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秦時的雪下的有一些早。

冬日的風有些幹冽,吹鼓著路人的衣衫,半空中的小雪洋洋灑灑,四處飄落。

路旁的屋簷上都鋪上了一層雪白,幾片雪花,落在樹梢,化作了一片霜。

不同於後世人們看見雪的欣喜,人們扯著自己的衣衫保暖,愁緒地看著天空之中的雪。天氣冷了,冬天的糧食卻還沒有準備。

這一年的冬天,卻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會凍死餓死在這雪中。

“踏踏踏。”急匆匆的腳步聲在宮殿的走廊中響起。

一個弓著腰的消瘦中年人微喘了一口,停在宮殿的門口:“大王,軍情急報。”

宮殿裏正歌舞升平,中年人的聲音不大,卻是清晰的傳進了裏麵正坐在正中央的一位麵色平淡的老人耳中。

而其他人確實就像什麽都沒有聽見一樣。

坐在殿中的老人皺了皺眉頭,將手中的酒杯放下,對著下方殿中的人揮了揮手。

殿中的人停了下來,樂聲也是戛然而止。

樂師和舞姬們慌忙站起來行禮退下。

片刻,宮殿中除了老人,和站在門外的中年人,已經是空無一人。

老人重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何事啊?”

中年人躬身走進了大殿,走到老人的麵前,遞上了一份竹簡。

老人將酒一飲而盡,拿過竹簡,翻了開來。

看著竹簡上麵的文字,原本平淡地神情慢慢地變得興奮了起來。

良久,老人合上了竹簡。

“趙國,換將了。”

中年人心中一驚,但是立刻識趣的把頭低得更低了一些,沒有去回話。

有時候,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東西,也是罪。

要殺頭的罪。

“抬起頭來吧。”老人不屑地冷視了一眼下麵的中年人。

“把這個,給武安君送去,讓他來見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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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的天氣,有些冷。

但是對於習武之人來說,也隻是有一些冷而已。

顧楠抱著一把劍靠在落雪的院牆上,身上披著一件不算厚的青色長袍,肩上披著一件披風。

透過院牆,看著銀裝素裹的大秦。

不知不覺,卻是已經過去了半年。

這半年她雖然都深居簡出,甚至不知道外麵已經如何,但是卻同樣感覺過得分外真實。

手中抱著的劍鞘冰冷,提醒著她,這一切確實都是真的。

恍若隔世。

這是她現在的感覺。

上一世,那時的他住在南方,倒是很少能看到雪景。

大秦的雪不大,但是幹冷,落在哪,就化不開,直到凝成一片霜白。

“姑娘,你呆在上麵幹什麽呀,小心別摔了。”小綠的聲音在院牆下麵響起。

顧楠向下看去,看著雪中的小綠,幾片雪花落在她的肩頭發鬢。

嘴角露出了一絲淡笑,顧楠翻下了牆頭。

幾米高的牆卻是對於她來說沒有已經沒有了什麽阻礙。

落在正嘟著嘴的小綠麵前。

伸出手,摘下了她頭發上的一片白雪。

“姑娘,你,你幹什麽?”

小綠被顧楠突然的動作弄得一陣臉紅。

自家的姑娘總是這樣,讓她都總有些不好意思。

尋常的女子她自然也不會如此,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家的姑娘給她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怎麽說呢,總是有幾分帥氣的男子氣概,那幾分英武的感覺總是讓小綠不自覺的出神。

看著近在咫尺的顧楠,小綠的眼神又是一陣發愣。

自家的姑娘生的真是俊俏。

想到這,她的臉上又是一陣發燙。

顧楠拍了拍她的頭,看著她單薄的衣服,笑著解下了自己的披風,披在了她的身上。

“你可不像我們這種粗人,穿這麽少也不怕著涼。”

“姑娘才不是粗人,我見過好多人,都沒姑娘聰明。”

“噗呲。”顧楠笑出了聲。

回頭看著半空中的飛雪。

“大秦的雪下的真早。”

“往年還要更早一些呢,十一月初就開始下了。”小綠看著顧楠看著雪天,好像是有者什麽心事。

“是嗎。”顧楠不知為何突然笑著說道:“我們那邊,一年都不見得能下一次雪。每次下雪的時候,好多人都會出來看。”

“姑娘······”小綠側過頭,看著顧楠。

姑娘這是想家了嗎?

“姑娘,姑娘的家在哪?”

顧楠仰著頭,飛雪漫天,幹冷的細雪散開,似輕歌曼舞,將大秦蒙上了一層薄紗。

良久,她回過了頭。

“雪太大了,看不見了。”

說著,看向小綠,笑了笑:“小綠,我想舞劍,你想看嗎?”

“好啊。”小綠開心地說道。

姑娘舞的劍,最是好看了,比鬼先生的還好看。

“森。”

如一道秋水,劍光亮起,飛雪四散,微寒的劍鋒沾上雪,凝上了一層薄霜,劍柄冰涼。

雪中,劍光明暗,忽而似被淹沒,忽而又似曇花乍現。

人影翩翩,帶著幾分孤獨,又有幾分縹緲。

讓人擔心她就像是這雪一樣,一碰,便是消融。

“嗡。”

長劍發出一聲嗡鳴,劍尖點住了一片雪花。

刹那,卻似被定格。

隨後,劍起,劍舞半涼。

顧楠的房間院中又一顆老樹,不知是什麽品種,長得高大。

十一月的時間,樹上的葉子已經落得幾乎幹淨。

隻剩下零散的枯葉,還在寒風中搖曳。

最終,一片枯葉支撐不住,在風中落了下來。

枯黃的葉片悠然落下。

顧楠的劍也收入鞘中。

數月之後,用鬼穀的話來說,她的劍術,卻也算是略有小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