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德聽到這, 臉色驟然一變,卻還是固執的握住夔的手。

“陛下,臣……”

“懿德, 吾不希望瀛洲內再出現這等醜事。”

懿德凝著眼眸, 似是在沉思,片刻後道, “陛下, 臣不會再將夔關押起來,臣現在立即妥善安排夔。”他仍然想要霸占著夔,不願放夔自由。

昊微沒有繼續詰責懿德, 一是, 懿德六日後將會仙隕,他不忍再懲罰懿德。

二是,夔和懿德之間的事情,他們作為外人隻能調和, 不能做決定, 所以要怎麽處理和懿德的感情,還需要由夔自己決定。

懿德並沒有問昊微是怎麽知道夔被關在哪兒的, 興許猜到自己被跟蹤了, 也興許壓根不在乎, 現在他隻在乎夔。他將夔安排在府邸中偏殿,那偏殿, 與他的寢殿僅有一牆之隔。

接下來二日, 夔看起來異常的平靜, 像具木偶, 每日哪個時間點該做哪些事情, 他都按照步驟一一完成。但除此之外, 他對外在沒有一點反應。

懿德每晚都會去找他,和他說話,可是他始終不理睬懿德。

這般無視和折磨,終於在第三日將懿德逼瘋。

懿德捧著夔的臉,眼神透著腥紅的光,宛若盛怒之下的野獸,“為什麽?”

司瀾並非有意偷聽懿德和夔的談話,隻是懿德將他當做普通「野雞」,每次說話時並不避諱著他,他此刻正撲棱著翅膀立在窗戶前,聽到懿德壓抑著情緒的聲音響起。

“你明明以前那麽喜歡我,為何現在為了一隻畜牲這樣對待我?”

“夔,我還記得,我在人間第一次遇到你的場景。你的身影籠罩在一層雲靄之中,飄飄渺渺,我從未見過像你這般好看的仙人,你說,你我仙緣頗深,你要帶我會瀛洲,細心栽培我。我那時很害怕,你見狀,安撫我,你說你尋我已有上百年,以後會好好待我,萬事都以我為先,我為尊。可你現在怎麽能為那麽一隻畜牲,與我劃清關係?”

“夔,你看看我!”

懿德越說越瘋,直接不管不顧,吻向夔的唇角。

司瀾連忙撲棱翅膀,要衝過去,施法想要推開懿德,卻看到夔忽然伸手摟住懿德,下一瞬,吃痛聲從懿德唇間溢出來。

“唔……”

懿德想要推開夔,這下卻變作夔不鬆手了,兩隻手如藤蔓死死扣在懿德的脖子上,牙齒咬破懿德的唇角、舌頭。鮮血從兩人的唇齒間溢出來。

司瀾不由瞪大眼睛,懸浮在半空中,忘記了撲騰。

懿德見掙脫不開夔,抬起手想要打夔,可是對上夔的一隻藍眼睛和一隻突兀的眼睛,竟然下不去手,仍由夔咬著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在這一刻,心中的疼痛的確超越了一切。

他認識夔有三百多年了,他六歲時便被夔從人間帶回瀛洲修煉,那時他隻是一個小孩子,晚上睡覺會怕打雷,總愛躲到夔的懷裏才能睡得著。他吃飯也不愛好好吃,需要人喂。甚至夜裏出恭,都要將一旁的夔推醒,讓夔抱著他到恭桶前。

