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士的主意打的好,但是奈何人家看不上,隻道:“就你這小身板,就算本尊帶著你,也會被天人交界的九天巽風吹散了形體,小道士,回去再練練吧。”

李道士訕訕,忽然想到一事,又問:“大姐頭,殿外的巨獸又是何物?為何給我一種油盡燈枯的感覺。”

“哦,那是燭龍,軒轅氏為何讓我在此休養,便是為了看管它,若是它不死,萬一掙脫封印,破壞地脈,人間少不得又得遭受一次劫難。”

燭龍,又名燭九陰,上古蒼龍,曾為蚩尤氏坐騎,吹氣為冬,呼氣為夏,後被玄女以巨錐刺體,鎮壓於地底,道士一直以為這隻是遠古傳說;沒想到還真有這麽回事,而這成百上千裏長的大怪物很顯然就是它的軀殼。

道士在穿越的前幾天,還想著能不能隨機贈送一隻神獸坐騎,後來融合李長生的記憶,才知道這種想法是多麽腦殘,第一,神獸動則數萬丈長短,幾十裏的大小,喂不起也帶不動,第二,世間的規則已變,這等上古異獸早就絕了種,就算尚存也雜了血脈,四海龍族便是最好的例子。

“我為何不允許青江十一月份有人出江,便是因為燭龍每到十一月就會翻身一次,最易受凡人氣息勾引,倒是你這個小家夥不聽話,等我加強封印之後再送你回去。”

獻神女臉色一肅,龐大的氣息終於不再壓抑,像是風暴雷雲,猛獸蘇醒了一般,李道士這才想起大姐頭可是上古戰神,跟各種大能談笑風生的人物,直性子也隻是表象;火氣和水汽暴漲數百倍,從大殿的口子蔓延而出,化作千百丈的烏雲,裹挾住燭龍巨大的身子,雖然江水表麵無二狀,但是江底已然沸騰,重氣泡成千上萬,李道士看的頭皮發麻,這是能改變地形山勢的龐大力量。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見了這畫麵,修煉有成的那點小傲氣被瞬間蕩了個空,好比才爬上小山頭就見了座萬丈山峰,仰不見其高,直接造成了成噸的傷害;傲氣容易滋生自負,而自負則會生出心魔,這下好了,這玩意剛冒頭,就被‘啪嘰’一聲踩在了地上,摔成八瓣。

正失魂落魄之際,眼光無意間一撇,在殿中的水火宣泄而出之後,那太極模樣的石池空幹,卻是露出了一副繁雜的圖案,這圖案似魚非魚,似龍非龍,各咬其尾,短短瞬間又有千百種變化,李道士越看越奇妙,這魚龍太極圖莫非是遠古太極的一種?還是真正的原始版本?

不管怎樣,道士知曉這是一筆大機緣,連忙存神默記,體內的陰陽氣受其影響,漸漸的分化合並,皮膚、骨髓、髒腑都在微微的顫動,原本無形無質的魂魄受其影響,隱隱約約勾勒出一圖案,模模糊糊,暫時還看不清晰,但李道士有預感,若是參出了它,必然好處多多。

上古人種與天地合體,陰陽混氣,言出法隨,自不需練咒施法,隻見獻神女雙目各叱水火,頓足舉手,那燭龍的軀殼被燒的層層顫抖,灰膜似乎又薄了一圈,轉頭一看,隻見道士盤膝閉目,透骨入體,隱約的氣體不斷變化,卻始終無法印出魚龍太極圖的真形。

“當年李耳存想的時候可沒你這般麻煩,既然看你順眼,便助你一把,看看你能悟出什麽來。”

話語一落,大姐頭將手一指,一道水火之氣從指尖透出,正中道士的腦殼,順勢而下,火氣朝下,水氣朝上,某股子遠古氣息蔓延開來,粗獷、荒蠻,夾雜著今日不存的大氣魄。

在水火二氣相助之下,模糊的圖案按照固定的規律演化,片刻過後,跟地上的魚龍太極圖相似的法印從道士的眼中一閃即沒。

道士剛回過神來,一陣天旋地轉,耳邊傳來沙啞的嗓音:“小道士,我要閉關徹底煉化這條燭龍,你我凡間緣分已盡,我在靈空仙界等著你!”

