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季圳然還一唱一和地嘖聲:“果然, 我就知道你們兩個有貓膩。”

林紓清顧不上解釋,就扭頭瞅他,擰巴道:“沒有。”

“都這了還沒有?”季圳然故意激她。

林紓清關鍵時候腦子轉不彎了,她說沒有, 季圳然不信, 關鍵祁聞這不說話反倒幫倒忙的選手就看這對兄妹大眼瞪小眼的, 在旁邊隻知道笑,看起來就跟吃到糖一樣得意,林紓清更生氣了。

她很少警告季圳然,但不知怎的, 換到祁聞這兒,林紓清想都沒想, 一眼瞪過去,很不服氣的“凶巴巴”:“你再笑!”

祁聞想忍但無奈破功, 他抬手碰了下鼻, 略微遮掩, “嗯,不笑了。”

林紓清信他個鬼。

她麵無表情的繃緊, 就盯著祁聞,也不知道在憋什麽大招。

忽然,多秒的靜默。

祁聞像是敏銳悟到什麽, 一下繃緊神色, 很冷靜地抬手,嚐試穩住林紓清情緒, 哄她:“妹妹, 有話好好說。”

林紓清眼也不眨, “我怎麽不好好說話了?”

“......”就在祁聞放下心的那一刻, 林紓清犀利道:“又沒規定,不能反悔。”

祁聞瞳孔皺縮了下,顯而易見的局促。

他剛要動唇出聲,就被旁邊的季圳然搶先了一步,輕嗅就是大瓜的節奏,季圳然得逞笑了:“什麽啊?”

他故意拖腔帶調的,視線在他倆之間兜轉幾秒,笑意更深,“祁聞?”

祁聞屏息凝神地偏頭看他,很不上心,“怎麽?”

他的注意力基本還在哄林紓清身上。

季圳然抬了下眉,笑說:“不對勁啊,你這人,向來不低頭的,現在怎麽哄人眼也不眨?說吧,做什麽對不起我妹的事了,能這麽心虛?我聽聽,指不定我還能幫幫你呢,你說是不是?”

這話乍一聽,季圳然這人還挺善解人意。

但林紓清知道,這人絕對是在用溫柔刀挖坑給他們跳,絕不能上當!

林紓清繃緊臉色,落手就抓起書包往季圳然懷裏一摔,“八卦這麽多,和你又沒關係。”

“怎麽沒關?”季圳然今天格外溫柔的淡笑,他暗示了祁聞一眼,隨後和林紓清說,“你就不好奇我今天怎麽回來接你放學?”

“為什麽?”林紓清走在最中間,語氣不善。

季圳然坦然道:“藝術慶典,廣播那塊出我和你池蘊姐。”

提到池蘊姐林紓清就一下激動了,前兩天池蘊就專門來給她送晚會前排的內票,林紓清當然特別偏愛池蘊。

她那回話還沒出來,微閃澄澈的眼神就出賣了她。

季圳然莫名盯她,“我就提個名字,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林紓清一頓,謊稱:“沒有啊。”

她一本正經地手摸摸鼻子,和祁聞剛才如出一轍的動作。

季圳然淡嗤一聲,直接猜:“上次買糖葫蘆我就覺得你不對勁了,怎麽,池蘊給你好處了?”

林紓清搖頭,她回想了下買糖葫蘆那晚。

大概是很難以言喻的情緒,是她意識到有段時間她太常出現在大家視野,導致學習風氣有變,也許太出風頭就是問題,年級裏的確有針對她的人,但她沒想池蘊會在那幾個女生找茬的時候直接說維護她的話,林紓清這個人不太擅長把話說在表麵,就幹脆挑了池蘊喜歡吃的。

但季圳然這話題難免讓林紓清想起一個人。

是從升旗儀式檢討之後就不常見到的謝莘雅,雖然之前聽說她倒追季圳然那會兒經常穿和她相像的衣服,但林紓清總感覺謝莘雅和那幾個所謂朋友的女生之間的相處模式有些奇怪。

最近更是聽說謝莘雅直接接連請假,沒來學校,那幾個女生還找茬似的去找了池蘊,被季圳然攔下來了。

林紓清隱約聽到點池蘊和那幾個女生之間的過節,針對謝莘雅接連請假也傳出不少傳聞,有說和池蘊有關,還有說和謝莘雅自己那幾個朋友有關,但不知怎麽回事,話傳到主任那邊,就成了謝莘雅長期遭受校園暴力,施暴者居然還和池蘊有關,疑似暗指就是池蘊。

這話一出,年級裏就傳的沸沸揚揚。

所以為了避嫌,池蘊期末考試那段時間基本都在教室,很少露麵,今天沒來是因為身體不舒服在家休息,更何況以她的高分,也無所謂聽不聽試卷評講。

但傳聞的事總得處理。

學校公告欄期末考試結束當天就以最快速度,由兩個主任給出了澄清,可還是有不少閑言碎語在煩人。

林紓清知道池蘊今天沒來,有點兒擔心,她問季圳然:“池蘊姐不是不舒服,你不去找她?”

“等會兒去。”季圳然說,“現在在睡覺。”

林紓清頓了幾秒,也沒多想,隻點點頭,說:“那過兩天池蘊姐還來參加藝術慶典,不在家休息?”

季圳然一向不是息事寧人的脾性,但這次,就是他提出的讓池蘊和他共同參與廣播,雖然他很不喜歡廣播這事兒。

“如果池蘊不上,廣播一塊誰和我一起?”