如此種種,構成了他和夔的平淡而溫馨生活。

後來,他成功曆劫歸位,記起了曾經身為懿德仙君的記憶,夔在他心中的形象忽然間變得不再那麽高大。原來夔隻是瀛洲的仆人而已。

他的生命中不再隻有夔,有瀛洲,還有仍然在人間曆劫的伯陵仙君。

他找了很久伯陵仙君,卻也沒有找到,直到不久前,伯陵才渡劫歸來,他們二人時隔幾千年再次重逢。他的世界,瞬間被伯陵充斥,再無其他人。

夔接受不了他的改變,在一個下雨日,攔住他,向他表露了心跡。

他其實心裏早就隱隱有這樣的感覺,夔心悅自己。隻不過在成為懿德仙君後,他才發現自己所愛的人是伯陵,他告訴夔,他隻將夔當做父親對待。

夔那時的眼神,仿佛如裂開的縫隙,一寸寸崩塌,眼睛滴落進雨水,緩緩從眼角落下來。

那是夔第一次在他眼前落淚。

夔喃喃道,“父親……原來這一世,我提前三百年遇到你,待你好,換來的卻是……父親?”夔說完話,苦笑了起來,麵容在淅淅瀝瀝的雨水中模糊起來。

懿德那時自覺這話傷人,想要解釋什麽,夔卻轉身離開了。

自此之後,夔便不再在他麵前主動出現。

他卻開始漸漸懷念起曾經的夔,懷念夔會在打雷時陪著他,會在生病時給他煲湯,會在他睡著時為他掖被子……

等到他此刻才明白自己原來也心悅夔時,可惜兩人之間早已隔著萬水千山,關係不複從前。

夔咬夠後,才慢慢鬆開懿德的唇角。

懿德靜靜望著他,任由唇邊鮮血滴落。

夔卻忽然詭異笑了下,笑容中滿是諷刺和絕望,懿德想要伸手擦拭掉夔唇角沾惹的鮮血,卻又被夔咬住了手指。

懿德眉心突突鼓起,忍著疼痛,卻也沒有說什麽。

兩人相互對視著,陷入到沉默中去。

司瀾見此情形,估摸著懿德不會再傷害夔,便轉身飛出去,飛回昊微的房間。

昊微仍然在司瀾身上附了一絲氣息,司瀾做了什麽,看了什麽,他皆知道。

司瀾抖了抖翅膀,邁著兩隻小爪子在黑檀圓桌上走來走去,褐毛眉宇間,隱隱透露著沉思,模樣看起來可愛又有些滑稽。

昊微唇角帶著笑,問道,“看得如何了?”

司瀾踟躕道,“沒看到什麽。”但他總感覺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夔異常的平靜,平靜到令人捉摸不透。

然而司瀾不知道,在他飛走後,房間內的夔看著懿德,緩緩開口,說了這幾日以來的第一句話。

“懿德,阿虎的靈魂被九幽惡鬼撕成碎片吞噬掉,但我還能有機會見到他的對嗎?”

懿德聞言,麵色瞬間發生變化。

房間內,昊微伸手將司瀾摟進懷裏,羽嘉溫軟的毛發如小刷子般劃過掌心,讓人心裏升起一股暖意。昊微出聲安撫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現在再怎麽擔心也無用。”

司瀾動了動尖尖的嘴角,翅膀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昊微的身體,“你有沒有覺得瀛洲最近似乎有點不對勁?”

“何以此言?”

司瀾心想昊微興許是靈修的緣故,對於魔氣鬼氣這些東西的敏銳程度不如他,他盡管修為損失了不少,但還是察覺出不對勁,瀛洲島似乎在不知覺中改變了方向。

而他們落腳時的瀛洲口,此時的方位按照土圭上的顯示,似乎指向了「鬼門關」。

“鬼門關”為冥界九幽之門,此地乃是封禁萬鬼之門。

司瀾不知道這是湊巧還是發生了什麽,心緒不安,於是晚上他見昊微打坐凝神時,又悄摸摸舞著翅膀飛出去,打算去夔的房間看一看。

隻是他剛一到落到窗柩上,還未來得及進去,一隻大手忽然從身後掐住他的脖子。

下一瞬,他兩眼一黑,直接被掐昏死過去,身體不受控製向地麵墜落下去。

倒地時,眼睛看見一雙黑色靴子。

司瀾沒想到自己會被人悄無聲息偷襲,等到他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處在幽暗的密洞之內,四方景色暈成無數線條,在他眼前如流矢般轉著圈圈。他腦袋昏昏沉沉,根本站不穩,向脖頸摸過去,摸到了一翅膀的鮮血!

他被人放血了!

奇了怪了,瀛洲內有人識出來他的身份了?!

