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

當澀澤龍彥帶著怒氣和血腥味從外麵回來, 找秋山竹晚興師問罪的時候,秋山竹晚沒有任何意外。

靠幫助他人找尋存活的意義,獲得榮譽感這一點本身沒錯, 但執行他的人, 是被那個費奧多爾劃入計劃中的澀澤龍彥,老鼠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澀澤龍彥被點醒走向正道, 必定會出手阻攔。

秋山竹晚從頭到尾都隻是順口一提,隨後便冷眼旁觀,從白麒麟幸運的從幫助他人上找到了愉悅,再到老鼠發覺, 出手打擊白麒麟,將計劃撥回正軌。

他是能在告訴澀澤龍彥幫助他人的方法後, 再告訴他付出不一定有回報, 告訴他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的道理,世上還是好人多,也能帶著他去找能獲得感激和誇讚的事情,帶他走向光明。

但沒必要。

作為情報販子的秋山竹晚, 對澀澤龍彥是很感興趣,但他絕不會為了澀澤龍彥得罪費奧多爾。

秋山竹晚對自己的每個角色一向都分的很清楚。

聽完澀澤龍彥說的自己在幫助一個賣花的小姑娘時被人訛錢的故事後, 秋山竹晚嘴角抽了抽。

竟然是仙人跳。

費奧多爾......原來是這種人嗎。

秋山竹晚不自覺腦補出費奧多爾利用色相套取情報的畫麵, 莫名惡寒,急忙把腦子清空。

他看著麵前等待解釋的澀澤龍彥, 睫毛顫了顫, 金瞳中有水光浮動,少年有些愧疚的低下頭:“抱歉, 澀澤先生, 讓您遇到危險了。”

“我應該跟您一起去的。”

澀澤龍彥皺起眉:“......我早該想到, 所謂幫助他人獲得的滿足和成就感,或許能獲得一點浮於表麵的虛浮喜悅,但根本填補不了我的空白。”

那不是廢話嗎。

誰家幫人是幫忙買東西,秋山竹晚想起聽部下匯報的,澀澤龍彥跑去商店把店鋪清空的事情,就忍不住想吐槽。

買走商店所有東西,老板覺得遇到冤大頭的欣喜肯定高於被幫助了的喜悅啊。

為了被感激而去救人,應該去救求生的瀕死者,家破人亡的孤兒,惡疾纏身的患者才對,越深處絕境的人被光救贖,才會越感激涕零。

越相處,秋山竹晚越能感覺到澀澤龍彥常識空白的離譜。

這家夥難道是喝露水,吃花瓣長大的嗎。

秋山竹晚小心翼翼的抬眼,因為愧疚,拳頭緊握著,身體都在微微顫抖:“那您要怎麽辦?”

“我要去獵殺異能者。”

秋山竹晚愣了下,金色瞳孔卻趨於冰冷:“欸?”

費奧多爾,打的果然是這個主意。

讓橫濱更亂,對他來說有什麽好處嗎?

秋山竹晚又有幸體會了一把太宰治‘秋山竹晚為那個組織效力有什麽好處嗎’的疑惑。

“我要試試‘收集’。”經過一段時間相處,澀澤龍彥對秋山竹晚根本不設防,加上他腦袋裏根本沒有藏拙這根筋,於是大大方方的和秋山竹晚說。

“我能將異能者的異能變成寶石,再加上獵殺他們時,收集的奇珍異寶與財富,殺死強者的愉悅,或許能從中找到我想要的。”

秋山竹晚記下這份情報,眼底愈發冷凝,他麵對澀澤龍彥低著頭,嫣然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我能為您做什麽,澀澤先生。”

澀澤龍彥道:“我需要異能者的情報。”

“我擁有橫濱所有非法組織裏異能者成員的情報。”秋山竹晚打開辦公桌上的電腦,終於抓住機會能在偶像麵前展現自己擅長的,少年漏出一個得意的笑容:“隻看您想要什麽樣的獵物?”

從費奧多爾那裏拿到秋山竹晚資料的澀澤龍彥點了點

頭:“費奧多爾說你是個在情報方麵完全不輸給他的人,果然還不錯。”

被誇讚後,秋山竹晚有些羞澀,麵上竭力收斂著甜蜜和喜悅,唇角卻還不受控製的勾起。

這一切都被澀澤龍彥看在眼裏。

雖然他還是沒搞懂少年莫名其妙的崇拜從何而來,費奧多爾也意味深長的和他說秋山竹晚不是個簡單角色,但這副憧憬模樣,不會是作假。

就連日本政府都被他欺騙玩弄,那個老鼠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秋山竹晚再不簡單能怎麽樣。

澀澤龍彥矜持的點了點頭,開始挑選起秋山竹晚為他供奉的獵物。

*

秋山竹晚目瞪口呆的看著被部下抬進辦公室的寶石被當做工地的建築材料一樣傾倒在地板上,此時他和倒寶石的部下一個心情。

暴殄天物。

這些寶石怎麽能放在地上呢,應該放展示櫃他家裏才對!

