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瀾臉色騰地紅了起來, 感覺一股股熱流湧到臉上。

昨晚睡覺時,他記得他沒有恢複成人形,怎麽一覺醒來就變成這樣?

他想要推開昊微, 可是怕把人推醒了更尷尬, 便琢磨著先輕輕拉開距離。他縮回落在昊微腰上的腿,見昊微沒有醒來的意思, 又繼續挪昊微的胳膊, 結果昊微本能的摟緊他幾分,將他貼在懷中。爾後,下巴抵在他的額頭上, 唇裏隱隱傳來一聲呢喃。

“小七。”

小七……這是在喊他嗎?

若是喊他, 直接喊他為司瀾便好了。

為何要喊他小七?

難道小七實際上是別人的名字?

想到這,司瀾眉頭皺起來,目光所及之處是昊微微微凸起的喉結,他莫名想上去咬一口。

“小七。”

昊微又唇齒不清喚了一聲小七。

司瀾越想越不對勁, 之前他與昊微待那麽久, 都沒有聽他喊過小七這個名字,現在他怎麽會突然喊出來小七?

難道昊微回天庭後發生了什麽事?這也是昊微突然對他性子大變的原因?

司瀾忍不住抬起頭, 看向昊微, 昊微不知道是不是做噩夢了, 眉心深深蹙起,模樣帶著幾分焦慮, 摟著他腰的手越來越緊。

司瀾不由麵紅耳赤, 他沒有穿衣服, 所以兩人身子緊緊挨著時, 他甚至能感受到小司瀾和小昊微挨著的觸感……

他沒辦法, 隻好紅著臉施法變回本體模樣。

刹那間, 昊微懷中纖瘦的人兒變成了一隻褐毛野雞,昊微手臂落空,心也瞬間落空,從睡夢中陡然睜開眼睛。

“司瀾,小七……”

昊微低下頭,看到一隻「野雞」站在邊上,黑豆般大的眼睛帶著幾分羞赧望著他。他驚魂甫定,伸手攬住司瀾的身體,將他再次抱回懷中。

司瀾沒出聲,趴在他懷裏時,感受到他心跳異常的快,似乎在擔心他有危險。

司瀾……小七……

嘖嘖。

真多情啊。

不過看到他的名字在那個小七上麵,司瀾決定暫時先不跟他計較。

“何時醒的?”昊微問著話。

“剛剛。”司瀾收攏翅膀,包裹住身體,大有不想與昊微靠得太近之意。

昊微見狀眼神頓了下,鬆開手,從**坐起來。

司瀾順勢飛出去,落到窗柩上,看著今日的天氣。外麵陽光不錯,殷紅花瓣隨風翩躚,有幾片花瓣越過窗柩,落到司瀾身上。

司瀾抖了抖身子,將花瓣抖下去。

昊微穿好衣物,走出去來時,恰好遇到懿德仙君帶著一眾奴仆走過來。

懿德說要帶昊微和司瀾去雲裳湖泡溫泉,瀛洲雲裳湖四麵環山,溫泉水中仙氣充溢,適合養傷。

昊微聞言,伸手將司瀾拎進懷中,“小七,你想去泡溫泉嗎?”

司瀾點點頭,“咕咕咕。”

“嗯,那便去吧。”昊微麵上帶著一絲寵溺的笑。

懿德看著眼前一人一雞的場景,莫名覺得有些滑稽。

矜貴俊美的男人,毫不避諱摟著一隻「野雞」。而「野雞」似乎有些不開心,半眯眼睛,氣息低沉。反倒是男人,眉眼裏隱著笑意和寵溺。

懿德在前方領路,“陛下,請隨我來。”

幾人剛走到院子中,這時,一道淒厲的聲音忽然從庭廊遠處傳來。

“懿德!你騙我!”