他的兩隻爪子使不上力氣,就隻有兩隻翅膀還能勉強發力,靠著翅膀將身體撐起來,這才發現地麵上畫了個陣法,他被困在陣法之內。

他正欲通過神識聯係昊微,恰在這時山洞前方忽然被利劍砍出一道縫隙,光線束束而進,散落在地麵上映出斑駁痕跡。

一道修長的身影逆著光亮而來,那人影自帶一股冷冽氣息,踏步而來時地麵灰塵仿佛有靈魂般自動散開。

昊微感受到司瀾的氣息越來越重,走進山洞時,發現司瀾此刻倒在陣法之中,身上褐毛染著快要幹涸血漬。

司瀾看到他出現,連忙撲棱翅膀站起來,不由自主發出咕咕聲音。可他腦子實在暈得很,剛站起來又摔倒在地上,模樣虛弱可憐,仿佛受了極大摧殘。

昊微臉色瞬間沉下去,掃了一眼陣法,直接伸手穿越陣法,手臂被燒出一道道紅痕,斑駁紅痕迅速鼓起來,像是起來的皰疹。他根本等不及解開陣法,便以身破開陣法,將司瀾抱起來。

司瀾後頸處被人拔了一戳毛,放了不少鮮血,導致身體又差了下去,近乎連話都說不出來。

昊微不由自主沉下渾身氣息,身後懿德仙君和伯陵仙君趕過來時,隻感覺到從昊微身上湧出來一股戾氣,恍若裹挾冰霜,徑直衝向二人,將他們打倒在地上。

“陛下請恕罪!”懿德與伯陵捂著受傷的心口,紛紛頷首認罪。

昊微轉過身看向他們,麵容不怒自威,聲音壓迫感十足,“小七是在瀛洲出的事,誰來負責?”

“陛下,臣一定會盡快查出來是誰傷害到小七的。”懿德抬頭望了一眼昊微懷中的司瀾回道。

昊微目光掠過兩人,眼含懷疑和威懾,“小七的身份不能被泄露出來,那個知曉小七本體的人,查到後立即抓過來。”

“是。”懿德與伯陵異口同聲。

司瀾抬頭望了一眼二人,似乎想要說什麽,可是又昏了過去。

昊微見狀,立即渡了些修為給司瀾。

興許是受傷嚴重,魂魄不穩,司瀾在昏迷中,夢到些奇怪的畫麵。那些畫麵像是他心中的胡思亂想,也像是曾經殘存於過去的回憶……

他夢到他和昊微變成了凡人,沒有法術,天上下雨了兩人也就隻能蜷縮在山洞裏,緊緊挨著彼此取暖。他夢到昊微在山下建房子,昊微和幾個男人在搬著磚打地基,他則悄摸摸在半山腰上偷望。因為昊微不準他下山,不準別人看到他。

他還夢到昊微親吻他,將他摁在**,他被親的眼眶發紅,眼淚吧嗒吧嗒落下……

最後的畫麵是昊微離開時的場景。

“小七,你在這裏等我回來接你。”

司瀾迷迷糊糊想著,小七……小七……怎麽又喊他小七?

難道他真的是小七?

“咳咳……”

司瀾突然咳嗽出聲,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抬起頭看到的是昊微的一截白皙的下巴,視線漸漸收攏,才看清楚昊微的麵容。

昊微此刻閉著眼睛,低下頭,麵容帶著幾分疲倦,而他則被昊微小心翼翼攏在懷裏。他剛一掙紮著翅膀,昊微便睜開眼睛,擰眉望著他,“怎麽了?”

“我有點喘不過來氣。”司瀾收攏翅膀,撓了撓脖子,可能是那人下手有點重,導致他脖子到現在還痛。

昊微聞聲,伸手輕輕揉著他的脖子,指間帶著靈力安撫他的身體。

他頓感舒爽許多,眉眼不由自主舒展,詢問著話,“抓我的人是……”

“是夔。”

“啊?”他詫異看向昊微。

昊微解釋道,“夔抓你是為了取你的血,恢複他的容貌,現下他已經被懿德關押在地牢中。”

司瀾張了張紅嘴,察覺到不對勁,“不是夔,你快帶我去地牢內!”

昊微心中也覺得不是夔,隻是見到夔的麵容忽然恢複,且身上有司瀾的鮮血氣息,這才認定是夔做的。他聽到司瀾這樣說,沒有多問什麽,便立即帶他去地牢。

然而兩人剛走出殿門口,便看到天空的異樣,隻見遠處天空被劈開了一道裂縫,裂縫兩側是藍天白雲,一派風和日麗。而裂縫中間黑氣洶湧,如海浪一股股湧過來,離近看了才發現那些黑氣其實是無數惡鬼的麵容。那些惡鬼仿佛受到什麽征兆,瘋了一般朝瀛洲撲過來。

撲的方向正是夔所在的地牢內。

昊微剛要朝地牢走過去,刹那間一盞散發著銀光的八角金銅琉璃燈愈變愈大,恍若從瀛洲島拔地而起,渾身充斥著詭異的銀光,變化成若有若無的幻體,籠罩住整個瀛洲島。

那些惡鬼朝琉璃燈撲過來,猶如飛蛾撲火,剛一碰到燈光便煙消雲散,恍若被燈光吞噬了。

司瀾和昊微見此情形,異口同聲道,“須臾燈!”

