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鴿瞪著眼睛說:“原來你一直當我是未成年啊,薛大哥,你也太偏見了吧?”

薛家良笑了,說道:“那倒不是,你在我眼裏就是鄰家小妹妹。”

“我有那麽小嗎?”

“最起碼比我小很多。”

宋鴿聽他這麽說,就不再計較,說道:“你在這幹嘛?”

薛家良想了想,說:“我來辦省城辦事,住在這裏,因為這裏離我要找的人近些。”

不知為什麽,他忽然不想在宋鴿麵前暴露自己經濟拮據的事實,而是找了這樣一個理由。

宋鴿沒有在意他說的話:“我還以為你們這些當官的出差,都是住豪華賓館呢,原來也住這麽便宜的地方啊。”

薛家良有些心酸,他轉移了話題,說:“你還沒說你在這裏幹嘛?”

“我被醫院派來學習,時間一個月,就在職工技術學院,我們也就住在這裏了。真是巧極了,在這裏碰見你,你在這呆幾天?”

薛家良說:“這個,要視情況而定。”

宋鴿高興地說:“那太好了,我晚上就可以找你逛馬路了。”

“如果我有時間的話,可以。”

宋鴿的眼裏立刻閃出光亮:“那你現在有時間嗎?”

“現在不行,我要出去。”

他總覺得這個宋鴿跟李克群不是一個娘肚子裏爬出來的,李克群是有名的笑麵虎,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宋鴿跟他完全不同,小丫頭善良熱情,陽光活潑,工作時間不到一年,病人和家屬對她好評如潮。

也正因為此,宋鴿試用期剛過,就被轉為醫院正式職工,這和李克群、劉英有關,也和她自己的努力分不開。

薛家良和宋鴿擺擺手後就走了出去。

等他回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他卻在自己房間外走廊裏的沙發上,看到卷在一起昏昏欲睡的宋鴿。

難道,這個丫頭一直在等他?

他撥拉醒她,故意大聲說道:“你這丫頭怎麽搞的?敢在這裏瞌睡?遇到壞人怎麽辦?”

宋鴿見薛家良這樣關切自己,很是高興,故意說道:“我在等你,誰敢加害於我?”

“你等我幹嘛,我要是天亮回來呢?”

“那我就等到天亮。”

薛家良一聽,生氣地走進自己房間。

宋鴿急忙跟在他的後麵,說道:“萬裏他鄉遇故知,我三生有幸,所以就想找你呆會,誰知你去了這麽久?”

薛家良回頭一看宋鴿不請自進,就說道:“你什麽時候變成跟屁蟲了?”

“現在。”宋鴿高興地看著他。

薛家良換上一次性拖鞋,說道:“條件簡陋,隨便坐吧。”

“很好啊,我兩次來省城學習,這次住的是最好的,難道你以前出差都住高檔豪華賓館?”

薛家良回頭,點著她的鼻子說道:“小姑娘,你的問題太多了。”

宋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道:“有嗎?我怎麽覺得一點都不多。”

薛家良沒再說話,感覺跟一個小丫頭實在沒什麽好說的。他就坐下看報紙。

宋鴿坐在床上,突然說:“薛大哥,你真的辭職了?”

薛家良一愣,問道:“你怎麽知道?”

“我剛才給我哥打電話,是他告訴我的。”

“哦?你告訴他在這看見我了?”

“是的。”

薛家良一聽,拉下臉來。

宋鴿見他不高興了,小心地問道:“怎麽了?我做錯什麽了?”

“多事!”

宋鴿一時沒理解他話的意思,問道:“什麽?”

薛家良提高了嗓門,大聲說道:“我說你多事,女孩子這麽麻煩多事是很討厭的!”

薛家良摔下手中的報紙,就走進洗手間,等他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宋鴿在低頭抹眼淚。

他慌了,連忙問她怎麽了?

宋鴿沒回答,站起身就走。

薛家良慌忙拉住她,說道:“你到底怎麽了?如果因為我剛才說了你,那我給你道歉。”

宋鴿看著他,說道:“誰稀罕你的道歉,難怪人家都說你……”

“說我什麽?”

“說你目中無人,目空一切,自高自大,你眼裏隻有你自己,隻有你自己高大無比。”

薛家良“哈哈”大笑,說道:“難怪古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看來還真是這麽回事。”

薛家良又說:“我問你,這些是不是你從李克群那兒聽來的?那個王八蛋,狗嘴吐不出象牙,他不會說我好聽的。”

宋鴿瞪著他,說道:“薛大哥,你為什麽總習慣罵人?為什麽說話總是這麽難聽?為什麽不試著去尊重別人?難道學問高的人都愛罵人嗎?”

薛家良心說,我開始也不是這樣,是環境造就的,剛開始參加工作的時候,尤其是和基層打交道的時候,你說話文縐縐的學生腔別人根本就聽不進去,反而罵你假酸,如果你見麵跟他們笑罵幾句,反而比一本正經安排工作效果好。久而久之,習慣就這樣養成了。

但是他不會和一個小丫頭說這些的,就說道:“我說話難聽嗎?”

宋鴿沒有正麵回答他,而是極其認真地說:“薛大哥,你在我眼裏不該是這樣的人。”

“哦,我在你眼裏應該是什麽樣的人?”

“孝順、為人仗義,有學問,有擔當,堅強,百折不屈,傲霜鬥雪,靠實力吃飯的人……”

薛家良笑了,說道:“一,你電影看多了;二,你受李克群的影響太大了。”

“我要是受他的影響,早就不跟你……”

說到這裏,宋鴿急忙打住話頭。

“跟我怎麽了?我們可是什麽關係都沒有啊?”

宋鴿的臉一紅,說道:“你幹嘛這麽急於撇清自己,誰說跟你有關係了?我是在幫你尋找自身的不足。”

“謝謝,我很好。”

“好你幹嘛還辭職,好你幹嘛還把女朋友吹了?”

“你都是聽李克群說的?”

“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振作起來,重新做人。”

薛家良“噗嗤”一聲笑了,說道:“小姑娘,我可不可以認為你這是在對我打擊報複,小小年紀,不興這麽記仇。好了,我把剛才說的話收回,如果冒犯了你,那我跟你說聲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