平靜的江麵,碧波蕩漾,誰知其中的波瀾壯闊;距離道士被攝入水中已有半個時辰,船上諸人正在交頭接耳。

“那位道長不會被妖怪給吞了吧?”

“這如何可能,你難道沒見到剛剛那個場麵,道長的那張符一貼,‘嘭!’所有浪頭都炸開了,你說強不強。

“可是自那道士下水後,水柱衝天,那妖怪似乎更加厲害啊。”

“胡說八道,說不定隻是那位仙長斬妖除魔鬧出的動靜。”

“不管水底如何,不如我們趁著這個機會,趕緊逃了便是,道長贏了自然皆大歡喜,道長若是輸了,咱也保住了性命。”

“這主意——有點說法!”

人都是趨善避惡的,恩德、情義,很少能抵的過柴米油鹽、身家性命,所以這主意一被提出,就得到了絕大多數船客的支持,最終反饋到了李掌櫃的案前。

“這——”李掌櫃開始是拒絕的,畢竟道士給他的印象還不錯,而且救過他的性命;不過轉念又想,滿船人的性命就掌握在他的手上,而且船上還有這麽多給老爺吊命的藥材,信念的天平正在往另一邊傾倒。

“不行!”嬌嫩的嗓音響起,掌櫃有印象,這是李道士的蒙麵小婢女。

“道士他不會遊泳,你們把他丟了,他會淹死的!”

“小姑娘盡胡說,道長那麽高強的法力,區區渡水,怎在話下。”

“就是,小女娃真是關心則亂,道長法力高深,乘波馭浪都是等閑,你可不要蠱惑人心。”

醜娘漲紅了臉,隻不過不善言辭,不知該怎麽說,心中又冒出了那種失落感,就好像與世間格格不入一般,這就是為何神尼說她遲早一日會厭倦這世間,石女玉質心腸,每一次的勾心鬥角、齷齪伎倆對她來說都難以忍受,汙泥之中,怎生青蓮。

“既然知道那位道長神通廣大,諸位甩了他,就不擔心對方秋後算賬嗎?”某道聲音冷不丁的道,正是書生餘振。

眾人麵麵相覷,這話說到點兒上了,妖魔鬼怪固然可怕,但是能對付妖魔的家夥,也未必好到哪去;雖說李道士礙於太清真誓,不能向凡人動手,但是他們不知道啊。

於是乎,船中又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誰也不願開口,被惦記上可就倒大黴了。

還是李掌櫃咬了咬牙,開口道:“諸位的意思我明白,這就——”

話音未落,‘噗’的一聲,水中忽然激射出一團玩意,跟落湯雞似的,在甲板上連滾了好幾個圈。

“你娘的,大姐頭你能不能溫柔一點,喝了一肚子水,嗆死了,哪家未出閣的閨女給道爺我來個人工呼吸?”

“道長,你回來了,回來就好,那江底的妖怪解決了?”李掌櫃又驚又喜。

“這還用問,道爺我虎軀一震,黃符一張,哪有收不了的妖怪,”李道士吹牛不打草稿,臉腫依舊裝。

李掌櫃的臉色閃過一絲尷尬,“那是,那是,時候不早了,咱們趕緊開船吧。”

“這家夥——”李道士摸了摸下巴,眼光掃了圈,幾乎所有的船客都有意無意的避開了自己的視線,又見醜娘可憐巴巴的模樣,書生似笑非笑的神態。

“我去,這些家夥不是想撇開我單溜吧?”

得到了回複之後,道士勃然大怒,“姓李的,你給我回來,道爺我掐指一算,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所以說,你打算給道爺我多少精神補償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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