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厄一睜開眼, 就望見冰冷頭頂冰冷的石壁,耳邊還傳來滴水的聲音,這才剛剛恢複知覺周邊刺骨的寒氣就讓他皺了皺眉。

他回想起他暈倒之前的事, 有一個之前有過一麵之緣的雪藤族人來向他傳話,對方突然抬眼露出那一雙翡翠色的眸子。

緊接著他的大腦就昏沉了起來。

然後他就在這裏了。

想必是被別有用心之人給帶到了另一個地方。他不覺得自己身上能有什麽所圖之物,那對方將他帶走是為了對付師尊還是有其他的目的。

陸沉厄弄明白自己的處境後,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麽慌亂的情緒。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 他的情緒就越來越難受一些東西的影響,就像是好像已經經曆過一遍,又或者已經見過了更大的風浪。

因此這些小風小浪已經不足為懼了。

他動了動手發現自己像是被什麽東西束縛住了, 他低頭一看隻能望見一圈圈細長的繩索。

是縛仙索。

“嗬。”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了洞口,抱著胸朝這邊看來, 微微仰頭,神情矜傲, “醒得真快。”

陸沉厄看著他, 緊緊地抿著唇,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但是眼底能夠看出明顯的冷意。

那個綠衣少年已經朝他走來,耀眼的銀發在洞穴中微微暗了一些, 等走近了陸沉厄才發現對方並非人族,耳處有青色的羽毛遮擋,一雙妖瞳, 冷冽無情。

他盯著陸沉厄看了一眼, 然後不滿地皺了皺眉。對方好像對他的魅術已經有了抗性, 之前中了一次現在已經不靈了。

不過人抓到了就好。

想到這裏熒燈掀了掀嘴角, 見對方臉上並沒有慌亂的神色, 莫名地向激一激他。

“你可知我為何抓你?”

陸沉厄閉上眼睛, 竟然是一副懶得搭理他的樣子。

熒燈見他這樣眼裏閃過一絲冷色,眼裏碧光流轉,突然笑了一聲:“你很在意你那個師尊吧,那你知道你師尊如今根基重創,可沒多久好活了......”

他滿意地看到那個方才還誰都不願意的搭理的少年驀地睜開眼,朝著他的方向看了過來,眼裏的冰寒之色像是夾雜著噬人的怒意。

“師尊不是你這種人能夠妄議的。”陸沉厄的聲音沉靜,卻垂下眸子掩飾住了自己眼底的情緒,方才聽對方這麽說心裏沒由來地有幾分心慌。

熒燈知道他不過是一個煉氣修士,在他看來不過像是螞蟻一般能夠隨手碾死,知道對方即使怒意滔天也奈何自己不得,眼裏反而更得意了幾分。

“我這種人?”他突然笑了,臉上突然綻放了笑容,精致的臉上滿是矜傲之色,他半蹲在陸沉厄麵前,眼神瞬間變冷。

“那你如今的性命都在我手上,你又算什麽?”

陸沉厄並不躲閃,直直地對上對方的視線,雙目清明並不受對方魅術的影響,神色間罕見地有幾分冷沉。

“我是不算什麽,但是你也不會對我動手。”

熒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輕哼一聲:“你真當我不敢?”

他自然也知道這點,畢竟對方現在是自己手上的籌碼,可不能真讓人出事了,可他也不會讓這小子太好過。

熒燈眼裏暗芒一閃,想到對方方才聽到他說起那位師尊時,微微白了的臉色,心裏瞬間有了主意。

“既然你不在意你自己的性命,那就繼續談談你師尊如何?比如他什麽時候身死道消,又比如他會不會來救你......”

陸沉厄聽到這句話麵色微變,束縛著他的縛仙索都在手上勒出幾道紅痕,他眼底暗金色的冷芒像是刀子一樣仿佛能刺透視線中的一切。

“閉嘴......”他壓低聲音道,隻有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攥著。

熒燈卻皺了皺眉,感受著那股陌生的妖氣,開口道:“你是妖?”

很快他又搖了搖頭,看向陸沉厄,眼裏滿是探究。

“你分明是人族修士,那隻有一個解釋,你是為人所不齒的半妖之身......”他勾唇一笑,一身翠色華袍更襯得他矜貴非常,他低聲道,“不如來我們妖族......若我沒猜錯的話,你這些年在人族中過得並不好吧。”

“我不是妖。”陸沉厄雙目化為妖瞳,周身的氣息也鋒銳了幾分。

他是人,會一直跟師尊生活在人族聚居的地方,絕不會去妖族。

他不會讓師尊有事的,隻要他還活著,師尊就絕對不能有事。

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道懶散的聲音,緊接著一個老者的聲音傳來:“你小子又跑哪裏去了,不過你前麵這個,是隻碧落鳥?老夫剛剛醒來就看到你又惹了大麻煩,怎麽沒看到你那個師尊過來給你收拾爛攤子?”

