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鬆開。”周小蟲示意道。

以現在的情況, 即便沒有了束縛,男人也很難逃過他們這些人的追捕, 不如給他點空間。

男人喘著粗氣坐起來, 目光看見自己已經完全缺失的下半身,臉上露出一絲憤怒。

如今的整形醫院被他們這些玩家攪的一團亂,這個男人能活著,無非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他屬於醫院院長的陣營, 另一種則是他和院長雖不是夥伴, 但確實曾經有所淵源, 否則他不會清楚如何在被拖入下泥沼中如何存活,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性, 聽一聽他想說什麽,對他們這些玩家來說都沒有壞處。

男人停頓了幾秒終於說道。

“這家整形醫院正式開業是在60年前,店主人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不過算一算時間她現在應該也是八十多歲的老太婆了。”

“你看著到是年齡不大,她如果八十多了, 那你多大?”王雨問到。

“我其實沒有見過整形醫院的院長, 隻是曾經在父母的談話中知道的她。”男人立刻解釋, 生怕解釋的慢了, 周小蟲等人對自己的話產生懷疑,抬刀殺了他。

“繼續。”周小蟲道。

“她因為一次整容事故變成了一個怪物, 這件事情在附近很有名,總有人會看見一個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女人在周邊亂晃, 如果見到了漂亮的女孩就會發瘋一樣衝上去攻擊別人。女人的父母對此感覺到非常丟人, 經常罵罵咧咧的說什麽家裏的臉都丟淨了這樣的話, 他的父親想要重新生下一個精神健康的孩子, 然後再搬離這裏。”

“然後呢?”周小蟲問到,她的腦海中閃現出幾個畫麵,在那副兩米高的油畫中,那棵巨大的黑色樹木的頂端就掛著兩張人臉,起初周小蟲注意到就是因為這兩張臉和其他的臉都不一樣。

他們被掛在樹的頂端,所有的臉都和樹木幾近融為一體,隻有這兩張,他們拚命的想要逃離,臉上有著豐富的表情仿佛還活著一般。

男人的表情很憤怒,無聲的發出怒吼,女人則在不停的垂淚。

“然後就是某天晚上,這家的房子忽然就起火了,整形女躲在外麵活了下來,但家裏的其他人卻被燒死了,當時街坊鄰居都傳半夜聽見了挖土的聲音,接著第二天就看見了這家院子裏種了一棵光禿禿的樹,懷疑是不是她把她父母都埋在了土裏,之後女人消失了一陣子,回來時已經是一個容光煥發的大美人了,自己將原本的小家推倒,開了一家美容整形醫院。”

“我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你了,能不能放我走。”男人期望的看著周小蟲,這麽短時間他也看出來了,中間的這個小姑娘是能在團隊裏說的上話的人。

“可以.....”周小蟲一點頭,男人的臉上就露出狂喜的表情,但隨後聽見了後半句。

“不過我還有一個疑問,你是怎麽從那棵樹的絞殺下回來的,應該有什麽竅門吧。”

周小蟲是真心發問的,她本以為能問出什麽通關小妙招,卻見到男人忽然神情躲閃,眼角的餘光不時的看向被關閉的門。

“從那棵樹下逃生沒有竅門,就是殺死自己周圍的人,樹木會循著血液而去,優先絞殺他們,這個人渣便得以存活了。”陳默的聲音忽然想起,隻見轉瞬一秒,男人的頭頂懸起了一把長劍,長劍落下狠狠的將男人貫穿。

陳默的畫此刻也到了收尾階段,畫紙上是一個一動不動被釘在地麵上的男人,剛剛獲得的麵龐上露出驚恐的神色,血液自傷口蔓延,鋪開,染紅了地板。

“周小蟲,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那個副本嗎?我警告過你,對於這些怪物,不需要一絲善良。”

陳默收起自己的畫具,打開門不緊不慢的走了出去。

“我們跟上。”

既然人已經全部匯和,那必然之後的路要一起走,於是幾人通過安全通道進入了第四層。

而詭異的是,第四層後出現了鬼打牆。

“不對啊,這個診療室看見過,我們是第三次路過了。”隊伍中有人說道,而周成淵等人要更早的意識到這件事情。

“這還能難住我們。”王雨嘿嘿一笑,從口袋裏拿出一串狗鈴鐺。

他和艾琳的那條狗產生了某種聯係,之後尋找到了道具,將狗用道具攜帶,剛進入副本的時候之所以沒有直接將狗召喚出,是害怕這家夥回到大本營搗亂或者直接叛變,可如今迷路了,找它出來全死馬當活馬醫。

龐然大物出現在走廊中,狗顯然剛才還在休息,豆豆眼中出現了短暫的迷茫,可能是被空氣中濃烈的消毒水味道刺激,它驟然睜大眼睛,從它的眼神中周小蟲知道,它還記得這裏。

狗猛的向著一個地方衝,巨大的力量將牽著繩子的王雨帶飛。

“跟著王雨走。”周小蟲道。

王雨死死的拉著繩子,他不能離開狗太遠,否則就會變的很虛弱。

狗在四樓完全沒有規律的轉著,隨後一頭紮進了一間診療室內,王雨也被慣性拖了進去。

這棟整形醫院從外觀上看一共有五層,院長大概率位於最後一層,周小蟲他們一直尋找的就是這最後一層的入口,而現在他們進入了一間看起來無比正常的診療室內。

狗停下來了,王雨捂著胸口,控製住自己快吐的了欲望,一屁股坐在地上。

周小蟲他們也緊隨其後推開門走進來,一進入房間,周小蟲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在彈幕的提示下,周小蟲等人回過頭,看見原本顯示這診療室的牌子改變了,變成了---安全通道幾個字。

