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理解您無法和他割舍,但若您真的是為了他好,就不要再和惡龍見麵了,族裏大家都在看著,這樣倒是會讓大家更容不下他的存在。”老龍在一邊開口道。

龍湛當然懂得這些道理,如果真能這麽容易放下,他何必還在這裏談判。

“我等不了太久。”龍湛忍耐道。

“起碼幾百年內,看清惡龍本質前不要見他。”眾人壓迫的視線看過來。

龍湛臉色凝重,讓蠢蛇一個人待在峋山百年那麽久,那會有多孤獨,應該……會恨他吧。

龍湛剛想要反駁,就被打斷,“不要再讓雲望山深陷血海了,如果惡龍踏出峋山,我們不會放任不管,囚龍寺永遠燈火長明!”

龍湛眼眸失焦地盯著雲望山上那一點燈火,囚龍鍾剛好這時響起,一聲聲沉重地砸在胸口。

龍湛閉了閉眼,手緊緊攥成拳,再睜開眼時,眼底一片清明。

“好,三天後我再見他最後一麵,日後你們不許動他。”龍湛聲音很輕,夾雜在鍾聲裏,變得有些縹緲。

“本尊如果確認蠢蛇他並非惡龍,會將他接出來,到時候不要對他有偏見,他……不會傷人。”

龍湛很少和族人有過這樣的溝通,大多時候沒人敢忤逆他,更別提坐在一起商討,如果不是路從白,龍湛又怎麽肯放下臉麵坐在這裏。

“我們也希望是那樣……”眾人歎氣。

他們都還記得上一次路從白來雲望山的陣勢,自然知道龍湛對他有多在意,兩天裏整個雲望山都能聽到路從白的歡笑聲,怎麽想也不像是暴虐凶殘的惡龍。

紅月三天後便在夜晚消失了,早上醒來,世界又恢複了運轉,新聞報道圍繞著紅月的出現與消失時間進行各種分析與報道,但隻有龍族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峋山。

路從白站在窗邊,他精神頹靡地看著久違的藍天白雲,心情仍舊沉悶。

“咚咚——”

路從白正在廚房烤蛇蛇專屬小餅幹,聽到敲門聲愣了兩秒,看了一眼牆上的日曆,距離龍湛來還有一天。

難道是青蛟又來了嗎。

“來啦。”路從白應下來,趿拉著拖鞋往門口走,“青蛟哥,你不是昨天……”

門打開,抬頭看去,龍湛就站在門口,穿著黑色暗紋的襯衫,那頭金色太久沒打理,被風吹得有些亂。

路從白話說了半截,眼淚先下來了,他咬著唇,聲音都顫抖,“湛哥,你來早了一天。”

龍湛勾起嘴角,轉身欲走,“那我明日再來。”

“不要,不要!”路從白喊著跑向龍湛,撲進他懷裏,“我每天都好想你,一直在這裏乖乖等湛哥,我們是可以離開這裏了嗎。”

龍湛沒回答他,將他托著屁股抱起來,“屋子裏怎麽這麽香,做了什麽好吃的。”

路從白如以往一般單純,龍湛轉移了話題他也沒聽出來,像小兔子從龍湛懷裏蹦下去,去廚房拿小蛇蛇餅幹的時候,高興得尾巴和龍角都出來了。

“是小蛇蛇餅幹!”路從白帶著隔熱手套把烤箱裏的餅幹拿過來。

“拿一個我嚐嚐。”龍湛坐在沙發上,握住路從白的黑尾巴,在手心裏摩挲。

好久沒見麵,這樣的親昵讓路從白有點害羞,他放下托盤,拿起一塊餅幹走到龍湛麵前,遞到龍湛嘴邊。

龍湛抱著路從白的腰,按著他坐在自己腿上,路從白帶了美瞳,眼睛變得和以前一樣,看著他澄澈的眼眸,龍湛來的時候已經決定狠下心說清楚,可看到路從白時,心又軟了。

“還做什麽吃的了?”龍湛寵溺撫弄他的腰肢,開口道。

“還做了小兔子果凍。”路從白又一次從龍湛懷裏出來,顛顛去拿果凍。

龍湛看他這麽熱情,心裏刺痛,隻不過四天沒見,就把眼睛哭腫成那樣,甚至聲音都是啞的,幾百年留他一個人,怎麽可能舍得。

可放過惡龍,與所有族人作對,他同樣無法做到。他不僅是路從白的伴侶也是龍族的首領。

龍湛思考的時候,路從白抱著一大堆小東西過來,全放在龍湛身邊的沙發上。

“看!小兔子果凍,我早就做好啦,你再不來它就要壞掉了。”路從白重新坐回龍湛懷裏,把盤子遞給龍湛。

“你吃了嗎?”龍湛挖下小兔子的耳朵,開口道。

路從白不知想到了什麽,垂眸搖了搖頭,“難做,隻做了一個,我想留給你。可愛嗎?”