“澀澤......澀澤先生。”秋山竹晚顫抖著開口,強忍著心痛從那些璀璨物上移開視線:“這都是您打獵得到的戰利品嗎?”

他辛辛苦苦三年,也才弄來這些。

澀澤龍彥出門一趟就搞到了。

這是真的嗎......

澀澤龍彥輕而易舉看出了部下和平時與眾不同的情緒,他突然想起費奧多爾提供的資料中寫道:‘秋山竹晚是個嗜寶石如命的男人’。

“你可以挑一些帶走。”

澀澤龍彥看著少年突然間變的比寶石還璀璨的眼睛,突然心底湧起疑惑。

寶石,能給人帶來這麽大的快樂嗎?

秋山竹晚平日雖然也是一副對他恭敬尊崇的模樣,但卻都沒此刻像是要把心髒掏出來奉獻給他一樣激烈。

“你為什麽這麽喜歡寶石?”

正在挑挑揀揀,覺得哪個都想帶回家的秋山竹晚被這麽冷不丁一問,莫名有些恍惚。

他沒再用那個‘因為寶石不會蒙塵,內部永遠璀璨的說辭’,換了一套:“因為我是個俗人,澀澤先生。”

白皙指尖捧著幾顆寶石,眼中帶著視若珍寶的專一溫柔的少年微笑著這麽說:“寶石是奢侈品,一顆頂尖的寶石,普通人辛苦一輩子也買不起,將這種濃縮的鈔票玩弄於指掌中的感覺,不是很好嗎?”

澀澤龍彥聽了這番話,也從地上拾起一塊,他試圖讓身邊的少年的情緒帶動自己,恨不得也體會一下他所說的歡愉,卻怎麽努力,內心都平靜一片。

麵對這種像石子一樣的小玩意,他感覺不到任何喜悅,更別提感同身受秋山竹晚的激動。

但被少年那對金瞳熾熱感激的注視著,讓澀澤龍彥心中莫名激起一道不知為何物的漣漪。

這份困惑,事情超出計劃的困惑,還有似乎是因為嫉妒秋山竹晚能體會到他無法體會的歡喜,種種情緒疊加在一起,惹得白發的青年心煩意亂。

看著拂袖離去的澀澤龍彥,秋山竹晚輕輕搖了搖頭,又從寶石堆中拾起一塊來,透過表皮去看內部晶體是否純澈,拿回去充盈自己的小私庫。

獲取如此輕易的物件,又怎會珍惜。

同樣的東西,帶著回憶和故事的才價值千金。

*

橫濱的戰火愈演愈烈。

澀澤龍彥的加入,將這場非法組織間的大混戰一下翻了幾倍,他像泄憤似的,沒日沒夜的獵殺著異能者,屠殺各大非法組織的高層,使得橫濱異能者人人自危。

秋山竹晚百無聊賴的盤腿坐在大廈頂部天台邊,有些厭倦的看著樓下的狼藉,空氣中是洗刷不掉的硝煙與血臭味,甚至遠處的海都飄著浮屍。

死人太多了,焚化爐工作不過來,小組織又沒請清道夫的資金,隻能把

屍體扔到海裏。

現在的橫濱,簡直是地獄。

“該結束了吧。”秋山竹晚開口,和身後的人說話:“橫濱四大組織隻剩被毀了一半的港口黑手黨,其餘走私團體也都毀的差不多了,這場混亂......你們還想將它維持到什麽時候?”

“辛苦您了,秋山先生。”他身後那名穿著灰色西裝的男人鞠了一躬:“但是......”