陸沉厄沒有吭聲,妖力在手中流轉了一番,然後就感受到縛仙索有一瞬間的鬆動。畢竟縛仙索隻能困住人族修士。

他在心裏問了老者一句,有沒有什麽辦法短暫地限製住對方的行動,然後視線落在了麵前那道綠衣人影身上。

辦法不就在你身上。

老者回了一句,然後便不再搭理陸沉厄。聽了對方的回答後,陸沉厄陷入了沉思,對方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騙他,這樣對他自己也沒有好處。

若能夠壓製這隻碧落鳥的方法就在自己身上......恐怕機會還在自己一身傳承上。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熒燈根本不知道陸沉厄竟然背地裏想著怎麽算計自己,他正準備再奚落幾句,突然感受到一股恐怖的血脈壓製,從四麵八方襲來讓他幾乎動彈不得。

他從裏麵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不過又有所不同,畢竟那妖龍都死了很多年了......是不可能複生的。

熒燈想到這裏死死地盯著陸沉厄,像是要將對方看穿一樣。他不過是隨便抓了個弟子,沒想到都有這種意外的發現,若他能將對方身上的血脈傳承剝離,為自己所用,再加上碧落鳥一族自身的威望......

恐怕妖族都再難有同他抗衡之敵。

而陸沉厄眨眼睛就去了身上的縛仙索,身形一閃就沒影了。

那種血脈壓製不過持續了一個呼吸間的時間,卻讓熒燈氣得差點變回了本體。對方血脈不純,而他是千年來最出色的碧落鳥,怎麽還能被這麽一個雜種給壓製了。

他的後背生出一道巨大的青色羽翼,振翅追了出去,他現在都已經將天雪藤一事拋在腦後,那隻邪龍的傳承,不能在別人手上......不然對他而言永遠都是威脅。

——

晏風雪降落在天琅山上,方才他遠遠一看就記起了這裏是什麽地方......正是皇城之外的一眾仙山。

其中最為高大的山頭也是皇家道觀所在的地方,至於其他的多為一些外地人叫不出名字的荒山,而雲琅山就是其中之一,相較於名聲最大的皇極山,實在是缺乏存在感。

而對方卻讓他來雲琅山見麵......

他的視線瞬間穿透群山落於隱匿在山間的一處,眸光微沉......方才他就從他張紙上感受到了熒燈的氣息,他隻道自己上次就不應該任由他離開,免得現在竟然還能來給他添堵。

熒燈既為妖族,那麽這裏唯一能夠吸引對方的隻有封印在這些仙山之下的妖靈。

若能將這些妖靈煉化,必定能夠實力大增......熒燈甚至連退路都給自己找好了,想必自己一拿出天雪藤,對方就能帶著天雪藤潛入封印之中......

“你怎麽在這裏!”突然耳邊傳來一道清朗的男聲,對方看著晏風雪然後有些別扭地偏過頭,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底又多了幾分警惕和提防。

好像是發現自己這麽問像是兩人曾經見過一樣,他改口道:“你是什麽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他看著晏風雪,像是要從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上看出幾分情緒來。

“這裏是禁地,你不能再往前了。”

晏風雪這時候才看了一眼攔在自己身前的人,對方一身墨色衣袍,上麵點綴著紅蓮狀的紋路,頭戴玉冠看起來貴氣不凡。

“讓開。”晏風雪根本不想跟他廢話,話音未落便動用身法繞過了對方。

而他身後的黑衣男子何時受過這種對待,他咬了咬牙跟了上去,甚至要出劍將對方攔下,可對方的身形不過是閃爍了一下便將他的攻勢給盡數擋下,還讓他一片衣角都未曾碰到。

“這裏是皇極觀的後山,由觀內的長老守護此地的封印,可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地方,若真的觸發了什麽禁製,你可能連自保都困難!”黑衣男子看著晏風雪的背影,知道自己攔不住對方,索性跟上看對方到底要做什麽。

而且他不久前還跟對方在雪藤山穀見了一麵,他本來以為對方就是雪藤一族的人,沒想到竟然不是,還是跟與他交手的那兩個人一夥的。

晏風雪壓根沒將對方的威脅放在眼裏,畢竟若說對修真界每個角落的熟悉程度,還有誰能比過他。

“這就不勞太子費心。”

黑衣男子愣了一下,見對方直接點名自己的身份,先是微微驚訝了幾分,然後便是一種自心底升起的薄怒,畢竟他感受到了對方確確實實沒將他放在眼裏,還從沒有人敢這麽對他。

晏風雪見對方跟了上來,索性直接無視掉。之前在雪藤山穀第一次見麵時他就認出對方了,這位跋扈的幹雍太子君無儔,素來橫行慣了,等等將人甩了就行。

突然前麵傳來了一些靈力波動,還夾雜著兩股妖氣。

晏風雪沒有猶豫立刻朝著那個方向掠去,等眼前所見驟然清晰起來時,隻見一道白衣人影被一道翠綠的妖力擊中,然後落入了山下如墨水般顏色濃重的湖中。

隻見大片水花濺起,而落入其中的人影眨眼間就沒了蹤跡,就連氣息都感受不到,就像是憑空從這片空間中消失了一樣。

晏風雪下一秒便出現在了湖泊的上空。

這裏正是那處封印的入口,而封印隻開了一瞬,而如今又已經閉合了......

而熒燈也愣在了原地,因為那個叫陸沉厄的小子是故意挨了他這一下......

隻為了借他之力迅速接近那處封印......而原本要到夜晚封印才會出現空隙,卻提前開了,難道這也是巧合?

他的視線突然落在了那個一塵不染的白衣男人身上,對方望著黑沉沉的湖泊,眼底也如這湖麵一般仿佛醞釀著風暴。

熒燈腦海中突然有了這麽一個荒唐的念頭,該不會是那個小子自己就想進封印,但是不願讓自己的師尊知道,這才假裝被自己打落,不小心掉了進去......

作者有話說:

心機小陸努力變強;

阿雪:以為這樣就能攔住我了?(哼)

小陸馬上要長大了,等把這裏的劇情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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