好端起來喝得幹幹淨淨。

“瞧你這酒漏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這兒整人造瀑布呢!”

李信幹瞪著小眼珠子,沒敢還嘴,隻能小心地將酒爵端得平一點,不敢再肆意漏酒作弊。

然後就當李信在扶蘇的虎視眈眈下正準備舉爵喝下另一爵之時,卻被扶蘇按住了胳膊。

李信稍有感動,以為公子終於良心發現,不忍他一個大病初愈的傷患多喝。

隨後,就見扶蘇從自己的酒爵中倒出了些,給李信未完全滿添的酒爵添平了,“你在這兒跟我玩空城計呢?”

接連的打擊,讓李信方才那點小得意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自覺難以走出營帳了,連忙哭喪臉道:“公子,我錯了。”

“錯哪兒了?”

“哪兒哪兒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