“可愛,和你一樣。”龍湛胸口酸澀,把勺子送到路從白嘴邊。

路從白見到龍湛一刻也老實不下來,他咬著果凍,拿起自己用草葉編織的小菠蘿,“小菠蘿。”

“手是不是受傷了。”龍湛想起來前幾天自己聽到木龍裏傳來的聲音,嚴肅道。

路從白偷偷抬頭看了龍湛一眼,慫了吧唧地躲進龍湛懷裏,“那個你聽到啦?”

“你說的話我每晚都會聽一遍。”龍湛抓過他的手,找上麵的傷痕。

“傷口早就好了,湛哥。”路從白想到自己哭哭啼啼對木龍說得那些話,臉上有點燙,他還以為龍湛也就是偶爾聽一聽呢。

路從白指尖的傷痕已經結痂,確實早就好了,龍湛心中卻有些悵然。

他為笨手笨腳總是受傷的蠢蛇治療,已經成了他的習慣,現在看著已經愈合的傷口,龍湛才反應過來,沒有自己,路從白也可以好好生活。

龍湛偏執地吻著路從白指尖的傷疤,舔舐後,路從白從指尖酥麻到胸口,傷痕也消失不見了。

“小菠蘿也很好看,乖寶真棒。”龍湛不舍得他。

“那我們現在要不要回家啊湛哥,我可以把做的小菠蘿和吃的分給大家,大家相信我了嗎?”路從白尾巴不老實地在空中甩來甩去。

龍湛變出自己的金尾巴,用盡力氣緊緊纏住路從白的,與“惡龍”纏尾巴的怪異感讓龍湛有些不適,他很快便鬆開了。

龍湛的沉默讓路從白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我永遠不能從這裏離開是嗎?”

“隻是一段時間。”龍湛開口道。

“一段時間是多久,幾周幾個月,還是幾年。”路從白情緒有些激動,他從龍湛懷裏站起來,“湛哥,其實你隻是想把我一輩子關在這裏吧,如果我出去呢,你們會殺掉我是嗎?”

龍湛臉上的柔情蜜意消失殆盡,他抬眸神色嚴肅地注視著路從白,起身抓過路從白的手臂,在他屁股上落了一巴掌,“若你擅自離開……我會狠狠罰你。”

“唔……”路從白被打得一抖,他膽怯地看著龍湛,“可那些事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隻委屈你一段時間,我查清楚真相就帶你離開。”龍湛軟下聲音哄他道。

“那你會經常來找我玩嗎?”路從白仰頭,卑微地期待著。

“會。”

路從白心情緩和了一些,他抱住龍湛的腰,“我相信湛哥,那你今天可以待多久啊,要不要多住幾天,這裏有好多好玩的地方,而且我有一部恐怖電影一直不敢看,我們一起看。”

路從白心裏根本沒有底,他隻能珍惜每一分鍾和龍湛在一起的時間,他諸多委屈沒有說,隻是希望和龍湛在一起的時候都是開心的。

“又是巨蟒的電影?”龍湛摸著路從白頭頂的小角,開口道。

“你怎麽知道!”路從白驚訝道。

龍湛笑了笑,“我會多待幾天,你想做什麽我都陪你。”

路從白打了個哈欠,“那我們先看電影,然後出去玩。”

路從白拉著龍湛去了臥室,用臥室的投影儀投放電影,龍湛坐在床頭,路從白被圈在懷裏,黑乎乎的小角還被龍湛把玩在手裏。

路從白這才明白被摸龍角的感覺,他哼唧著拱進龍湛肩窩,把一對小角變沒了,“別欺負我呀。”

龍湛吻了吻他的額角,手指揉在他紅腫的眼尾,“以後別再哭了,都腫成什麽樣子了。”

“就是想你……”路從白迷迷糊糊道。

龍湛看他犯困,任由他在自己懷裏睡去,手溫柔順著他的脊背,眼波流轉,是藏不住的愛意與糾結。

路從白用葉子做的小玩意兒滿屋子都是,龍湛把每一個都注入一點靈力,這樣就可以永遠蒼綠,不會枯萎。

路從白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他睜開眼**隻剩下他一個人,他以為龍湛已經離開了,猛地坐起來,鞋也來不及穿就往樓下跑。

“湛哥!”路從白跑到樓下,看到院子裏的龍湛,原本荒蕪的小院被種滿了玫瑰,原本角落裏壞掉的秋千也被修複了。

路從白光著腳站在玄關,氣喘籲籲看著他,懸著的心落回地麵上。

“睡得好嗎?”龍湛摘下手套,走到路從白身邊,從玄關的鞋架上又拿下來一雙拖鞋。

“湛哥,這些都是我睡著的時候你做的嗎?”路從白任由龍湛幫他穿上鞋子,撅著嘴,“你應該叫醒我,我們一起來做的,我都把時間浪費在睡覺上了。”

“這裏修好了,方便小蠢蛇變成原身曬太陽補鈣,我可以多留幾天,你想做的事我都陪你做。”龍湛捏了捏路從白的耳垂開口道。

“可我隻想和你永遠也不要分開……”路從白看著滿院子玫瑰,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