須臾燈是牽引鬼魂之燈,既能指使鬼魂,亦能消滅鬼魂,為梵嶼所創造,隨著梵嶼離世後,這盞燈不曾再出現過,卻沒有想到它竟然藏在瀛洲島內。

半空中俱是惡鬼們的尖叫驚恐聲,即使它們生前都是做盡惡事的惡人,但在這一刻看見自己將要魂飛魄散,還是嚇得淒厲哀嚎起來。

整個瀛洲島上空都被惡鬼聲籠罩住。

而那個本來被困在地牢裏的夔,已經死掉,此刻化作厲鬼,漂浮在半空中,他作為開啟須臾燈的引路人,卻不像其他惡鬼那樣不受控製被須臾燈吞噬掉。他下半身被黑氣籠罩住,若隱若現,本已經毀容的右半邊臉複原,頭發悉數攏到身後去,露出整張麵容。

藍色左眼在張俊美詭異的麵容上異常顯目,兩顆眼珠子一動不動,目光直視須臾燈前方,冷冷看著無數厲鬼魂飛魄散的場景。

這些厲鬼,吞噬了阿虎的三魂七魄。

須臾燈能讓這些厲鬼血債血還,還能收集阿虎的碎魂。

隻要能收回碎魂,哪怕隻有一點,也能讓阿虎重新活下來!

懿德和伯陵二人也察覺到不對勁,從房間裏出來,見此情形兩人亦是麵色大驚。

懿德手指輕撚,算著東西,不知道算到什麽,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夔竟然將須臾燈和瀛洲島融為一體了,若是阻止須臾燈吞噬惡鬼,那就要將瀛洲島毀了。”懿德說完話,麵上血色褪盡,無助的看向昊微。

須臾燈有個門,開門容易,關門卻極難,需要將門上的陣法毀掉。而夔竟然將須臾燈和瀛洲島合二為一了,毀掉那門上的陣法,便是要毀掉瀛洲島。

司瀾聽到這,恍然明白為什麽瀛洲島的方位改變了,想來夔麵上前幾日假裝平靜的樣子,實際上暗地裏謀劃此事,將須臾燈的門與瀛洲口的方向合二為之,對準九幽的「鬼門關」。

這些惡鬼,雖然作惡多端,但是鬼也有鬼法,懲治他們是冥界之事,夔這般做法已違反了六界運行之道。

司瀾也看向昊微,昊微卻望著須臾燈陷入到沉默中。

他在須臾燈上感受到了一絲黑煞的氣息,這氣息與當初破壞他渡劫的人一模一樣,腦海中思緒不由紛亂起來。

九嬰,大甬,夔,背後都有那個人的影子。

現在那個人又恰巧出現在瀛洲島,與玉無瑕的蹤跡重合,難道……那個人與玉無瑕有關係?

或者說他就是玉無瑕?

司瀾看昊微表情有些不對勁,忍不住通過神識問著話,“怎麽了?”

昊微收回思緒,“我當初渡神皇之劫時,造人破壞,靈虛留下神傷,這才會每隔一段時間出現內息紊亂,神智不清,甚至化作幼童的情形。而那個破壞我渡劫的人曾留下一絲黑煞,與這須臾燈上縈繞的黑煞一模一樣。”

這還是司瀾第一次聽昊微解釋出現幼童的原因,上一次他問昊微,昊微卻是言簡意賅,隨口帶過,不肯將實情告訴他,想必是怕他這個魔尊知曉實情後會利用這一點針對他。

現下怎麽又把實情告訴他了?

不怕他做什麽嗎?

司瀾壓下心中的狐疑,開口道,“這個人會不會就是玉無瑕?”

“需得見過玉無瑕之後才能確認。”

兩人說著話間,須臾燈又吞噬了不少猙獰惡鬼。

司瀾凝起眉頭,“夔點起須臾燈為了什麽?”