來自異能特務科的男人低下眸:“這場混亂已經不是人為能控製的了。”

秋山竹晚頭也不回:“為什麽。”

男人回答:“因為澀澤龍彥已經完全失控了。”

“我能殺了他。”翠綠發的少年一襲黑衣,就這樣盤腿坐在沒有防護欄的萬丈大廈邊緣,隻要輕輕一推,就會跌落下去粉身碎骨,他本人卻毫不在乎,呼吸都沒亂半分,似乎還頗為享受高處:“澀澤龍彥對我不設防,下藥、機關,甚至直接進攻,他都必死。”

霧氣剝離異能需要時間。

秋山竹晚有把握在距離近的情況下,在異能消失前殺死澀澤龍彥。

那男人額頭泌出一滴冷汗:“......不可以。”

秋山竹晚哦了聲:“我明白了,想結束這場混亂,澀澤龍彥就得死,但是你們不想讓他死。”

當然,也無法回收。

澀澤龍彥可不是能乖乖聽話的人。

上層的意思是讓他在橫濱繼續鬧下去,直到他自己鬧夠了離開,或者橫濱有強大的異能者終於忍不住出手了,這場混亂才會結束。

男人啞口無言,半響,才又低頭,小聲說道:“他畢竟是能抵禦大量異能者入侵事件的成長型稀有異能者,千百年才誕生這麽一個......抱歉,秋山先生,讓您背負這些。”

一個稀有的異能者和一個城市的安定相比。

政府選擇前者。

挺好的。

“也沒什麽背負的。”秋山竹晚麵上沒什麽表情,金色的瞳子波瀾不驚:“從你們聯係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了。”

接觸澀澤龍彥是費奧多爾給他的委托,也是異能特務科的,同時,為澀澤龍彥提供異能者和非法組織幹部的情報也是異能特務科的委托。

把抗爭推向頂峰,借機清除橫濱過多的地下勢力,這就是政府對‘五千億’事件的處理方案。

異能特務科的特工緊緊攥著拳,他對上層這個決定也很憤怒,但沒辦法。

執行命令,這便是政府工作者的無奈。

誰叫澀澤龍彥的異能【龍彥之間】,實在是太稀有了,未來若是有國外異能者大量入侵,【龍彥之間】就是短時間迅速防禦的唯一手段。

相比他僅僅是作為橫濱居民,看無辜市民在這份暴亂下死傷,流離失所置身事外的憤怒,眼前這年紀不大的單薄少年,才是最可憐的。

澀澤龍彥殺的人,都是秋山竹晚在政府的指使下提供的情報,認真算,這場抗爭的混亂,樓下的煉獄,有一半責任要追溯到他身上。

盡管在法律上,秋山竹晚無罪。

但光是想想這份沉重的負罪感和業果,男人就要被壓的喘不過氣來,可看少年這副平淡的模樣,他打心底敬佩,又無端生出恐懼來。

怪物.......

“總之。”那男人又鞠了一躬,他除了卑微的感謝也什麽都做不了了:“請您繼續在澀澤龍彥身邊臥底吧,請......保護澀澤龍彥。”

“這是命令嗎。”秋山竹晚嗯了聲:“我知道了。”

他從天台上站起來,高處的風吹的披風獵獵作響,金色的瞳孔盯著樓下慘狀,少年沒什麽表情的向前邁了一步,極速的墜了下去,足十幾層高。

能特務科的男人咽了口唾沫,他知道秋山竹晚的異能,知道他死不了,死的會是不知哪個被秋山竹晚觸碰過的人,跳樓對他來說隻是解壓遊戲。

但他也讀過【偽裝檔案】的分析文件。

通過觸碰進行的傷痛轉移,是共享。

也就是說,跳樓途中的呼吸困難,耳膜出血,充血,骨膜撕裂,落地的骨頭斷裂,大出血等,秋山竹晚要和被鏈接者一起承擔。

而且他必須要在失去意識無法操控異能前將疼痛轉移到被連接者身上,讓對方承擔兩份傷害,否則就會死。

真是......致命的消遣方式。

不得不說。

經曆過恐懼,悔恨,呼吸困難,絕望,有恃無恐,重力的洗禮,大腦空白,劇痛消逝這一係列過程,真的很解壓。

怪不得有人喜歡坐過山車跳樓機。

秋山竹晚從血泊裏睜開眼,麵無表情的看著天空。

身體的傷和痛都早被傳給某個倒黴蛋了,但大腦還沉浸在剛才的刺激中,肌肉也殘餘著方才的痛苦。

不想動。

想在這兒躺一宿。

突然,一道鼓掌聲響起。

秋山竹晚歎了口氣,支撐著坐了起來,他看向鼓掌的方向,揚起唇角,擺出一個敷衍的假笑。

“好巧,太宰。”

一群呆若木雞的黑色西裝壯漢立在那,呼吸都不敢大聲,站在前麵的幾人褲腿上都沾了血沫,就在人群前,一攤人維持著跳樓的慘烈死狀被鑲嵌在石板上,像摔碎的西瓜,黃黃白白的**流了一地。

在屍體前,披著黑色風衣的瘦弱少年站在血泊前,鮮血彌漫到黑色皮鞋下,雪白的繃帶隨風飄動,鳶眼的少年彎了彎眉眼,應和道。

“是啊,好巧,秋山。”

“所以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麽你從樓上跳下來完好無損,我的部下卻變成了肉餅這件事嗎?”