下一瞬,隻見一道黑色的身影從飛快過來,手中長劍如銀蛇直直逼向懿德。

懿德慌忙側身閃開。

“阿虎死了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夔仿佛瘋了一般,不顧一切拿著長劍刺向懿德。可惜,他根本不是懿德的對手,再加上伯陵仙君從身後幫助懿德,兩人不過幾個回合便將夔綁住。

夔身體被綁住,無法動彈,可渾身戾氣卻愈發濃鬱,一藍一黑的眼珠子翻滾出血色,嗓音仿佛戾風刮過礫石,沙啞至極。

“我真後悔,後悔曾經喜歡過你那麽多年……”

夔望著懿德,緩緩落下血淚。

懿德聽到夔這句話後,仿佛被雷擊一般,愣愣站在原地。

夔嘶吼著要衝破束縛,隻是身上的繩索是專門捆仙人的,他衝不破,以致繩索勒進肉裏,幾乎要勒斷了他的身體。

懿德見此情形,欲施法解開繩索放開夔,伯陵卻伸手攔住他,“懿德,你若放開他,他還會殺了你,他現在已經瘋了。”

眼見夔不顧一切要衝開繩索時,昊微忽然出手,直接一記掌風將夔打昏過去。

“夔……”

懿德衝過去,發現夔隻是昏迷後,連忙解開繩索。

繩子已經勒進夔的身體內,拿出繩子時,帶出嫣紅的血漬。懿德眼眶瞬間紅了,輕輕抱起夔,朝昊微請罪,“陛下請恕罪,夔自從上次受傷後精神一直不對勁,這次並非有意驚擾陛下。”

“無事,懿德,你先帶他下去處理傷口。”昊微望著懿德懷中的夔,淡淡道。

懿德連忙道,“好,那臣先處理夔的事情,便讓伯陵帶陛下您去雲裳湖。”

“嗯。”

昊微收回視線,拎著司瀾,繼續朝雲裳湖趕路,司瀾腦袋還在張望身後,直至看不到夔後,才縮回腦袋。

聽夔的話,阿虎死了……所以夔才接受不了,瘋了般要殺懿德。

司瀾想起來昨晚夔提到阿虎時,眼神明亮的模樣,心裏不禁為夔難過。

這一世的夔,似乎也過得並不怎麽好。

司瀾腦海驀地想起來那則林中虎的佛文。

好人沒有好報。

壞人卻立地成佛。

司瀾通過神識問向昊微,“你有感覺到玉無瑕的氣息嗎?”

“沒有。”昊微凝著眉回道。

他沒有感覺到玉無瑕的氣息,興許玉無瑕來瀛洲的目的不是為了那截天道尾指,所以人不在懿德仙府附近,也興許玉無瑕已經離開瀛洲了。

司瀾也沒有感覺到玉無瑕的氣息,還以為是因為自己修為不夠的原因,但沒想到昊微居然也沒有察覺到玉無瑕的氣息。

難道玉無瑕早就走了?

司瀾攏了攏翅膀,陷入到沉思中去。到了雲裳湖,伯陵仙君讓仆從們伺候司瀾和昊微,自己早早退下去。

這一路,伯陵仙君都眉宇皺著,滿臉憂愁,想必是在擔憂懿德。

在伯陵走後,司瀾和昊微施了隱形訣,跟著伯陵悄悄回去。

“為何這般鬼鬼祟祟?”昊微忍不住出聲問向司瀾。

他們二人本可以正大光明留在府邸的。

“若你在府中,那懿德仙君行事肯定要顧忌你,現下我們順著他的意思離開,再悄摸摸回去,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昊微沒想到這隻小「野雞」想的倒是挺多的。

二人回到懿德府邸,找了一圈,並未找到夔,反倒聽到伯陵和懿德吵架的聲音。

伯陵眼眶泛紅,坐在八角亭的長椅上,清秀的麵龐上,掛著兩行淡淡的淚痕。

“我不是有意將阿虎死掉的事情告訴夔,我也沒有料到,他會反應那麽激烈……”

“伯陵,夔他……你差點害死他!”

