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戰火依舊。

四處都是連綿的硝煙,人們來回奔走,與靈災和妖怪戰鬥。如無意外,這樣的戰鬥還要持續數天,直到上巳節那一天,大連寺至道徹底發難時才會結束。

然而意外還是發生了。

大連寺至道安排在靈氣監測站的臥底在白井月的提醒下被發現,察覺到有內鬼的陰陽廳開始暗中搜尋有疑點的人,很久之前就被倉橋源司懷疑有問題的大連寺至道自然地被列為了調查對象。

為了避免影響到安排在上巳節的大計,大連寺至道當即減少前期的靈力影響實驗,並開始為自己安排後路,同時開始想辦法應對可能會到來的調查人員。

陰陽廳的調查行動雖然是減少了整個東京的防衛力量,但同時也遏製了大連寺至道的實驗,如此一來,靈災出現的頻率大幅度減少,以至於人類終於是在這一場漫長的戰鬥中占據上風。

得出空來的人類順勢開始調查殺生石的下落,雖然沒有找到最大的感染源,但是三個被分出來的小感染源全部都被找了出來。

現在,東京將所有在前線的兵力分成三組,準備對三處感染源進行圍剿。

立於一座高樓之上,吹拂著狂風的白井月抬手捋了捋自己的頭發,然後將目光看向了郊外一處叢林。

在那裏,狂放的邪氣和人類的陰陽術發生激烈的碰撞,妖怪組成隊列阻止人類的前進,人類一方也不焦慮,穩紮穩打,逐步推進,一步步朝著感染區域的核心前進。

那裏,是第一處交鋒點。

白井月沒有急著趕過去,而是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的大樓,乍一看上去,這棟大樓和其他的大樓沒有任何區別,但是白井月能夠感覺到,狂暴的靈力正在裏麵來回湧動。

這裏,就是第二處交鋒點。

在白井月的感知中,數十個擁有靈力的人在大樓中和邪氣誕生的妖怪戰鬥,還有兩個則是一前一後,追著一個邪氣感染源朝著房頂而來。

白井月也沒有等多久,大概十分鍾之後,房頂的大門就被一個人形物體粗暴地撞開,一個身披白裙的女性惡靈從門扉中跑出,一邊朝著天空飄去,一邊往身後甩出一道邪氣構成的利刃。

浮現詭異顏色的利刃朝著門扉射去,正好一個人影從門扉中走出,眼看著利刃就要刺穿人影的膛,一道洶湧的火焰突然從人影身後竄出,將那道邪氣構成的利刃瞬息之間舔砥成灰!

“沒有用的,已經死去的亡魂,還是早早消散於此吧。”

人影走出門扉,那幾乎遮蔽雙眼的濃密碎發和不修邊幅的胡茬,讓人無法將其和名震日本的十二神將聯係在一起。

但這位是貨真價實的十二神將,最擅長不動明王火界咒,有【炎魔】之稱的宮地盤夫!

宮地盤夫在現出身形後沒有第一時間出手攻擊,而是看向了站在大樓邊緣的白井月。對於白井月的存在,宮地盤夫也是略有了解,當年白井月第一次出現在他們視線中時,還是他認出了白井這個姓氏所代表的涵義。問題是,白井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白井前輩,您是來?”

“我當然是來幫忙的,東京這件事情鬧得太大了。”

宮地盤夫微微皺了皺眉。他問的,可不是這個。作為倉橋源司的心腹,昨天他就從倉橋源司那裏知道了白井月的到來,他問的,是為何白井月會出現在他們狩獵邪氣感染源的這裏。

幫忙?作為十二神將中實力數一數二的存在,他對付一個分裂出來的小感染源根本不需要幫忙,白井月也應該知道這一點才對,所以白井月出現在這裏一定有屬於白井月自己的目的,而這個地方能夠吸引到白井月的東西

宮地盤夫的視線猛地轉向了想要從天空飄走卻被一道金色的結界阻礙住的白衣惡靈。

“縱使是前輩,也渴求殺生石的力量嗎?”

“不不不,我怎麽可能會渴求殺生石的力量呢?”

