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個及簈禮就更要好好過了是不是”

香梨一番話,到底讓樂兒心裏好受了不少,乖乖的點了頭:“嗯。”

今日同是樂兒和小竹的生辰,又是樂兒的及簈禮,前來祝賀的人自然是絡繹不絕,樂兒心裏雖然悶著事兒,可到底也規規矩矩的將這個及簈禮給按著禮節度過了。

隻是這一整日裏,她依然在翹首以待,雖然最後卻隻是一場空。

等到賓客散盡,王府裏的歡聲笑語終於不再,樂兒摸著空落落的心,卻有些黯然,在家裏悶著也難受的很,幹脆出去走走。

這會兒天色已經晚了,她輕車熟路的翻牆出去。

她知道蔣煥哥哥從來不騙她,沒能回來必然是萬不得已,可他一定記得,今日是她長大成人的日子,他也一定歸心似箭,也許,他正在路上狂奔而歸呢

也許,他已經快到了呢

樂兒抱著這樣僥幸的心思,從王府走了出去,順著寬敞的街道往前走了走,又走了走,想要在街口翹首以待,可呆了半天,也沒瞅見個人影兒,樂兒這才覺得自己傻的可以,悶悶的搖了搖頭,才開始往回走。

可在回去的路上,卻見幾個人正在忙著拆一塊牌匾,或許是他們動靜太大,樂兒不由的停住了腳步,抬眼看去。

萬粹閣。

樂兒頓了頓,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她一時間竟然覺得百感交集。

“你們做什麽”樂兒出聲問道。

那幾個男人剛剛把匾額拆下來,瞧見這小姑娘倒是愣了愣:“這是誰家的小姑娘這麽晚了在外麵可危險,趕緊回家去。”

許是瞧見她穿著打扮不俗,這才出此忠告。

聽著他們的話,不像是壞人,樂兒語氣也好了很多。

樂兒卻擺了擺手:“我不著急,幾位大叔,不知道你們拆這牌匾做什麽”

“嗨,這宅子要易主了,是一位劉姓人家要住進來了,命我們前來灑掃,這牌匾自然要摘了去的,隻是這會兒天色也晚了,先摘個牌匾,明日再來徹底清掃好了。”一個男人道。

易主了

樂兒抿了抿唇,也是該易主了,一年前他就走了,時至今日這宅子才賣出去。

一年來,她沒有走進去過一次,因為她心底裏是生氣的,她生氣元瑾生不辭而別,生氣他將她當初可有可無的人,生氣他沒心沒肺,所以她一次也沒來過。

可今日突然聽到這宅子要易主了,卻多了一種莫名的情緒,不知是不舍,還是今日心情不好,所以想想四處走走轉轉的緣故,等到那些男人們拆下了牌匾走了,樂兒便進去了。

進去自然也是翻牆,這宅子換了主人,自然也落鎖了,從前這個地方她隨便來,如今卻隻能當賊溜進來了。

宅子空置了一年,荒廢的厲害,元瑾生從前精心打理的園子,如今雜草叢生,若是師父看到了,恐怕得心疼自己那些名貴的花花草草了,他平日裏最喜歡坐在園子裏看書了。

樂兒搖了搖頭,接著往裏走,屋裏門一打開,滿是灰塵,蜘蛛網都四處遍布,真是嗆鼻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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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兒蹙了蹙眉,用帕子掩住了口鼻,走了進去。

屋內的陳設還是一如往前,動也未動,盡管一年沒來過這個地方了,可她進來的那一刻卻還是覺得記憶猶新,一切的一切都太清晰不過。

隻是,這滿室的塵埃,已經完全破壞了這屋子從前的清幽雅致的氣韻。

他走的匆忙,什麽都沒帶走,隻帶走了幾本他喜歡的書,所以這屋裏的東西,真是不少。

一個大大的鳥籠,裏麵曾經養著一隻漂亮的金絲雀,大概是臨走前放生了,這兒就剩下個空蕩蕩的籠子。

還有他用慣了的筆墨,師父講究的很,一隻毛筆都能價值不菲,有時候買不到合適的筆,甚至自己動手做。

那邊窗台都是花瓶,花兒枯萎凋謝,就剩空瓶子了。

那是她送的花,師父不喜歡死物,花兒被摘下來,在他眼裏就是死物了,所以他隻有園子裏種花,卻不喜歡插畫,真是個講究到別扭的男人。

師父生辰那卻送了一把自己新摘的花,他雖然嫌棄的收下了,卻還是讓茗月找了幾個花瓶裝在這裏了。

之後,樂兒幾乎隔三差五的就給他送花來,都是她漫山遍野的跑著玩兒的時候摘回來的,美其名曰物盡其用。

“這些花瓶都買了,總不能不插花吧多難看啊。”她當初一本正經的說。

元瑾生倒是沒說什麽,讓她隨便折騰去。

樂兒摸了摸那些花瓶,心裏有些感傷,不知道師父現在過的如何,他自從走後,幾乎是半點音信也沒有。

他自然是過的好的,他那樣的人,走哪兒委屈多少人都不能委屈了自己。

樂兒心裏輕哼一聲,癟了癟嘴,便往外麵走去。

師父的院子裏還種了一顆大大的桂花樹,是當初從別處移栽過來的,樹根粗的要兩個人合抱才能抱住。

滿京城還真是就此一株。

買的起這樣樹的富貴人家不喜歡桂花這等便宜花兒。

喜歡這種便宜花兒的人家買不起這棵樹。

元瑾生就是夾在中間的那個奇葩。

樂兒也挺喜歡的,桂花開了滿樹之後,搖一搖樹枝滿樹的花兒落下來,真是漂亮的不可方物。

後來樂兒說這棵樹最適合當許願樹,便每年生辰的時候帶著個小瓶子來將願望塞在瓶子裏,埋在樹下。

說的好聽是要給許願樹看,其實她每次都故意弄的動靜大大的,埋的淺淺的,然後讓元瑾生注意到,提醒他看看她的願望,順便幫她達成,元瑾生總罵她,厚臉皮的小丫頭片子。

樂兒不知道起了什麽心思,便蹲下身來用個小鏟子挖了起來,把自己的願望瓶子給挖出來,她才不想給那個沒心沒肺的師父許願呢

可一鏟子挖下去,卻挖到了一個陌生的瓶子。

“咦這是誰的瓶子”樂兒好奇的將那個瓶子打開,是一封信。

樂兒展開有些發黃的信紙,疑惑的看了起來,可隨即身形便頓住了,臉色都隨之僵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