懿德站在長亭下,不看伯陵,雙手附在身後,眉目裏斂著冷意。

不知是不是夔後來醒了,又傷到他,他的下頜至脖頸處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疤,還未敷藥,隻簡單止了血。

伯陵站起身,走到懿德身後,“懿德,那你打算要騙他一輩子嗎?你也看到了,事到如今夔心中隻愛阿虎,你放過他好不好?讓他安心離去,成全他和阿虎在一起。”

伯陵的話仿佛刺痛到懿德,懿德麵上表情一寸寸崩裂,眼神凝固著血色,轉過身狠狠瞪向伯陵。

伯陵認識懿德那麽多年,還從未見過懿德如此凶狠的模樣,那眼神,仿佛下一刻都能上前捏斷他的脖子。伯陵臉色不由變得慘白,向後退了一步。

懿德甩袖離開,冷冽的聲音從半空中傳來。

“我不會放了夔,即使夔死了化作厲鬼,夔是我的!”

伯陵似乎還想要說什麽,看著懿德頭也不回的背影,又忍住了,神情恍惚的坐到長椅上,眼淚一滴滴落下。

司瀾和昊微麵麵相覷,爾後跟在懿德身後,看到懿德來到政務殿內,處理事宜,一待便是一下午。

期間,伯陵有主動送湯過來,想要主動和好。懿德卻是擰著眉心,目光專注的看著折子,並未理睬伯陵。

伯陵在屋裏默默站了一會兒,才走出門去。

司瀾趴在房梁上,見此情形,忍不住小聲道,“渣男。”

昊微側目看了一眼司瀾,沒說話。

“也不知道夔現在被他藏到哪兒去了?”

司瀾心裏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夔那時瘋癲的樣子,像是連命都不想要了,現在又被懿德關起來,隻怕……

他正擔憂間,看到懿德合上手裏的折子,走到屏風後麵去。他立即撲棱翅膀,跟在後麵,隻見內室內,懿德施法打開麵前的書架,書架內豁然出現一條暗道。暗道兩側點著油燈,無風自動,輕輕搖曳。

懿德緩步走進去,司瀾和昊微也隨後跟了進去,走到密道深處,發現這裏竟然建立了一間房間,這房間竟然與夔的房間一模一樣!

司瀾不由張了張唇,這個懿德,怕不是有什麽大病。

是不是早就想將夔囚禁起來?

房間內,夔此刻被施了定身咒,無法動彈,如木偶一般躺在**,唯有一雙眼睛在流淚。身上衣衫染著血漬,是先前還未好的傷口,不知怎的又流血了。

懿德見狀,先給夔止血,為夔上藥。

夔緩慢開口,聲音如同風穿過枯萎的樹,沙啞嗚咽,“我做錯了,主上,我不該喜歡你,我如果不喜歡你,我就不會違背天規,悄悄去凡間找你。我本來以為這一世,我比伯陵仙君先遇到你,陪你一同長大,你或許就能喜歡我……可是我沒想到,你在看到伯陵仙君後,還是一眼愛上伯陵仙君了。”

那時,夔情緒崩潰,第一次失了理智,質問懿德將他當做什麽了。

這些年,懿德明明那麽黏著他,睡覺也總要摟著他,才能入睡。

然而懿德卻告訴他,“夔,我隻是將你視作父親。”

父親……

這兩個字如兩把匕首深深紮在他心上,撕裂了他最後一處溫柔之地,撕破了他最後一點希冀。

他怎麽都沒料到,他全心全意,細致入微照顧懿德那麽多年,到最後卻換來的是對方將他視作父親的結果。

真的太可笑了。

那段時間,伯陵剛歸位,懿德所有的心思都在伯陵身上。

夔整日整夜睡不著覺,頭發大把大把的掉,整個人宛若行屍走肉,是阿虎一直陪在他身邊,幫他度過那段生不如死的歲月。

阿虎會馱著他在月夜下奔跑,帶他去看山川,看河流,看草木,看花鳥,看盡人間一切美色。阿虎會在縉雲山塌掉時,以身護住他,陪著他一同掉落進深淵陣法內。而那時懿德卻在抱著驚魂甫定的伯陵,安慰著伯陵。

……

懿德聽到夔的話,氣息不穩,蜷起手指,手背青筋突兀壓抑著心中的怒火。他自認識夔以來,夔的眼裏便一直隻有他,可是自從那日,縉雲山塌掉後,夔和阿虎掉落進深淵中七日,等夔出來時,夔便變了。

懿德至今還記得,他七日七夜,不眠不休,瘋了一般在深淵中破解無數陣法才找到夔,卻看到夔毀了半邊張麵容,躺在阿虎的懷中。

而阿虎竟然化作男人的模樣!