白井月連連擺手,否定了宮地盤夫的猜測。

“你既然知道我的來曆,就應該明白我不可能貪圖這種力量,隨隨便便就可以活幾百年的我,為什麽要用殺生石這種東西?提醒你一下吧,我們白井家是神官世家。”

宮地盤夫眉頭一挑,算是明白白井月的意思,白井月這是想要用神術來封印殺生石。

可是,宮地盤夫還是不打算答應白井月。

陰陽師和神官之間有著極大的隔閡,現在事情鬧得這麽大,要是讓人知道,製造邪氣引起混亂的殺生石碎片是神官封印的,那陰陽師的位置往哪裏放?

雖然對白井月很是敬重,但是作為一個陰陽師,宮地盤夫不打算退讓。

看出宮地盤夫決意的白井月微微一笑,然後抬手對著宮地盤夫就是一指:“破道之四,白雷。”

驟然乍現的雷光讓宮地盤夫雙瞳猛地放大,他沒想到白井月會這麽果斷地對他出手,這種事情一個搞不好可是會引起神官係統和陰陽師係統的再度戰爭的!

不過現在他沒有時間考慮這種事情了,白井月已經出招,再不做出應對,他就要被擊中了!

口中迅速地念動最熟悉的火界咒,如猛獸般肆虐的火焰從宮地盤夫腳下湧出,護衛在宮地盤夫麵前,凝聚的烈焰幾乎要實質化了,猶如一麵盾牌,無畏地迎上了空中飛速而來的雷光!

凝為實質的烈焰,迅捷暴烈的雷光,二者終於觸碰在了一起,讓宮地盤夫難以置信的是,他的烈焰之盾一個照麵就被雷光撕碎,化為空中四散的火星,而白色的雷光在撕碎烈焰後微微發生偏移,擊打在宮地盤夫腳邊的地麵上,炸開一道蔓延一米多的猙獰裂縫!

雖然是突然襲擊,但他怎麽說也是十二神將,就這麽敗了?

在他愣神的這一瞬間,白井月揮手又是一道白雷,不同的是,這一次的攻擊目標是位於空中的惡靈。

感覺到危險的惡靈瘋狂地在麵前聚集邪氣,可是這些邪氣比宮地盤夫的烈焰之盾還要不堪,烈焰之盾好歹也是偏轉了白井月的攻擊,而惡靈聚集的邪氣直接是被白色的雷光貫穿!

被命中身體的惡靈整個人開始消融,最後隻剩下一顆米粒大小的殺生石,從空中墜落,最後被白井月一手握住。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作為神官,主動出手攻擊陰陽師,你是要挑起人類的內戰嗎?”

之前一直隱藏在暗中的人影從宮地盤夫身後走出,怒斥白井月的同時雙手結印,一個結界出現在白井月的周圍,讓白井月動彈不得。

看著滿臉憤怒的又一位十二神將,最擅長結界的弓削麻裏,白井月輕輕笑了笑。

“挑起戰爭?如果你這麽認為的話,是啊,我正挑起戰爭,那麽,你們陰陽師敢接嗎?”

弓削麻裏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應。她是十二神將沒錯,但並非是陰陽廳的決策層,和神官一係開戰這種事情可不是她能決定的,因為宮地盤夫被攻擊怒而動手的弓削麻裏沒想到白井月居然會說出這種話,摸不清楚白井月底的弓削麻裏無助地看向宮地盤夫,希望宮地盤夫能夠接下白井月的話。

宮地盤夫看著白井月,嘴角微微抽搐。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嗎?白井月,是真的可以以一己之力挑起戰爭的。

白井家在神官係統的地位高得讓人難以想象,隻要白井月到幾個大神社亮出身份,立馬就可以得到幾大神社的效忠。說實話,白井月這句話,他還真不敢接,接了是真的要出事的。

“白井前輩,這次我們認栽了,希望白井前輩以大局為重,戰爭這種事情,還是不要提了。”

“哦,那這殺生石?”

“既然是前輩擊敗了惡靈,那這殺生石作為戰利品自然歸前輩所有。”

“早說啊,那我走了啊。”

說著,白井月單手揮散弓削麻裏套在他身上的結界,踏著由靈子鋪出的路,朝著郊外走去。

“我們要通知超災對策室嗎?”