狗端坐在一幅油畫前,油畫中再次出現了那個沒有臉的女人,除了這張臉,整張畫隻畫了一件東西----一扇門。

“看來,我們找到你了。”

當手觸摸到畫的一瞬間,人就會完全沒入門中,隨後直播間信號終端。

周小蟲讓自己清醒的維持著在遊戲中的每一秒,為的就是現在。

當暈眩結束,周小蟲立刻察覺到了危險,快速離開剛才自己站立的位置,接著揮舞出手裏的刀。

而周成淵則瞬間釋放精神力屏障,將範圍的所有玩家保護起來。

“果然,有實力就是任性,精神力像大白菜一樣的用呢。”跟著混進來的陳默陰陽怪氣的發出感歎。

“閉嘴吧,要不是看在同為玩家的份上,誰稀罕保護你啊。”王雨抱著自己的狗回懟,他剛才差點被藤條扯住腿腳,幸好狗子靠譜,一口幫他咬斷了。

周小蟲好像明白她聞見的血腥味來自於哪裏了,因為她站在最靠近,也是最高的位置,因此看的清楚。

他們麵前的是一個幾十米的坑洞,坑洞底全是人的碎肢,這些殘缺卻奮力掙紮的人形成了樹木的一條條根須,供養著樹冠上那一張張人臉。

周成淵注意到了周小蟲的眼神,他走了幾步上前,同樣也看到了這個畫麵。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我最尊貴的客人們。】

一個甜美的聲音響起,一位模樣美麗溫柔的女人從血水中走出,她穿著一身素衣,遠遠的看著周小蟲。

一瞬間,周成淵和周小蟲周圍的氣壓便的極低,從周成淵那一向古井無波的眼神中,他看見了殺意。

“真是欠收拾。”周小蟲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很快了,但沒想到周成淵更快,他可是在玩偶館副本中最後一輪將自己的實力打磨到和維克多近乎平局的人,如今驟然出手帶著滔天的怒意。

兩人之所以會那麽憤怒,理由隻有一個,那便是對麵的女人居然披上了一張周小蟲母親的臉。

那張臉上還帶著飛濺的血液,尤像那一晚母親被殺時,還溫柔的搖著扇子為周小蟲驅趕蚊蟲時的模樣。

而被嚇壞的還有另一人,那便是整形醫院店主艾琳。

黑白樹可以看透人的想法,她會還原出兩人所掛念之人,卻沒想到,這張臉剛一掛上,倆人便瘋了一般的要殺了自己,出手狠辣程度仿佛有血海深仇。

戰局的停止是在周成淵成功毀了那張臉後。

血海沸騰,女人捂著臉慘叫著如果他們再不停手,自己就和他們同歸於盡。

周小蟲停手了,女人趕忙衝入血海中給自己換了一張新臉。

“我們....我們打一個賭吧,如果你們勝利了,我就徹底結束這個副本,自動認輸。”女人狼狽的說道,很顯然她不想和這兩個人糾纏下去,然後看著自己的一張張完美麵龐被摧毀。

“不賭。”周小蟲懶懶的道,她活動關節,關節發出“哢嚓哢嚓”的脆響,一幅著急再打一場的模樣。

“為什麽!”女人很急切,她原本以為這些玩家一定不會拒絕的,隻要參加一次賭局,就可以沒有絲毫人員傷亡的獲得遊戲勝利。

“沒興趣,因為即使不賭,你今天也必須死。”周小蟲想要速戰速決,以她和周成淵的實力,加上後麵源源不斷到達的援軍,拖死這位副本boss不過是時間問題,但院長的臉上露出瘋癲和怨毒,她身後的那片血海不斷翻湧,從裏麵爬出了一個又一個沒有臉的血人。

這些怪物越來越多,王雨不由的攥緊了狗的繩子,在心裏給自己暗暗鼓勁。

“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女人的嘴角裂開,神情恐怖的大笑道。

隨後聲音又溫柔下來,“來玩一場遊戲吧,一場純粹靠運氣的遊戲。”

樹木的枝條從地麵拔地而起,編織成一堵堵高牆,將玩家們分隔開,畫中世界的上空顯示出一行字。

“黑白樹遊戲。”

【這是一場憑借著運氣進行的遊戲,接下來15分鍾,每間隔五分鍾會有一道選擇題,在場人員選擇自己的答案,每輪遊戲結束,結果的少數方在遊戲結束後接受懲罰。】

“懲罰是什麽?”周成淵問到。

深淵遊戲並沒有給予周成淵反饋,牆壁阻隔了玩家之間溝通的渠道,在這個樹木組成的小空間中,玩家們同時看見了第一輪的問題。

“請問,黑白樹,是黑色的還是白色的?”

周成淵看著這個問題,黑白樹應該就是那棵詭異的大樹,樹幹為黑色,但樹葉為白色,以血肉為泥,選多數,周小蟲他們會選擇什麽答案呢?

五分鍾一分一秒的過去,王雨趴在地上揪著自己的頭發,最後一分鍾他深吸了一口氣,在選中的答案上畫了一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