“興許是因為那位阿虎是被萬鬼吞噬掉的,他要為阿虎複仇。”

司瀾踟躕問道,“隨意殺戮惡鬼是何罪?”

“惡鬼雖是惡人所化,但亦要由審刑台來處理。夔此舉,忤逆六道運行規則,隻怕……萬劫不複。”

司瀾揮了下翅膀,抬頭看向昊微。

所謂萬劫不複的結局,歸根結底不還是要看昊微的意思?

但他知曉昊微並不是個會徇私枉法之人,便道,“須臾燈打開後要怎麽關上?”

昊微道,“夔大抵是知道我們一定會阻止他關掉須臾燈,他便將這須臾燈之門的陣法與瀛洲島合在了一起,隻有毀了瀛洲島,才能關掉須臾燈。”

瀛洲島內,子民萬千,斷不可能會因為去救惡鬼而害了他們。

如今實在是陷入到兩難境地之中。

“隻有毀了陣法這條道路嗎?”

昊微輕輕搖頭,“是,須臾燈為梵嶼所創造,隻為梵嶼一人使喚,外人要想阻止須臾燈,必須得直接毀了須臾燈之門的陣法。”

“……”

司瀾聽到這,眉心不由攏起。

須臾燈這等邪物怎麽會落到夔的手裏?

雖然夔是梵嶼的一滴血所化作,但是畢竟已經過去十萬年,夔不可能再擁有須臾燈。

還有抽走他血的人,不是夔。那麽夔的麵容是怎麽恢複的?

罷了,現下阻止須臾燈吞噬萬鬼才是當務之急。

司瀾按捺住雜亂的思緒,撲棱翅膀就要朝夔衝過去,卻被昊微一把扯住翅膀,施法將他化作小雞崽模樣,揣進了兜裏。

“你不要自大,事情交於我便是了。”

自大……

司瀾嘴角抽了抽。他以前說他心大,現在還說他自大。

嘖嘖,這人搞得就跟對他很了解一樣。他忍不住回懟道,“我大不大,你怎麽這麽了解。”

昊微攻擊夔的動作一頓,手中長劍差點掉落下去,眼神向下覷了司瀾一眼,一邊說話一邊施法將長劍幻化出無數道劍影,“應是除了我,還未有人如此了解你的大小。”

話畢,長劍幻影疊在一起,幻化出寶塔模樣,直接蓋向夔。

夔長袖收攏,藍眼閃過一絲幽色,手中戾氣化作藍光,擊向寶塔幻影,幻影瞬間便被擊散,但很快長劍幻影又重新疊在一起,幻化出大小不一的寶塔,將夔圍繞在其中。

司瀾忿忿道,“你怎麽會了解我?”

“自然是親眼見過。”昊微操控著長劍的幻影,那無數個小的寶塔突然連接在一起,幻化出一個巨大的寶塔,直接將夔封禁在裏麵了。

夔見狀瘋狂攻擊寶塔,奈何每攻擊一次,便反彈一次,打在他自己身上,饒是如此夔也不放棄,一次次揮劍想要劈開寶塔。

在他的視線中,他是被寶塔所封禁住,實則在旁人看來,寶塔為無形之物,他是被陣法封禁在原地,此刻像是在漫無目的攻擊著空氣。

“放我出去!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隻是想要為阿虎報仇而已!”

司瀾還沉浸在昊微親眼見過這一事上,本想反駁他,但發現他還真的親眼見過。那次在極音八卦陣內,他泡澡時,小白龍扒拉著他的大腿……

司瀾麵色微微窘迫,努了努嘴道,“彼此彼此,半斤八兩。”

“……”昊微。

懿德和伯陵這時飛到二人身側,之前見他們邊打架邊說話,還以為他們在討論著策略,然而離近了卻聽到什麽大小,半斤八兩之詞,懿德和伯陵麵色都有些古怪。

“陛下。”

昊微側目看了一眼這二人,眼神冷淡,並未多說什麽,將目光移到陣法中的夔。

夔見衝破不了禁錮,便麵露凶相,從左眼處漫開詭異的藍色花紋,很快便遍布半張臉,花紋隱隱浮動著幽光,這顆藍眼睛不僅是繼承了梵嶼的容貌,也繼承了梵嶼的部分修為。

“那些惡鬼本來就該死,我殺了它們又有什麽錯誤?”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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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