他望著兩人緊緊相偎在一起的模樣,心中掀起驚天駭浪,麵上卻不動神色,將夔從阿虎懷中抱起來。他下令,不準阿虎再變成男人模樣。

本以為這樣就可以消除掉他心中的那點擔心,直到他發現夔不再會每日為他熬湯,反倒會去抓山雞給阿虎燉湯喝。夔不再親自幫他製衣,反而給阿虎做各種漂亮的獸裙。夔也不會再偷偷跟在他身後,看他和伯陵相處的畫麵,反而選擇坐在阿虎背上去遊曆山水。

他才意識到,夔在漸漸放棄他。

真正讓他失去理智的那一日,是他發現阿虎在偷偷親吻夔那半張毀了容的麵龐。

早已深紮於心的嫉妒,如野獸般在他身體內竄動,他瘋了,他摁著阿虎,瘋狂揍它。

阿虎隻是他的坐騎,憑什麽要肖想他的人!

憑什麽?!

他將阿虎揍到瀕死之境,可阿虎卻不認輸,隻讓他成全他和夔。

他便冷笑著,讓阿虎去九幽,替冥王殺惡鬼建功,隻要他立下的功德夠了,他便成全他和夔。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一個月後,九幽傳來阿虎的死訊。

這件事情,他一直在隱瞞著,沒敢告訴夔。

他坐到夔的身邊,眼中是他自己所未看到的偏執和占有,伸手拂過夔的那半張被毀了的麵容,“夔,忘了阿虎好嗎?你若是喜歡阿虎這樣的坐騎,我再去為你捉一隻。不,不止一隻,你想要多少隻都可以,隻要……隻要我們還能像以前那樣就好。”

“夔,你以後不要再對我說後悔了的話,我不希望你感到後悔。”

夔閉上眼睛,似是不願意看他,“你告訴我,阿虎是不是你害死的?”

“不是我害死的,我真的沒有想要害死他,夔。”

懿德握住夔的手,夔情緒卻突然崩潰起來,身體雖然動不了,但胸腔一顫一動,仿佛要有什麽東西從身體裏衝出來,他喉嚨裏溢出痛苦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悲痛哀嚎聲,彌漫在密室內。

司瀾見了,忍不住撇開頭,詢問向昊微,“你確定紫薇玉盤上顯示懿德會仙隕嗎?我怎麽覺得會死的人先是夔。”

昊微淡淡回道,“嗯。”

密室內,夔似是哭昏過去,胸腔顫動過後,痛苦聲漸漸消失,氣息也平穩下來,但夔卻睜著眼珠子,一動不動望著上方,好似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人。

懿德握住夔的手,又說了些話。

夔卻自始至終沒有給他任何反應。

臨走時,懿德俯下身在夔的眼角處落下一個吻。

這個舉止,已經超出懿德口中的那句「父親」界限。

在懿德離開密室後,司瀾和昊微顯出身形,走向**的夔。

夔仿佛看不到二人,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司瀾伸出翅膀,搭在夔的脈搏上,發現夔的氣息又弱了幾分,近乎於無,再這樣下去怕是要……

司瀾抬起頭看向昊微,昊微知曉他之意,便伸手附到夔的手腕處,探查了一番後道,“夔壽元將盡,無藥可治。”

司瀾心中生出了些唏噓,他和夔相處不多,但感覺夔內心是個善良的人。上次昊微打了夔一掌,夔卻不氣,見到他後反而還給他桃花釀喝。

他望著夔左臉的猙獰之處,那兒血肉已毀,一般的法子怕是治不好。

若是沒有這些傷疤,夔繼承了梵嶼的麵容,是個俊美無儔的美男子。

想到這,司瀾伸出翅膀,打算用自己的血複原夔的臉,隻是他還未來得及劃破翅膀,人就被昊微拎了起來。

昊微垂下視線,睨著他,“你要做什麽?”

