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碩雖然有些驚豔,卻也很快的緩過神來,並沒有失儀,反而笑道:“果然是我眼拙了。”

香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卻隻是笑笑:“跟當初我眼拙難以置信韓相的身份一般?”

韓碩笑了他們兩算是各有各的小秘密,半斤八兩,誰也談不上騙了誰。

“他走了?”

香梨點了點頭:“嗯,走了。”

韓碩扯出一抹笑來:“我倒是覺得有點丟臉,你知道我名頭,還驚訝我的身份,不過就是因為世人口中的韓碩聰明絕頂,謀略過人,可這次,卻被人默不吭聲的擺了一道,此時你再看我,是不是覺得也不過爾爾了?”

“自然不會,人非神仙,誰不會又一次疏忽大意的時候?”香梨道:“反而韓相和皇上胸襟之大,也的確讓我欽佩。”

“他可不是胸襟大,他隻是英雄惜英雄,添了一個勁敵,可到底不會那麽無趣了,不是嗎?”韓碩笑了。

香梨知道韓碩口中的“他”是指的誰,便笑了:“的確。”

“我這次來,主要是想要請你進宮一趟。”

香梨有些詫異,她知道韓碩來,必然不會是為了跟她閑話家常,而是另有事找,隻是沒想到的是,卻是這個原因。

韓碩笑道:“婉妃這幾日情緒不好,皇上想著她難得有個朋友,你去陪陪她也好。”

香梨笑了:“這麽一件事兒,竟然勞煩韓相親自來,看來皇上對婉妃的確珍重啊。”

韓相笑的有些尷尬,皇上珍重婉妃是自然,隻是他卻也不知道,這種小事,何必自己親自跑一趟。

香梨倒是很爽快的應下:“好。”

“多謝,”韓碩頓了頓,才道:“婉妃性子如今有些偏激,想的事情也總是會有些極端,所以我想,還請你幫忙勸勸。”

對於西夏皇帝而言,如今最頭痛的,恐怕也是這件事了吧。

香梨輕笑一聲,卻道:“隻是這感情之事,從來不是勉強即可的。”

“可皇上的意思是,婉妃不勉強,就是最好,婉妃若是覺得勉強,那就是鎖著,也不能離開半步,所以你去勸一勸她,總歸讓她心裏過的好受些。”

香梨微微蹙眉,顯然有些不喜歡,可畢竟不是她男人,自然輪不到她說喜不喜歡的。

香梨點點頭:“好。”

香梨隨著韓碩的進了宮,這是第二次來了,新鮮感自然是沒了,反而多了一抹感慨,看著婉兒這般,突然覺得自己反而幸運,這輩子,能夠遇上一個自己喜歡,又喜歡自己的人,多不容易?

或許老天爺對她到底是仁慈的,就算這一路走來,經曆了這麽多的大風大浪,這麽多的變故,可他們始終在一起,並肩作戰,她篤定他心裏隻有她,他認定她此生隻有他,這樣的愛情,不偏不倚,剛剛好。

想到這裏,香梨不禁微微勾唇笑了,她該知足的。

韓碩瞧著香梨突然笑了,詫異的道:“怎麽了?”

香梨笑著搖了搖頭:“想到一些開心的事。”

“什麽樣的開心事?”

她方才的笑容,是他難得見過的明媚,不同於對待旁人的生疏客氣,反而帶著深深的真心,這樣的笑容,真美。

“很多啊,人生在世,開心的事情怎麽會少?”香梨挑了挑眉,倒是很自然的將這一頁給掀過去了。

韓碩笑了,倒是沒再多說什麽,隻是心裏複雜,卻還是爽朗的笑道:“看到你這般,我突然有些後悔從前沒能在大周多呆些日子,或許大周的姑娘比之西夏更為與眾不同些。”

“若是我有機會回到大周,韓相若是前去做客,我便給韓相介紹幾個好的大周姑娘?”

韓碩笑著搖了搖頭:“這倒不必。”這時間,叫李香梨的奇女子,隻有一個。

香梨權當他害羞了,笑了笑倒是沒再多說。

很快,便到了嬌娃宮門口。

這是妃子的寢殿,韓碩自然是不方便進去的,隻是對著香梨拱手告辭:“那我就先走了。”

“韓相慢走。”香梨拱手還禮。

隨後又才發現自己似乎行錯禮了,心裏一陣無奈,自己這一會兒男人一會兒女人的,她都要懵了。

韓碩卻沒覺得有什麽異常,反而覺得大概更適合她。

嬌娃宮內,婉兒一如既往的呆坐在窗前,趴在窗台上,有些悶悶的。

“婉兒?”

婉兒驚了一驚,站起身來:“你怎麽來了?”眸中似乎還帶著驚喜。

“皇上讓我進宮的,”香梨倒是不隱瞞。

婉兒原本歡喜的神色瞬間黯淡了幾分:“這樣啊。”

“小禹馬上要走了,”香梨今日才有機會仔細的打量她,卻發現她的小臉似乎比之半年前在大周見到的時候更瘦了些,西夏皇宮錦衣玉食的過著,卻反而更不好了,世人都不明白婉兒,可她卻是知道的,一個人的心病,才是最致命的。

“我知道,他自然是該走的,離開了西夏,他就自由了。”婉兒話雖這麽說,可臉上卻明顯的落寞,小禹走了,就真的隻剩她一個人了。

香梨握住了她的手:“婉兒,你可曾想過未來?”

“嗯?”婉兒顯然沒想到香梨會突然問這樣一個問題,思忖了片刻,才苦笑著道:“我哪裏有未來?他又不會放我走。”

“那你知道他為什麽不放你走嗎?”

婉兒心頭一顫,垂下了頭,從前的回憶似乎又一次湧了上來。

少年身上一道鞭傷,泛著刺目的血紅色,讓人心驚,臉上更是瞬間沒了血色,慘白著倒下,可漆黑的眸子卻依然看著她,看著少年無知的她,可婉兒卻莫名其妙的覺得,在那一雙眸子裏,看到了自己的噩夢。

“自然是報複。”婉兒扯出一抹笑來。

“不,”香梨斬釘截鐵的道:“不是報複。”

“那還能是什麽?他亡了我的國,害死了我的親人,將我關在這地方不依不饒,你說他不是報複?”

香梨咬了咬唇,有些無奈的道:“可能,隻是愛錯了方式。”

婉兒渾身一陣僵硬,一雙眸子裏滿是不可置信:“他,他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