林紓清答不上話,季圳然直截了當告訴她:“越是沒做虧心事,越要整理好心情,更好地出現在大家麵前。”

“池蘊能在這次藝術慶典上全校廣播,是老師通過評選挑的,那就是對她最好的澄清,不是麽?”

林紓清覺得挺有道理,剛要接他話,就見季圳然很順手把她書包往一旁沉默到現在的祁聞手裏一丟,熟稔含笑的:“行了,你倆也別搞貓捉老鼠那套了,我看上去像是會打小報告的人?”

林紓清剛想點頭,季圳然就說:“我隻會公報私仇。”

林紓清:“......”

而季圳然所謂的公報私仇,兩天後,藝術慶典當天,林紓清見識到了。

因為是六校聯考,所以試卷評講完了,統一批卷的結果還沒下來,全校都沉浸在藝術慶典愉悅的氛圍裏,從校門到進校長道,靜心護養的花樹,經風一吹,撲簌簌迎光落瓣,繾綣揚著淡香。

今天陽光正好,高懸溫暖,照得人暖洋洋的,毫無蕭瑟冷感。

操場上接二連三擺好的位置,同一時間,特意為蒙麵作畫一塊搭好的遮陽高架邊已經盈滿看戲的學生。

活動由一同參加美術比賽的高三學姐主持。

桌上相繼擺好了畫筆,畫紙,甚至還有蒙麵的絲巾,如同潑墨的亮色,遮擋在眼睛上,絕對不見光。

但偏偏,這個遊戲高三那邊搞了這麽一出,抽簽模式,除了桌上這些五顏六色的絲巾,最邊上還有一條白色蕾絲的布料。

是抽簽優勝的選手可以率先選擇的,完全等於“作弊”了。

林紓清這邊站在內區,特別隱蔽的,就是不給她們和隊友通氣作弊的機會。

旁觀的基本都是來看祁聞和林紓清這對,尤其周子遠和紀寒兩個人最起勁,還沒抽簽呢,已經咬著熒光棒吼起來了。

“親吻!給爺衝!”

身邊的人先是麵麵相覷的懵逼,後來不知怎的,從眾心理一來,也跟著喊起來了,喊到連幾乎都快掩過主席台上季圳然念稿的聲音。

季圳然聲音一頓,就迎著光眯眼朝著狂吼那區看過去了,趁池蘊還沒來,他捂住話筒,小聲和旁邊的男生交流:“那邊什麽情況?”

誰想到後麵跟著做助理的女生也是個親吻的花癡支持者,高三人了,手裏還有周子遠剛才滿操場發的熒光棒,舉起來就笑:“親吻啊!親吻衝!”

“......”季圳然無語。

女生不喜歡看到季圳然這副拆人CP的表情,隻說:“季圳然,你這一臉不信怎麽回事,不信你喊一聲,他倆都有應援的好吧。”

季圳然不信邪,手鬆開話筒,用廣播的嗓音溫聲道:“繪圖區那邊來自匿名同學的支持,親吻——”

話還沒說完,底下全都是八卦的歡呼。

季圳然:“......”

多虧親哥這一搞,林紓清徹底不敢往外走了。

祁聞那邊的抽簽結果已經出來,報數後陡然噤聲的環境,不知怎的,林紓清突然有很不好的預感。

學姐說:“很好,全場隻有六號組合抽到了白色蕾絲,現在所有繪圖選手轉身,我們模特組將要戴上絲巾來挑選隊友!”

話落,全場就開始竊竊私語,因為大家完全看不到隱蔽區模特組那邊拿到絲巾的情況,隨著引導,戴好絲巾後一個接一個走出。

有驚呼的,也有屏息凝神的,到現在為止,沒有一個眼睛上蒙的白色蕾絲。

直到林紓清和最後一個女生作為最後二個往外走時,短暫沉默後,忽然驟響的歡呼。

殊不知,背對著站,等同於被選位的祁聞鮮少地緊張了。

這樣挑選的,完全像是在開盲盒。

可就在引導之下,學姐那聲“開始挑選”的聲音揚起,祁聞閉眼感受到了微不可察的風聲,淺薄劃過耳際,隱約有清甜的味道,在一點點靠近。

越發逼近的距離,他心跳一點點快了起來,撲通躍動的每一下,都越發炙燙。

“好!最後一步了!”學姐含笑又激動的一聲。

最後一步,少女在某個位置站停,暖風繚亂了她的長發,和她今天漂亮的裙身,她臉紅心跳,雙手隱隱握緊,到掌心微熱。

又是一聲的“引導”:“挑選完畢!現在繪圖選手全部轉身!揭下你們模特眼睛上的絲巾!”

轉身刹那,祁聞睜眼,撞上的那對連澄澈瞳色都小鹿亂撞的淺眸。

四目對視,他抬起伸在她腦後的手,直接成了揚笑撫摸她的腦袋。

戴著白色蕾絲選他的人,就是他的妹妹。

沒錯,他的林紓清。

早在之前,祁聞就問過她:“幸運數字是幾?”

林紓清當時隻訥訥道:“六吧......但體測抽簽一點都不幸運。”

所以當下,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運呢?

林紓清羞赧,壓不住快要揚起的唇角,低下了頭。

祁聞卻直接彎腰,靠近她輕笑。

早就磕他們這對的,和還沒開始磕的,旁觀這一幕的瞬間,全部激動燃燒!

而祁聞隻是低眸輕笑一聲,嗓音隻她可聞的低沉,略顯氣音的黯啞,淺薄的熱息,一絲一縷由高及低拂過她眉眼,激起滿心熱意的**漾。

“這個結果,滿意麽?”他細膩看著她的眼睛,笑了,“我的六號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