“我想治好他的臉。”

“他活不了多久,你治好他的臉,也無濟於事。”

“可是他跟梵嶼關係匪淺,而我與梵嶼……”司瀾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昊微打斷。

“那已經是十萬年前的事情,經曆過輪回你們已經毫無關係。”

“難道經曆過輪回,就真的變得毫無關係嗎?”司瀾忍不住反駁昊微,覺得昊微有些冷血,典型的久居高位之人的思維,一切以利以弊為出發點。

昊微被問住,恍然間想起他和司瀾之間上一世的糾葛,眼神動了動,隻好道,“司瀾,你的修為還未恢複,若是再用鮮血去為夔恢複容貌,隻怕會傷到你的根本。況且,你若真的在乎夔,就應該去了解夔內心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司瀾被昊微的話說動,一時沒有出聲。

夔毀容的這半張臉雖然看起來很嚇人,但夔自己好似並不在意。

夔更在意的是他的那雙藍色的眼睛和阿虎。

想到這,司瀾問向昊微,“梵嶼雙目皆為藍色,夔隻有一隻眼睛為藍色,莫非夔是梵嶼的後人?”

昊微伸手撫上夔的額心,探查夔的情況,擰著眉心道,“他是梵嶼的一滴血所化作。”

“一滴血?”司瀾詫異出聲,正常情況下一滴血是很難都夠修煉成形的。

“這滴血應是殘留在天道的尾指之上,與天道的尾指一同被封印在瀛洲內,後來兩者皆修煉成人形,也因此展開了他們兩世的糾葛。”昊微緩慢說著話。

司瀾望向夔,陷入到沉默中去。

佛曰,結善得善,生惡得惡。

可若真是這樣,為何傷了梵嶼的那把劍,在十萬年後,依然傷害梵嶼?

莫非這便是玉無瑕引他們來此,想要告訴他們的嗎?

這世間的一切,根本不是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而是有因,必有果,但此果是好是壞,全無規則,不講公平。

夔突然咳嗽一聲,唇角滴血,胸腔傳來細微的顫動,仿佛處在極度痛苦之中。

司瀾見狀,連忙落到夔的耳邊,“夔,你怎麽樣?”

夔眼珠子機械動了動,轉過來,望向司瀾,隻是他的身體依然不能動,眼眶被一片猩紅所籠罩住,神情充滿著無盡的悲痛。

他聲音沙啞道,“我沒事……我想見阿虎……”

可惜見不到了。

阿虎被九幽惡鬼吞噬,魂飛魄散。

若不是因為他,阿虎也不會淪落到這樣的下場。

想到這,夔眼中留下血淚。

“夔,你先養好身體,興許還能有機會見到阿虎。”司瀾此刻還不知道阿虎已經魂飛魄散了,隻得這般安慰夔,“聽聞死去的人,並不一定會立即投胎,待你養好身體,我帶你去冥界找夔。再不濟,總能找到阿虎的轉世。”

夔忽然笑了一下,那張半毀的麵容透著一絲古怪,「嗯」了一聲算是回答司瀾的話。

昊微渡了點靈力給夔,夔勉強能從**下來,隻是麵上沒有一點血色,白如紙張,反倒襯得那張臉上的疤痕越發明顯,一道道疤痕如溝壑般橫在夔的半邊張臉上。

司瀾想要詢問疤痕的由來,但看夔精神不佳的樣子,又不敢問下去,怕刺激到夔。

昊微和司瀾帶著夔出密道時,懿德興許是察覺到不對勁,匆匆趕過來,見到昊微的身影,懿德甚至是忘記行禮,直接來到夔的身邊,霸道的拽住夔的手。

“夔!”

夔沒有掙紮,隻是眼神靜靜的看著他,如看無物。

昊微望著懿德,沉下臉色,“懿德,你雖為瀛洲之主,但亦不能恣意妄為,隨意關押仙侍。”

“陛下,臣不是隨意關押仙侍,如您先前所見,夔精神不穩,臣怕他傷到別人,才出此下策,將他關押起來。”懿德低下頭辯解著話。

“哦?如禁臠般關押在書房內的密道中?”昊微緩緩抬眸,一字一頓,聲音不怒自威。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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