秋山竹晚:.......

你當他瞎看不見屍體上那麽粗一根麻繩嗎?

分明是綁架了被他觸碰過的人,然後跟蹤他找到這裏,現在跑來碰瓷。

被秋山竹晚用‘你看他像傻子嗎’的鄙夷目光看後,太宰治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好吧,下一個問題,好端端的,為什麽要跳樓呢?”

少年微笑著看了眼身後血腥狼藉,和噤若寒蟬的部下們,笑容不及眼底:“難道你也終於想從這氧化的世界解脫了嗎?秋山。”

他本來帶著部下上樓抓秋山竹晚的,誰知一抬頭,看見人從十幾層的高樓墜了下來。

若是在墜落的途中就失去了意識,亦或者被劇烈的痛苦耽擱了異能發動,變成一攤碎肉的可就是秋山竹晚本人了。

玩這種驚險的賭命遊戲。

難道堅韌的,可悲的,拚盡全力求生存的野犬。

也會有疲憊期嗎?

頂著太宰治興致盎然的探究目光,秋山竹晚輕描淡寫的回答:“消遣遊戲。”

圖個刺激。

太宰治若有所思的捏著下巴,讚同道:“被重力包裹下墜的感覺的確很棒,但後續比較麻煩,不僅要在醫院躺很久,還會被念叨,這麽說你的異能真的很方便啊......”

自言自語到一半,太宰治突然左手成拳錘了一下右手,帶著笑意看向這位朋友:“光顧著敘舊,我都忘了正事了。”

他上前,親昵的搭上秋山竹晚的肩膀:“要去港口黑手黨做客嗎,秋山,或者說幹部大人?”

秋山竹晚看了眼一擁而上的黑手黨,嘖了聲,認命被太宰治勾肩搭背的押送上了早準備好的車。

上一個被鏈接的人已死,處於異能空白期的他目前就是個普通人,又落到太宰治手上 ,真倒黴。

就在不遠處,一棟三層洋樓裏。

從秋山竹晚坐在天台邊吹風,再到他突兀跳下來尋求刺激,異能空白期被活捉,這一切發生時,費奧多爾都悠然的坐在窗邊,盡收眼底。

那個太宰治.......

紫瞳的俄羅斯人輕輕抿了口咖啡,思緒萬千。

港口黑手黨地牢。

盤腿坐在地上的太宰治把玩著手裏的刑具,漏出一個帶了點血腥氣的笑容。

“你是打算直接交代還是走程序?要知道,就算是朋友我也不會手軟哦。”

雙手被固定在牆上的秋山竹晚毫無危機感的打了個哈欠,看起來有點昏昏欲睡。

太宰治笑容有點尷尬:“好歹配合一下吧,秋山。”

秋山竹晚配合的掙紮了兩下:“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求求你別傷害我。”

聲音惟妙惟肖,生動形象的表現出了被帶到審訊室的恐懼和驚慌,和滑跪巨快的央求,就是配上他麵無表情的臉,有點諷刺。

大有一種有本事你就用刑沒本事就閉嘴的蔑視。

太宰治:......

他放棄了,盤著腿托著腮,直接問:“白麒麟是什麽人。”

“他叫澀澤龍彥,是異能特務科為了擺平抗爭引進橫濱的異能者,不過失控了,異能是【龍彥之間】,效果大概是將異能者異能剝離,並且驅使異能體殺死主人。”

幹脆利落的交代了嗎?

太宰治遲疑兩秒,繼續試探性的詢問:“他手下隻有你一個幹部?”

“還有織田君和我其他幾個部下。”

聽見織田作之助的名字,太宰治有些不可思議:“我們前兩天才一起喝過酒欸!織田作那家夥也太淡定了吧。”

秋山竹晚翻了個白眼:“織田君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為白麒麟工作,有什麽不敢和你一起喝酒的。”

太宰治點點頭,若有所思:“這倒也是。”

“你沒問題了能給我換間牢房嗎,這好髒。”

見太宰治在思考,秋山竹晚有點嫌棄的看了眼鎖在手腕上鏽跡斑斑的鐵鏈,這審訊室大概是用了沒打掃,上一位的血還殘留在牆上半幹,蹭的背後黏糊陰涼。

“有,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太宰治單手搭在下巴上,點了幾下:“你是故意選我路過樓下的時候跳下去的,目的是名正言順的和我單獨相處,送出白麒麟的情報。”

但目的呢?

