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總是那麽美,那麽短暫,當戴子少離開時,天外的雪消失了,夜幕緩緩而來,伴著淒涼。路上行人談言歡笑,燈紅酒綠的城市,總有照射不到的地方,一條暗黑巷子裏,隱約傳來哭泣聲,戴子少自從離開醫院,一直恍惚著,腦海裏不斷閃出一個人,那就是戴寞,他可以肯定的是戴寞就是桃子,當年救了自己,而以為桃子死在火場,而無法原諒自己,膽小的他才會選擇遺忘。
“他還活著,太好了,太好了。”
“嗚嗚~~太好了,太好了~~”
戴子少邊哭邊嘀咕,像個孩子控製不了內心波動,一幕幕兒時畫麵湧現腦海,當年來到母愛之家,對於陌生環境害怕到不行,甚至被人欺負,可在他身邊的人一直是桃子,而光哥哥,就是桃子天天提起的人,雖然沒有見過他,但他知道,光哥哥對桃子來說很重要,或許就是對桃子的愧疚,才會造成記憶混亂,甚至把夢中的自己當做桃子。
這一刻,戴子少覺得自己是罪惡滔天,他不但沒有回報他反而霸占了他的光哥哥,痛苦,內疚,瞬間籠罩周身,靜靜蜷縮在黑暗之中,就像一隻丟棄的貓,原來知道真相後,會是這麽痛苦,蘄皓的溫柔,蘄皓的好,全來自桃子,而自己卻奪得了他的所有,他又該怎麽辦,怎麽才能彌補這一切。
今夜星空暗沉,就算城市點綴大地也比不上高高在上的繁星,可此刻,天空星鬥卻寥寥無幾,望著它,戴子少呆滯不動,淚已經幹了,無限黑芒吞噬著自己,而那雙黑眸卻閃出無比堅定的神情,下一步該怎麽做,已經不需要迷茫了,拍拍身子,他抬腳漸漸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二天,雪又下了,夜晚又停了,來來回回,直到三天後,夜晚的雪才願意停留下來,在這春節來臨的此刻多了一抹色彩,千萬燈火一片紅,滿街的歡聲笑語,充滿了喜悅。
春節之日,戴子少沒有工作,獨自在家,呆在陽台上觀望一切,他看不清街上行人,密密麻麻的霓虹燈與車流,應接不暇。
看了看手機,上麵不到十個人的聯係號碼,很快,撥通了一串陌生號碼。
“喂?”電腦那頭傳來問話。
“你好,我是戴子少,請問一下,劉敏禾女士在嗎?”
“稍等。”
片刻後,熟悉聲音再次傳來:“寶寶啊,最近過的怎麽樣?”
戴子少覺得自己是真不孝,大半年沒給劉敏禾打過幾次電話,伴著思念,他緩緩而道:“奶奶,身體如何?”
“很好,奶奶現在腿腳可麻溜了,一米之內的東西,奶奶都能看到了。”
“那太好了,我不在身邊,奶奶要多照顧自己。”
“放心,這裏的人對奶奶可好了,都是些乖孩子,不過奶奶不放心的可是你啊,寶寶過的好不好?”
低沉粗啞的聲音,暖心的問候,戴子少強壓內心失落,緩緩道:“很好,寶寶過的很好,奶奶要聽話,等我工作結束了,我就去看你。”
“好的,寶寶也要照顧好自己,這樣奶奶才放心。”
“嗯。”
“寶寶,別忘記吃餃子了。”
餃子?每年都是親自包餃子跟奶奶一起過節,而今年什麽都沒了,戴子少片刻回道:“嗯。”
啪嗒!他很快掛了電話,怕自己控製不住哭出來,心裏空****的,這一刻,他覺得格外冷,沒有親人的感覺原來是這麽孤單。
沉思片刻,戴子少剛進屋,隻見手機閃出一條短信:新年快樂!
咚!咚!
新年的鍾聲響起了,戴子少望著手機流下了淚,蹲在那裏,不由嘀喃道:“蘄皓。”所有不安情緒噴湧而來,此刻,他多希望有個人能陪陪他。
鈴鈴鈴~~
又是一條短信,戴子少看了看,瞬間麵色一變,黑瞳閃著恍惚,立馬奪門而出,踉蹌幾步險些摔倒,顧不上腳下,很快消失不見。
冷風拂麵,他穿梭馬路跑過一個個紅綠燈,漫天雪花也阻擋不了喜悅的心情,直到腳步停留在煙雲台,周身人來人往,氣喘籲籲的他瞅了半天,也沒見到想見的人,氣息還未平穩,連忙掏出手機,再次望著那條短信:呆子,我在煙雲台等你。
“蘄皓,蘄皓~~”
再也控製不住,戴子少對著四周喊道,卻被路人投來異樣眼光,隻聽旁人道:“快看,那個人像不像戴子少。”
“是啊,還真像,不會是本人吧。”
戴子少差點忘記身份,見狀,連忙捂住嘴巴,剛想離開,突然,手腕被拉,一股強行力量正拽著他,踉踉蹌蹌半天,就這樣跟著他消失在眾人眼前。
呼呼~~
寒風繚繞,戴子少是口內幹涸難受,兩人終於停住步伐,眼前街道人流稀少,他半蹲著身軀,大口喘氣實在跑不動了。
“呆子,才跑這點路,就不行了?”
蘄皓若無其事地說著,可把戴子少惹的不悅,連忙回道:“你試試從家裏跑到煙雲台,在跑來這裏。”
確實如此,這些路程可有十幾個停車站了,見他這樣,蘄皓也是滿身心疼,牽起他道:“抱歉,早知道你是跑著出來的,我就該抱著你跑。”
不知為何,戴子少一聽這話,就不悅,抬頭嗆道:“誰要你抱。”這一看,他不由頓了頓,心莫名揪了一下,紅色毛衣黑色圍巾,燈光下的蘄皓格外耀眼,特別是現在的笑容,暖暖的,戴子少就這樣看著他,瞬間傻了眼,直到一股暖流湧入自身,蘄皓將戴子少擁在懷裏,低聲道:“呆子,新年快樂。”
這擁抱真的好暖,暖到戴子少不禁淚目,他的溫柔,他的懷抱不該屬於自己。
聽見哽咽聲,蘄皓連忙鬆手問道:“喂,呆子,你怎麽哭了?”
見他不說話,蘄皓又道:“我,我不抱你了,抱歉,是我不好,你別哭啊。”
戴子少擦擦眼道:“我才沒哭,風大,刺眼。”
“是是,風的錯。”
蘄皓小心翼翼給他擦拭眼角,麵色柔意,突然,戴子少按住他的手腕問道:“這手帕?”
“哦,之前宴會上你吐了我一身,一位孩子給的,我也不知道哪的人,就一直沒送回去。”
戴子少將手帕拿在手中看了看,十分肯定是戴寞的,他知道,蘄皓那幾日的不尋常定跟這手帕有關係。
“蘄皓,我想帶你見一個人。”
“嗯?誰?”
戴子少微微一笑,沒有回話,牽著他一言不發地緩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