弓削麻裏很快就看出,白井月前進的方向正是超災對策室圍剿感染源的第一處交鋒點,白井月去那裏想要做什麽,也是顯而易見的。

宮地盤夫搖了搖頭,做出了決定。

“我們是陰陽師,陰陽廳的陰陽師。白井前輩,就讓超災對策室的人自己去頭疼吧。”

望著從空中漫步離去的白井月,宮地盤夫目光閃爍。

“況且,通知和不通知,結果都是一樣的。”

郊外,立於天空的白井月看著叢林中的戰鬥,目光四處曳。

和之前那個惡靈不同,這一次的惡靈出乎意料地強大,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聯軍不說,還很會隱藏自己,邪氣十分均勻地分布在整片叢林。

當然,這種小聰明對白井月來說沒有任何用處,他可以根據邪氣的流向清楚地感知到哪裏是真正的感染源。不過白井月並沒有直接去解決惡靈。

他要的,可不隻是這幾個惡靈身上的殺生石碎片,還包括保存在陰陽廳的那些殺生石碎片。直接要的話,超災對策室是肯定不會同意的,所以白井月準備當麵強行奪取後續出現的殺生石碎片。

到時候這些殺生石碎片便是他的戰利品,超災對策室也沒有道理強行讓他交出戰利品,別說什麽為了大局,隻要白井月展示出完美壓製殺生石的能力,那麽將所有殺生石交給白井月來鎮壓才是為了大局。

到時候,白井月就有底氣索要被存放在陰陽廳的殺生石碎片了。如果超災對策室把鍋甩給陰陽廳,那是最好的結局,到時候白井月直接去拿殺生石就好,如果超災對策室硬是不給,白井月就隻能采取一些不怎麽光明的手段了。

四處瞄了瞄,找了個沒有熟人的位置降落下來後,白井月就這麽悄悄地跟著大部隊一步步朝前方推進,打算等到了目的地再出手。

結果白井月怎麽也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種事情

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三隻等級b的火車,白井月無奈扶額。他也就是劃劃水而已,至於這麽給他升溫嗎?

望了一眼從自己不遠處飛過的藍色蝴蝶,白井月內心不斷琢磨,他到底是怎麽被三途河和宏這個小屁孩盯上的?

他貌似也就是拿了一個殺生石而已。

哦,對了。他忘記封印了

一般情況下,擊殺鑲嵌了殺生石的惡靈後,陰陽師必然是第一時間對殺生石進行封印,以防自己被殺生石侵蝕,但白井月根本不怕殺生石所謂的邪氣,有玉藻前本尊給的祝福,殺生石到他手裏就會無比聽話,別說往外冒邪氣了,連動彈一下的想法都不會有,所以白井月也就忘記往剛剛得到的殺生石碎片上加封印了。

沒有施加封印的殺生石就這樣被白井月帶在身上,還安穩得如同一塊普通的石頭,難怪引起三途河和宏的注意力了。想到這裏,白井月無奈歎了口氣,他能怎麽辦呢,還想低調一會兒的,結果無論他怎麽做,裝嗶的機會總是往身上湊。

“縛道之一,塞。”

湧動的靈力如決堤的江河般從白井月身上宣泄而出,朝著已經將身體團成一個輪,並開始加速往這邊滾的火車撲了過去。行進中的火車好似遭到了無法抵抗的力量,兩隻前肢猛地被撇到背後,無法保持輪狀的火車被自己的力量帶動,摔倒在地,砸出一個大坑。

劇烈的疼痛讓火車在大坑的底部嚎叫著,扭曲的肢體奇異地讓人感覺有些喜感,但沒有人笑,這種隔空對火車這種巨型妖怪身體進行控製的能力,實在是太恐怖了。

後麵兩個火車沒有理會第一個火車的失敗,他們繞過第一個火車砸出來的坑,繼續朝著這邊滾來,白井月又瞥了一眼藏匿在叢林中的藍色蝴蝶,微微歎了口氣。

你說這傻孩子,為什麽非要逼他出手呢?

算了,這種不聽話的孩子,到時候打一頓就好。

決定事後好好給三途河和宏一個教訓的白井月,不再收斂自己的力量,靈力迸發,攻擊的言靈念誦而出。

“破道之六十三,雷吼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