情報販子是最講利益的。

幫助港口黑手黨對秋山竹晚來說根本無利可圖。

更別說秋山竹晚一開始又是為白麒麟創立組織,又是提供情報輔佐獵殺異能者的,突然間設計了這場見麵,反手幫港口黑手黨,壓根無法解釋。

總不能是他突然良心發現了吧。

幾秒後,太宰治突然想明白了什麽,瞳孔猛地放大,看向秋山竹晚。

“你跳樓的時候,是不是有第三方在場。”

秋山竹晚一挑眉:“你想明白了?”

這麽快,太宰治這家夥,智力也太驚人了。

不過算上他,太宰治,費奧多爾,還有個異能特務科的特工,是四方,不過除了秋山竹晚,其餘兩方所待的舞台都看不見那名特工。

太宰治越想越心驚:“所以,派你到白麒麟身邊的另有其人。”

秋山竹晚那個神秘組織在這場抗爭中,也扮演著被蒙在鼓中的角色。

太宰治莫名有了一種‘秋山竹晚果然是個二五仔’的感覺。

秋山竹晚爽快的嗯了一聲,金瞳中帶了點戲謔:“其實你不用想那麽多,直接問我就行了。”

“在這場抗爭裏,澀澤龍彥

就是顆棋子,而我是幕後黑手推到台前的擋箭牌。”

能讓秋山竹晚甘願做幕布,沒露麵就攪得橫濱天翻地覆的家夥,到底是怎樣恐怖的下棋者......

太宰治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看著秋山竹晚,聰明的頭腦暫時有些混亂。

如果秋山竹晚是幕後黑手的走狗,不應該一心一意輔佐白麒麟嗎,為什麽會故意被他抓,泄露了這麽多對白麒麟不利的情報?

幕後黑手,港口黑手黨。

難道還有第三方勢力存在嗎?

一個希望橫濱混亂,又希望橫濱混亂被平息的勢力.......政府?

不可能,秋山竹晚不反社會就很好了,怎麽可能是政府的人。

太宰治越想越疑惑,腦海中衍生出幾百條走向,卻沒有哪一條是完全符合邏輯的。

總不可能是真翻車了吧,他一切推理的前提‘秋山竹晚設計了這場見麵,為的是送出情報,幫助港口黑手黨’根本不成立。

別開玩笑了。

秋山竹晚以‘罪’量化人類,也會為無罪之人的死而動容,但絕對不可能因此影響了行動。

還是說,他把秋山竹晚想的太厲害了,秋山竹晚真的隻是精神崩潰一時翻車......?

“別想了,我就是故意被你抓的。”

秋山竹晚看著太宰治鑽牛角尖,默默打了個哈欠。

其實他設計這波多此一舉的被抓,目的挺單純的。

就是為太宰治送點情報,讓這位智多近乎妖的好友快點解決白麒麟結束抗爭,順便降低下費奧多爾的警惕心,別讓老鼠把他看的太高了。

秋山竹晚真的就一普普通通情報販子。

手無縛雞之力那種,路上套個麻袋就套走了。

至於他被抓困在港口黑手黨這件事,無傷大雅。

畢竟還有澀澤龍彥這位上司在嘛。

太宰治聽到秋山竹晚承認故意被抓,茫然了一秒,隨後,一個早被他淘汰的可能浮現。

秋山竹晚故意被抓的目的是為了混進港口黑手黨,圖謀些什麽。

之所以最先排除掉這一可能,是因為秋山竹晚這一行為可以和‘故意被警察抓進監獄判了個無期,結果目的是為了揍某個獄警一拳’相提並論。

想揍人,趁獄警下班給他一拳不就完了,還得親自進一趟監獄?

相對的,就太宰治這個體術,想抓他,在他下班去喝酒的時候套個麻袋就行了。

太宰治用吃了死蒼蠅的表情盯著秋山竹晚看,一時說不出話。

這感覺,就好像在數學競賽上看見1+1等於幾的題目,驗證了半天哥德巴赫猜想,結果發現答案就是2那麽簡單。

“時間到了。”

被鐵鎖束縛在牆上的少年唇角勾起一個笑容。

他話音剛落,審訊室的地板就是一陣地動山搖,巨大的爆炸聲應聲而起,天花板掉下許多土渣,懸掛在天花板上的燈泡‘啪’的一下熄滅,整間屋子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